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西角鍾樓,一座巍峨木樓之上,懸掛了一口三丈高的碩大銅鍾,鍾身鑄有一幅幅精美的飛天圖。


    此時那撞鍾的木樁後方,一塊蒲團上盤坐著一個僧衣潔白的僧人。


    僧人表情悲苦,打坐禪思間,臉上不時浮現出一抹怒容。


    他的麵前放了一張白紙,紙上畫著一幅三首六臂佛像圖,紙張的左下角有幾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第一行寫著:萬法慈悲,不吝,以殺戮賜道,渡蒼生大劫!


    “我都未曾拿起,你們叫我如何放下,如何放下!”


    這白衣僧人忽地睜開雙眼,眼中怒意沸騰,開口厲喝一聲。


    話畢,他又露出無比自責的神色,嗬嗬慘笑兩聲,抓住麵前的白紙揉成一團,收入了袖中。


    他慢慢起身,耳翼抖動,臉色微微一凝,快步跑到鍾樓木欄前,朝下方佛殿前掃了一眼。


    隻見翻騰的雪霧間,一男子手持青燦如玉的寶刀,正在揮刀和一個大和尚激鬥。


    “秦歡,他怎麽來了!”白衣僧人表情一怔,喃喃道:“血刀經被他複原,師傅說此人會幫我開啟一樁大機緣,難不成真會如此麽!”


    ……


    佛殿前,秦歡再次摧使內力破開對方掌法,雙臂顫抖不已的他,縱身往後跳開幾步,喘著粗氣大吼道:“和尚,能不能先歇歇,改日再約如何!”


    大和尚唿著氣擦了擦額頭細汗,暗自咒罵道:這廝怎地如此耐打,實力分明一般般,體質卻能與我佛門武宗抗衡,纏鬥數十迴合,居然還沒被我真氣給震死,換做尋常武夫,隻怕早已經脈俱損而亡,他卻能撐到現在,當真古怪!


    “少廢話,你把刀給佛爺,佛爺,佛爺不為難你!”


    大和尚喘著氣叱罵道。


    這話秦歡豈會信他,就算他不為難,秦歡也不會給他,這刀可是要用來換凝香的!


    何況若是沒了割鹿刀,秦歡將再無倚仗,那不是自尋死路麽!


    “去你媽媽的!”


    秦歡擰著刀轉身就跑,打不過老子還有馬兒,我跑還不行麽!


    “站住休走!”


    大和尚一看秦歡要跑,怪叫一聲拔腿就追。


    便在此時,虛空中一根銀燦燦的禪棍電閃般飛來,篤地一聲斜刺入青磚,強大的勁氣蕩開,頃刻間便將周圍浮動的雪霧吹散。


    猛追而來的大和尚連忙頓足後退,若非他退步及時,當場便會被這禪棍給串成葫蘆。


    “何人偷襲,給佛爺滾出來!”


    大和尚弓腰展臂四顧,周身僧衣被勁氣鼓動。


    夜空中傳來一聲冷哼,便聽有人冷冷道:“圓真,你好大的膽子,還敢迴寒山寺!”


    餘音未散,便見遠處鍾樓上,一道模糊的白影飛身而出,轉眼間落入場中,站在了禪棍旁邊,拂手一揮握住禪棍。


    正跑到門下秦歡,提著刀轉身望去。


    隻見那黃衣僧人已經被白衣僧人給攔住,白衣僧人手中禪棍散發著一層銀光,棍子上銘刻著一圈圈細微的暗銀色佛文古字。


    秦歡才看了一眼,左手心頓時一熱,腦海中湧現出一些文字碎片。


    佛門法器,高僧以深厚功力印刻佛文古字,此等武器以佛門功力使用,能催發出常人難以想象的浩大威力。


    “圓真,你這欺師滅祖的惡徒,今日小僧定叫你有來無迴!”


