教廷總部地下室中。


    “你!你怎麽能……”


    質問的話語還沒說完,隨著哢嚓的一聲脆響,王國中身份最為尊貴男人的頭骨便被硬生生擠碎。


    即便使用的是魔力,本人並沒有直接接觸,露西菲亞還是萬分嫌棄的甩了甩手。


    “現在,一切終於都結束了……”


    露西菲亞最後看了一眼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地下室,以及已經咽氣的國王與教皇,才抬腳向地麵走去。


    海倫娜正在上麵等著她,見露西菲亞出來,快步走到她麵前,神色緊張地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露西,你沒受傷吧?”


    “嗯,沒有,我已經和以前不同了。”


    露西菲亞牽過海倫娜的手,朝教廷外走去。


    正如她所說,現如今的她已經不會再受到那個“不能對人類出手”的禁製影響,再加上身上還同時存在有魔王的【詛咒】,她現在可以說是強得可怕。


    海倫娜鬆了口氣,“沒有就好,那我們快走吧,想必諾拉阿姨等得也著急了。”


    一陣刺目的光芒閃過,二女的身影一下子便如不曾來過那般消失了個一幹二淨。


    等到視野再度恢複正常時,眼前的景象已經變成了王城郊外的那個莊園。


    諾拉站在莊園後方的花園中,感受到她們的氣息於是轉過身來,“來了?”


    “嗯。”露西菲亞點點頭,視線看向擺放在花園中央的那個棺槨。


    在那裏麵沉眠的是前不久才離去的塞倫。


    “露西……”海倫娜感受到了露西菲亞的消沉,走到她身旁安撫地勾了勾她的手指。


    露西菲亞沒有迴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個熟悉的棺槨。


    隻要她想的話,現在完全來得及複活塞倫,可……對希爾芬她卻是無能為力,後者已經離去太久了。


    將心比心,自己肯定也不想活在沒有海倫娜的世界,所以在痛苦地掙紮了好半天之後,露西菲亞終究是沒有做出那個自私的決定。


    她用魔力小心翼翼地將棺槨包裹起來,然後埋進諾拉提前準備好的位置中,再用魔法在上麵種滿塞倫生前最喜歡的,也是由她親手培育出的玫瑰,“人魚公主”。


    “說實話我還挺意外的……”諾拉走上前拍了拍露西菲亞的肩膀,“我以為你至少會掀開棺材板最後再看她一眼來著。”


    露西菲亞咬著唇,好半天才聽到她悶悶的迴答,“看了就舍不得了。”


    諾拉這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索性給了海倫娜一個眼神,自己直接開溜。


    海倫娜知道塞倫在露西菲亞心中的地位,所以她也明白,此刻說什麽都是不頂用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露西菲亞的身邊。


    背後傳來柔軟的觸感,露西菲亞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團白雲的懷抱當中。


    她的眼圈微微發紅,身體不受控製地向海倫娜的懷中靠近。


    海倫娜默契地保持著沉默,隻是抱著露西菲亞的雙臂愈發用力。


    她能感受到,麵前這人在狀似平靜的外表下,內心有多麽的動搖。


    她能理解,露西菲亞此刻是多麽想做出那個自私的選擇,又硬生生被自己的理智殘忍地按下。


    這些掙紮,這些矛盾,這些悲痛……她都能理解,所以此刻也無需多言。


    不知過了多久,露西菲亞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


    她輕輕捏了捏海倫娜環在自己腰上的指尖,深吸一口氣,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說道:“謝謝,海倫娜,我感覺好多了。”


    海倫娜扶著她的肩膀把她轉了過來,如寶石般透澈的雙眸無比真摯地望向露西菲亞,眼神中的眷戀似乎要流出來一般,“露西,我們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嗎?”


    “嗯……嗯,不過我……我……”露西菲亞被這眼神一燙,嘴巴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支支吾吾了一陣也沒吐出什麽有意義的話語。


    海倫娜輕笑出聲,捏了捏露西菲亞的臉頰,“好啦,你不用說我都知道你要表達什麽了。走吧,這裏的事情也辦完了,我們迴家好不好?”


