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翎細細將夏普臉上凝固的血液擦拭掉,這樣,夏普才終於能夠勉強看清周圍的狀況。


    \"那個狼女呢?!\"他應激地抓起一旁的碎木屑,慌亂無章地揮舞著。


    \"冷靜點,夏普,冷靜——\"納翎眉頭微皺,迅速抓住他顫抖不止的手腕,捧起他的臉頰,將他的視線引向自己。


    納翎湖藍色的眼眸總是能給他帶來安心。


    夏普深深閉上眼睛,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當再次睜開雙眼時,他意識到自己正躺在納翎的雙膝上。而納翎一直跪坐著,讓他可以安心依靠。


    “有趙琳的消息嗎?”夏普支撐著坐起身來,仔細一看,才發現納翎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她身上所剩無幾的流光能量已經無法再支持最基本的身體修複,隻見她左肩上的傷口一直在滲血不止。


    夏普心中不由得一緊,趕緊伸手操縱起那一抹來自於體內的耀眼金色,但卻被她阻止了。


    “別浪費。”納翎堅決地拒絕道,“你還沒有完全掌控這股力量,如果盲目使用,會產生負麵影響。”


    聽到她這麽說,夏普隻得作罷。迴想起過去的種種無力感。難道自己真的就隻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受傷、犧牲,而毫無辦法嗎?


    “我還是太弱了……”夏普凝視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自語。


    不…你很強,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外族人都要強得多。納翎這麽在心裏默念道,隻是她絕對不會當著他的麵承認這件事的。


    “以後我會教你怎麽控製它,但現在還不是你發揮的時候,知道嗎?”納翎輕一把將夏普拉起來,安慰著。


    盡管隻是一閃而過,但這是夏普和她相識以來,第一次從她的眼神中感受到這種被信任的感覺。


    “納翎姐!不好了!”損毀的木屋旁傳來叫喊聲,一個身披獸皮的年輕人急匆匆地朝納翎奔來。


    “怎麽了?”納翎迎上前去,但還沒等她再靠近一些,原本寂靜無聲的天空突然被震耳欲聾的引擎聲刺破。


    四架噴氣機以驚人的速度貼著森林的上端唿嘯而過,身後拖著幾條白花花的氣尾。飛機的身影轉瞬即逝,隻留下迴蕩在空中的轟鳴聲。


    夏普若有所思的盯著它們離開的方向,暗中琢磨著什麽。


    “村子外圍被一群自稱王族近衛軍的人包圍得水泄不通,大家都被扣押在那裏了……”年輕人緊緊抱住自己的頭,蹲坐在隻剩下一半的木製階梯上,似乎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


    “有沒有發生衝突?”納翎心急如焚,她顧不上等待年輕人再說下去,急切地快步往外走去。


    “他們說沒有穆斯將軍的命令,絕對不會放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離開——”直到年輕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納翎才恍然大悟。


    果然,穆斯…你果然還是對我耿耿於懷……


    短暫思索過後,納翎還是決定暫時把夏普雪藏起來,避開穆斯等人的鋒芒。


    “夏普,你和他去聚攏剩下的村民,剩下的交給我來處理。”


    又是一通隨便指揮就把自己打發掉了,夏普十分有九分的不滿,左顧右盼的跟了上去。


    “真去啊?恐怕穆斯就是在逼你乖乖送上門去!”他這次沒有嚐試拉住她,因為他心裏清楚,自己無論怎樣阻攔都無法改變她的想法。他們兩個人就像是被命運糾纏在一起的線,無論如何掙紮都難以逃脫。


    這不過隻是在拖延最終決定的時間而已。


    “我隻是其次……他真正想要的人是你,夏普。”納翎有些痛苦地轉過身來,雙手扶在他的肩上,眼神真摯。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執著於你,這超出了我對他平常行為的一些認知…但穆斯的有所行動絕對不是空穴來風。我之所以費盡心思的找到你和趙琳、一路帶著你們來到這裏,都是在遵循我母親的指點。”說著,納翎抬起頭來,目光投向遠方。


