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寒第一次見非羽,是在一條小溪邊。那時她八歲,非羽十歲。


    那是一個傍晚,言寒正在河邊洗衣服,聽到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音。她轉身望去,見一個男孩從灌木間跑出來。


    那男孩身材矮小,皮膚白皙,羞羞答答的,若是不仔細看,真就覺得他是個女孩子。


    “你好,我叫,我叫非羽。”走到言寒麵前,男孩結結巴巴的道。


    言寒白了非羽一眼,將衣服放迴木盆,抱著木盆慌忙從旁邊的羊腸小道離開。


    非羽不解,想追過去卻又不敢,心裏著急,麵紅耳赤。


    言寒走了沒多遠,麵前突然跳出幾個高個子男孩。


    “沒爹的孩子又來洗衣服了。”


    “言寒,不如也給我們洗洗吧!”


    “對呀,給我們也洗洗吧!”


    …………


    言寒自然知道他們是不懷好意,這幾個野孩子整天閑的沒事就去欺負比他們小,或者沒爹沒娘的孩子。她心中憤怒,卻又打不過,隻好裝作沒聽到,硬著頭皮朝另一條小路走去。


    “哎哎哎……你走什麽呀!”


    一個大些的孩子將言寒拉迴來,另一個孩子一拳頭把木盆打翻。言寒蹲下身子正要揀衣服,卻被他們踩住。


    “你媽上次欠我媽的錢還沒還呢,快給我拿過來。”


    一個高個子的男孩抓住言寒的頭發將她提起來,言寒痛的嚎啕大哭。


    “你哭什麽,我們欺負你了嗎?”


    言寒停休了,細細將他們掃過,形體容貌也暗暗記住。若是日後,定要找他們報仇。


    “你迴答呀,我們欺負你了嗎?”


    這次那男孩直接將言寒推到在地,然後他們蜂擁而上,對著言寒拳打腳踢。


    “住手!”


    聽到有人喊住手,那幾個男孩心中惶恐立馬停住了。但抬頭看時,見是一個瘦骨如柴的男孩,又得意起來。


    言寒見到是剛才那個叫非羽的男孩子時,有些吃驚,又有些後悔。剛才他是把非羽當成跟他們一夥的才會對他如此態度。


    這群男孩都是當官的或者富商的孩子。他們憑著父親的身份地位,在福易橫行霸道,欺淩弱小。連大人見了也要懼他們三分,別說是剛剛八歲的言寒了。


    在他們之中,有個叫福源的孩子,是福易縣太爺福全的兒子,自稱是福易的孩子王,最為霸道。


    指著非羽,福源趾高氣昂的問:“你又是哪裏冒出的野孩子?”


    非羽自幼在神女穀長大,因為他身上補靈的原因,成為穀主重點培養的對象。衣食住行皆有穀主安排,女官伺候。隻是神女穀重男輕女,那幾個女官並不願伺候非羽,常常對他冷言冷語,有時還經常虐待與他。


    非羽年幼,身邊又無人教導,逆來順受,漸漸養成了他這種膽小懦弱的性格。


    非羽被嚇住了:“我,我不是野孩子。”


    言寒望著非羽慘白的臉色,便知靠他不住,還是要自己想辦法脫身才是。


    “那你父母呢?”


    “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非羽低著頭,兩根手指在胸前打著圈。


    “又是個有人生沒人養的野孩子,長的倒是很討人喜歡。野孩子,過來。”


    聽到那人如此說,言寒的心頓時涼了一半,看來這個孩子又要被這個福源收為小弟,跟著他橫行霸道了。


    “好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小弟。來,給我踢她一腳。”福源用腳指著言寒,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言寒狠狠的瞪了非羽一眼道:“你踢吧!總之,我記住你了。”


    “你這個小妮子還學會頂嘴了。”


    福源此話一出,對嚴寒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你,你們不能打她。”非羽看著這場麵有些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道。


    福源見非羽竟敢說出這樣的話,勃然大怒道:“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在這福易自己便是這些野孩子的老大,誰也不能違背自己的意願,否則就得跟言寒一樣的下場。雖然自己很喜歡這個男孩,但卻不能因此壞了規矩。


    “兄弟們,給我教訓他。”


    那幾個人把腳從言寒身上挪開,一步步向非羽逼近。


    “快跑。”言寒慌忙爬起身,抓住非羽的手,一個勁的向前跑。


    非羽有些不解,邊跑邊問言寒:“小姐姐,我們為什麽要跑?”


    “福源是我們這裏有名的小霸王,你剛才頂撞他,被他抓住一定會被打死的。”


    言寒已是氣喘籲籲,停下來,坐到地下:“好了,應該沒事了。”


    “小姐姐,他們為什麽要打你!”


    言寒臉色陰沉,咬牙切齒的道:“因為他們是一群混蛋。”


    “哦!”


    “對了,非羽,你是哪裏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也不知道,她們說讓我來保護你?”


    “保護我?”言寒差點笑出了聲,這樣一個唯唯諾諾的小男孩,竟然說要保護自己,“那你多大?”


    “小姐姐,我十歲了!”


    言寒略微有些驚訝,轉而化為一絲憐憫。他已經十歲了,比自己還要大兩歲。卻是如此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若不是無父無母,受人欺淩,又怎會如此。


    “別叫我小姐姐了。我叫言寒,你叫我寒兒吧!”


    “寒……兒,寒兒。”非羽嚐試叫了一聲,覺得不順口,又叫了聲。


    言寒本來想著自己孤苦伶仃,已是不幸,卻沒想到非羽竟是雙親盡失,比自己還要慘。


    “你家中還有其他人嗎?”


    “家?是什麽?”


    普桑沒有家,隻有種族,非羽自然也不知道。


    “家就是和自己的父母親生活在一起,很幸福很快樂的地方。”


    “為什麽要和父母親生活在一起,和他們在一起為什麽會很快樂?”


    言寒聽了此語心中酸酸的,想來非羽定是從未有過家的溫暖才會說出這種話。


    母親向來想要個男孩,隻可惜生出了自己這一個丫頭。既然非羽無依無靠,便把他帶迴家中,母親肯定歡喜。


    “你願意有個家嗎?”


    “家?家裏真的會很快樂嗎?”


    “對,真的很快樂,沒有人欺負自己,有的隻是家人的嗬護與溫暖。”


    “那我願意。”非羽臉上沒了一開始的羞澀,轉而代之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好,我帶你迴家。從此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母親就是你的母親。”


    牽起非羽的小手,迎著落日的餘暉,兩人朝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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