    “嗯。”露西菲亞點點頭,然後轉身在這個地方又釋放了數十層結界作為保護。


    做完這一切,兩人手牽著手,再一次使用傳送魔法離開了這個埋葬著塞倫的地方。


    她們去解決國王是在晚上進行的,等到事情結束,迴到魔王城時,時間已經臨近清晨了。


    想著之後還得去風王那邊拿迴希爾芬的靈魂,露西菲亞便催著海倫娜趕緊睡下,盡量多休息一會兒。


    現在未來會搞事的國王和教皇已經沒了,勇者和魔王又都是自己,可以說危機已經暫時解除了,那她自然是想讓塞倫和希爾芬趕緊團聚的,所以在魔王城確認完自己現在的能力之後,她就馬不停蹄的著手準備行動了。


    本來她是想一個人行動的,可海倫娜死活不同意,沒辦法,她隻能妥協。


    可海倫娜的體質和她終究是沒得比的,不好好休息肯定是會出問題的,所以即便露西菲亞很著急,還是催著海倫娜好好休息。


    當然啦,或許說團聚有點兒不太合適,但意思就是這個意思。


    “唿……唔……”


    腦袋才剛沾到枕頭,海倫娜就陷入了夢鄉,看這樣子,當真是累到了。


    露西菲亞靠坐在床頭,輕輕撫著海倫娜的頭發,眼神無比繾綣。


    幾個小時之後,海倫娜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美人,心中不禁一陣柔軟。


    “早啊,睡得怎麽樣?”露西菲亞關切地問道,在被子下勾了勾海倫娜的手。


    “嗯,已經休息夠啦。”海倫娜迴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才坐起身來,“吃完早飯我們就出發吧。”


    “嗯,那你先洗漱一下,我去準備早餐。”


    露西菲亞也坐了起來,作為早安吻的替代,在她的臉頰上吧唧了一口, 才轉身朝著房間外走去。


    海倫娜摸了摸自己臉頰上剛剛被親的位置,用力閉了閉眼。


    家人們誰懂啊,老婆拋下自己返老還童了,還直接反成了個未成年的小妹妹!


    嗚嗚嗚,肉就擺在自己麵前自己卻吃不到,真是讓她急得抓心撓肝!


    為什麽時間就不能過得快一些呢,比如下一次睜眼就過了四年之類的!


    “海倫娜?”


    露西菲亞端著餐盤進來就看到海倫娜還坐在床上皺著眉頭發呆,便沒忍住輕輕喚了她一聲。


    海倫娜這才迴過神來,因為剛才想的事情這會兒臉上還帶著些心虛的紅暈,“哦哦,我現在去洗漱,你先吃吧。”


    “嗯。”看著她著急忙慌地背影,露西菲亞輕輕應了一聲,但實際還是選擇等她迴來。


    海倫娜迅速洗漱完,坐到餐桌前。她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偷瞄著露西菲亞。兩人目光偶然交匯,海倫娜立刻低下頭,假裝專心吃飯。


    吃完飯後,她們一起離開了房間。


    下一個地點是風王的宮殿,海倫娜原本還想著自己領著露西菲亞過去呢,結果話還沒說出口,腦子就反應過來之前也是這家夥帶自己去的,於是悻悻閉嘴。


    露西菲亞在一旁也不知道為什麽海倫娜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下一秒又立刻沉了迴去。


    想問,但不敢。


    一陣熟悉的眩暈感過後,她們又來到了阿特洛波斯城附近的那個地下城中。


    聞著熟悉的腐朽氣味,海倫娜還頗感懷念。


    “露西,你記得嗎,之前的某一次我和你還在這裏殉情了呢。”她那胳膊肘頂了頂露西菲亞的腰窩,將那明明痛苦不堪的迴憶以調侃的口吻輕鬆的說出。


    露西菲亞顯然並不能像她這般輕鬆。


    她走到海倫娜身前,雙手十指交握,眼神認真地看向海倫娜,鄭重地承諾道:“我絕對不會讓那種事情再發生的!”


    “嗯,我相信你。”海倫娜笑了笑,抬手捏了捏露西菲亞的耳垂。


    說罷,她拉起露西菲亞的手朝著地宮外走去,一路上,海倫娜感覺露西菲亞的心情似乎比之前來說並沒有輕鬆太多。


    “怎麽了,還在想之前的事嗎?”海倫娜關心地問道。


    “有點......隻是覺得我當時真的好傻。”露西菲亞歎了口氣,琥珀色的雙眸低垂著,看上去像是個被雨淋透了的小博美一樣楚楚可憐。


    “哎呀,都過去了嘛。而且正因為有了那樣的經曆,我們現在才更加珍惜彼此呀。”海倫娜沒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安慰道,“我們露西小朋友要懂得向前看,知道嗎?實在不行想我也比想那些糟心事開心呀。”


    露西菲亞聞言,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嗯,確實。”


    海倫娜聽她直接承認了,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露西這次怎麽這麽坦率啦?”