    “什麽……”夏普大驚失色,眼神被驚愕與疑惑填滿。


    “她生前是族裏的女巫,精通許多超脫常理的巫術,我和納雅從小就特別相信她。”納翎緩緩說道。提起母親,她的雙眸就閃爍起明亮的光芒,那是一種無法掩飾的自豪和懷念。


    確實,納源在那段美好的日子裏的確是姐妹倆的精神支柱,是她們心中最堅實的依靠。無論是麵對外部的風吹雨打還是無休止的內部爭鬥,納源總是能給予她們最有力的支持和鼓勵。


    但母親還是離開了,被當做叛徒一樣的審判了……


    所以,納翎充當起了這個家裏唯一的大人,下定決心要將納雅平安無事的帶迴家。


    原諒我的話太多了,夏普,如果還有機會,你一定要聽我講完……


    越來越多的塵埃雲匯聚過來,天空已經徹底被墨浸染,星月無光。黑暗中,隻剩下村子裏熊熊燃燒的火,詭異的跳動著。


    濃濃的煙幕後又傳來陣陣狼嚎。


    納翎露出一抹勉強的微笑,對著他擺了擺手。夏普心神領會,便和那年輕人一起向村子中央跑去。


    ……


    白熊山下。


    又有碎石從山頂滾落,此時的地下一層已經千瘡百孔,冷卻液和水混合在一起,倒灌進這裏的每個空間。


    水位線距離天花板隻剩下大概一米的距離,薩爾塔和貝絲就在這封閉的儲藏室做著最後的掙紮。


    “薩爾塔!玻璃碎了…門堵不住了——”貝絲努力把外套堵塞在門窗破碎的地方,激烈的水流一擁而上,把瘦弱的她瞬間擊倒。


    “貝絲!別堵了,快上來!”


    望著逐漸變成一片汪洋大海的一層,薩爾塔拚盡全力的把納雅挪到更高層的櫃子上。按照這個泄漏速度,別說被岩漿燒死,不出幾分鍾他們就會被水淹沒,整個地下樓體將會變成一座水棺材。


    終於把貝絲拉上來後,兩人已經精疲力竭,相互倚靠在一起,癱坐在鐵皮櫃的頂麵上。他們默默地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


    \"對不起,薩爾塔,是我瞎帶的路……\"貝絲唿一口白霧,嘴唇發紫,全身因寒冷而不停地顫抖。


    薩爾塔苦笑了一下,心想這個女人怎麽到現在還在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呢?況且剛才是他提出乘坐貨運電梯上去的。畢竟這麽多層數,如果選擇走應急通道的話,也隻是死路一條。


    白熊山不會給予他們足夠的時間來逃脫。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迴到了身旁的納雅身上。她安靜的如同一個布偶娃娃,盡管全身都濕透了,但她的神情卻異常平靜。


    對不起。


    薩爾塔愧疚不已,這三個字他需要向太多的人表達了,甚至包括他自己。


    “你還有家人嗎?”他把濕透的頭發理到一邊,向貝絲問道。


    “深城……我爸爸在深城,在一家叫落日的大企業裏。”水位漸漸漫過貝絲的胸口,她強忍著內心的恐懼,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我真的很沒用,隻能給別人打雜,做秘書工作,沒有自己的主見,整天被人唿來喝去的……”


    畢竟,麵對死亡這樣殘酷的事情,對於一個年輕的生命來說,實在是難以承受。


    薩爾塔早已分不清她臉上的水珠究竟是淚水還是殘留的水漬,此刻,他感到自己如此無能為力,無法給她絲毫安慰。


    迴想著自己平淡無奇、毫無亮點的人生,他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無名的感慨。相比之下,貝絲似乎麵臨更多的困擾和掙紮,但她依然選擇勇敢地麵對現實。而薩爾塔則早已對軍隊生活心生厭倦,渴望迴歸自然,找迴內心的那份平靜與自由。


    畢竟他是個鹿族人啊。


    “是啊,我們都是破碎的。”薩爾塔喃喃自語,聲音沙啞。他緊摟著她們的手更用力了一點。


    冰冷刺骨的水已經悄然爬上他們的脖子,迅速蔓延至全身。水勢越來越兇猛,逐漸灌沒了整個儲藏室。


    “聽著,貝絲,深唿吸......然後憋一口氣......”薩爾塔抬起頭,盡量將鼻腔探出水麵,艱難地唿吸著那僅剩的一點氧氣。


    貝絲也照著薩爾塔的指示,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徹底沉進了水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水漸漸漫過頭頂,將三人完全淹沒在黑暗之中。他們隻能憑借微弱的觸覺和聽覺來感知彼此的存在。


    外界的嘈雜在入水的那一刻全都消失殆盡,隻剩下氣泡的咕嚕聲和體內氧氣一點點消耗的絕望。


    貝絲死死攥住薩爾塔的手,而他也摟住隨波逐流的納雅,在這黑暗的“深淵”中下墜著——


    意識逐漸模糊,漸漸的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了……


    啊……原來死亡是這種感覺嗎?


    冰冷刺骨的水侵入到身體內部,要將五髒六腑都凍結了一般,連帶著大腦一起僵化。果然如傳言所說,溺水會慢慢瓦解人的意誌,讓人沉浸其中無法自拔,最終被這無情的水流吞沒。


    “咕嘟……”


    身體左側的水流突然變得異常溫暖,似乎是瀕臨死亡時產生的幻覺。薩爾塔的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就在這時,他感到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緊緊包裹著,置身於一輪熾熱的“太陽”之中。


    薩爾塔望著眼前的景象,笑了出來。


    “撲通。”


    “撲通。”


    “撲通。”


    那原本毫無生機、筆直的生命線開始出現波動,上下起伏,而這一切變化都發生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飄浮在水中的納雅吐出氣泡,擺動了一下雙臂,緊閉的雙眸猛地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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