    白衣僧人手持禪棍斜指地麵,冷冷道出一句,揮動長棍霍霍生風,一層層銀光浮動的棍影席卷而出。


    那被稱作圓真的黃衣僧人麵色一沉,揮動雙掌迎擊,他掌勢威猛迅疾,但白衣僧人的棍法更是兇悍,出招也是以快打快,點掃劈抹間,層層疊疊的棍勢,不消幾招便破開圓真的掌圈。


    “打得好!”


    秦歡站在一旁,夾著刀鼓掌叫道,“打死這惡和尚!”


    場中勁氣四散間,兩人又交手幾迴合,圓真揮打出的掌影,接連被白衣僧人使出的禪棍擊碎,便見他招式越發淩厲,旋身揮舞長棍間,兩棍拍開圓真擒拿而來雙臂,又是接連三下掃在圓真胸前空蕩。


    最後一棍落下,便見圓真噗地嘔出一口血霧,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大殿前的銅鼎,發出一聲沉悶的嗡鳴。


    撲倒在鼎下的圓真,掙紮起身,擦了擦嘴角,惡狠狠地瞪向白衣僧人。


    白衣僧人持棍一步一步往前逼近,圓真強撐著傷勢縱身一躍飛向大殿屋頂,俯視著下方的白衣僧人,又掃了眼不遠處的秦歡。


    “空滅,今日之事,佛爺記下了,你就等著寒山寺被滅門吧!”


    圓真說罷,振臂飛向夜空,幾個起落消失不見。


    白衣僧人駐足雪地裏,皺著劍眉,臉色陰晴不定。


    “和尚,多謝援手,你也是寒山寺的僧人麽?”


    秦歡抱著割鹿刀上前幾步,大聲說道。


    白衣僧人轉身麵向秦歡,揮手收掉禪棍,雙手合十見禮,不冷不淡地說道:“小僧空滅,秦施主,我們又見麵了!”


    秦歡愣了愣神,已有些記不清何時見過此人,走上來細細看了他兩眼,秦歡目光頓時一驚。


    濃眉大眼的白衣和尚,眼神透著淡淡的兇怒之色,說話間,就像是在要債一樣,讓人很不舒服。


    “王七玄,空滅,你是血刀後人!”


    秦歡指著他,驚訝不已地說道:“你怎麽在這兒?”


    “奉家師指引入世曆練,特來此地請教佛法。”空滅耷拉著眼皮說道,餘光掃了眼秦歡懷裏的刀。


    “哦!”秦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口道:“血刀經呢,你把它毀了麽?”


    空滅沉默了片刻,沒有談此事,側身道:“你是來找住持大師的吧,請跟我來。”


    說著,他便朝右方不遠處的一片禪房邁步行去。


    既然他不願提起血刀經,秦歡也不好再多言,此行有自己的事要忙,旁人的麻煩,最好還是不要過問太多。


    跟著空滅行至禪房外,空滅頷首道:“稍等一下,主持師叔這會兒應該在誦經祈福,我進去知會一聲。”


    禪房隻有三五間,修建得也十分簡陋,屋子間連著一條長廊,木廊上甚至沒有掛燈籠。


    空滅走入一間禪房,過了好半響,才從昏暗的屋子裏走了出來。


    一身潔白僧衣的他,攙扶著一個白眉長須的圓臉老和尚,老和尚身材偏胖,穿著灰色的僧衣,眼睛半睜半眯,緩步行來時,手裏還在數著一串佛珠。


    “在下秦歡,見過住持大師。”秦歡夾著刀抱拳說道。


    老和尚停在幾尺外,虛著眼睛往周圍看了一眼,麵向左方顫顫巍巍地沙啞道:“小施主無需多禮。”


    “師叔,他在這裏。”


    空滅扶著老和尚麵向秦歡。


    秦歡臉皮顫了顫。


    空滅淡淡道:“請見諒,師叔他老人家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使,天一黑,眼睛也看不清。”


    “無妨無妨!”秦歡嗬嗬幹笑道。


    沈玉樓居然讓我來見這麽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和尚,他怎麽想的?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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