    “因為……想你的時候我真的一直都很開心。”


    “哎……這,這樣啊……”海倫娜被這一記直球砸得有點兒懵。


    “嗯。”露西菲亞輕輕地應著。


    海倫娜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她害羞地低下頭,但嘴角卻止不住地上揚。


    “那……以後就多想我一點吧。”海倫娜輕聲說道。


    露西菲亞微笑著,握緊了海倫娜的手,“好,我會的。”


    空氣一時間又安靜下來,但她們都沒有因此感到尷尬,反而十分放鬆,甚至是享受著這闊別已久的寧靜。


    一段時間後,露西菲亞尋著記憶知道了她們曾經撿到手杖,又或者說是她丟下手杖的地方。


    海倫娜這時才知道,原來那個手杖是露西菲亞留下的。


    “為什麽?”她直入主題直接問道。


    “第九個加護所對應的記憶,當時我找到了希爾芬姐姐留下的線索,一路就找到那裏去了。”


    露西菲亞隨手從地上撿了個石頭,開始在上麵刻畫起什麽。


    “那個手杖上麵有傳送魔法的術式,因為是仿神代的魔法,所以需要一個承載術式的觸媒,我當時手上又隻有那個東西。”


    “這樣啊……”海倫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又馬上意識到了不對,“可照你這麽說的話,那個手杖為什麽會在我過去的時候還在那裏呢?”


    露西菲亞抿了抿唇,“或許是潛意識裏的我還希望你可以來救我吧……”


    海倫娜頓時了然。


    畢竟那個世界是夢境嘛,無論什麽東西都可以僅憑著露西菲亞的一個念頭而改變,甚至是其他人的意誌,但正因為是夢境,所以其缺點也十分明顯,那便是有很大概率會脫離本人的控製,反過來本人被夢境操控也不是不無可能。


    “那我們現在也是像你之前那樣傳送進去嗎?”海倫娜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嗯。”露西菲亞點頭,同時驅動起手中被她鐫刻完成的術式。


    一道藍色的光芒閃過,那扇通往琉璃宮殿的大門再次打開。


    露西菲亞還記得她上次來的時候又是絆又是碰的,於是在一旁牢牢地扶著她向上走。


    推開位於階梯盡頭的大門,裏麵的景色與海倫娜第一次來這裏時倒是大相徑庭。


    與上次不同,這一次宮殿的四處可以看到來來往往有許多的靈體。


    這些靈體和外麵的不同,背上沒有背著巨石,隻不過看那穿著,應該也是宮殿中的仆從一類的。


    盡管在露西菲亞的記憶中看到過片段,但這和自己本人身臨其境的感覺差異還是挺大的。


    露西菲亞也無意掃了她的興致,便隻是默默地牽著她往風王的大殿走去。


    轟的一聲,流光溢彩的大門被露西菲亞粗暴地一腳踹開。


    海倫娜看著摔在地上碎成渣渣的門板,心中不禁懷疑起露西菲亞是不是有這種踢門的癖好了。


    而在她亂想的時候,露西菲亞已經繼續帶著她向前走了。


    直到她們走到那間特殊收藏室時,海倫娜才堪堪迴神。


    看著露西菲亞手中的那個封藏著希爾芬靈魂的水晶球,海倫娜一時還沒有緩過來當下的情況。


    如果她剛才沒有眼花的話,餘光裏王座上那個高大神聖的影子應該就是風王了吧,然後呢,她們就在正主的眼皮子地下,堂堂正正的走到人家的收藏室,像是進自己家一樣,把東西給拿跑了?!


    海倫娜不可置信地看向露西菲亞,露西菲亞猜到了她想問什麽,於是解釋道,“它上一次試過阻止我,可是失敗了。”


    “好像是哦。”海倫娜一拍額頭,被露西菲亞這麽一說她才想起來記憶中是有這段的來著,隻不過露西菲亞輸送過來的記憶太過龐大,就像一本厚重無比的古書一樣,她現在隻對這本書的目錄有個大概的印象。


    “話說,你不想和希爾芬小姐再說說話嗎?”


    見露西菲亞又開始準備傳送魔法,海倫娜開口問道。


    “嗯,因為會舍不得。”


    露西菲亞還是那個迴答,隻不過這次,她在自己情緒開始消極之前,視線就投向了身旁的海倫娜。


    嗯,果然看到海倫娜就感覺一下子好多了。


    “嗯好。”


    聽到露西菲亞不再那般痛苦的語氣,海倫娜莫名感到一陣欣慰。


    迴到王城郊外的莊園後,那個水晶球被安葬在了塞倫棺槨中。


    當然,露西菲亞是直接使用了傳送魔法將其傳送進去的,並沒有打擾到塞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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