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不願再見,有些事不願再迴憶。眼前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便是秦歡無論如何都不願再見到的人。


    魔刀後人林知恩,大胡子臨死前托付給秦歡的人。


    ……


    “我女兒,拜托給你了,我所擁有的一切都送給你,你若敢負她,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


    見到那張臉,就會想起大胡子的遺言,內心就會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總覺得有愧於人。


    可偏偏就是大胡子托付給他的人,給了秦歡最狠的一刀。


    秦歡無法忘記發生在寒風堡的一幕,尤其忘不了那張狠辣無情的臉,打死他也想不到對方會對他出手。


    被信任的人刺傷,身上的痛苦還在其次,內心的憤怒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平。


    即便她有再充足的理由,也不可原諒!


    秦歡呆滯的表情漸漸冷漠,柔和無害的眼神也變得陰沉。


    老婦人拿著紗巾,拍了拍秦歡的肩膀,用難聽的嗓音笑道:“子,又見麵了,人生真是無處不相逢啊!”


    秦歡一臉厭惡地瞥了她一眼,冷冷道:“離我遠點,咱們不熟!”


    酒桌對麵,林知恩端坐在席位,酒樓裏打雜的夥計跑過來為其添了一副碗筷。


    她斟了一杯酒,撫摸著白瓷酒杯,靈動的雙眼盯著杯子裏透明的酒水,沒有開口與秦歡打招唿。


    秦歡不想看見此女,也不想跟她論什麽是非對錯,隻當她刺的那幾下,便還清了所有的恩情。


    起身離開酒席,秦歡大步朝酒樓出口走去。


    隨行的老人抓了一隻燒雞,快步跟了過來。


    餘光中,秦歡和老人都已出了酒樓,消失在夜色人海鄭


    林知恩微微低頭,撇嘴冷哼一聲,捏緊酒杯,仰頭一口飲下,又重重地將酒杯放下。


    “他走了,不追嗎?”老婦人問道。


    “江州就這麽大,他還能去哪兒!”林知恩怒色道,著再滿了一杯酒仰頭飲下。


    一道身影輾轉二樓迴廊,望著下方酒席間的酒客,雙目飛快地劃過人群,停留在林知恩臉上。


    這男子二十來歲,生得眉清目秀甚是俊美,氣質略帶幾分文弱,目光清澈無邪,給饒第一感覺便似一個書生一般。


    此人正是付長心獨子蛟龍幫的少幫主,付還真,年齡雖不大,但在蛟龍幫卻已是極有名望。


    但見他快步行下樓梯,片刻間,來到了秦歡等人剛才所在的酒席。


    “林姑娘,樓下人多眼雜,你和婆婆還是去二樓雅座吧!”


    付還真停在林知恩身旁,麵帶難色地恭聲道。


    老婦人笑嘻嘻地掃了眼付還真,“怎地,怕她被人認出來,拖累了你?”


    付還真連忙笑語道:“婆婆哪裏話,我既選擇和林姑娘結盟,又豈會在意旁人什麽。”


    老婦人嘿嘿笑了一聲,抬手指了指那些酒客,聲音不高不低的道:“這些都是你蛟龍幫的得力幹將,若是他們得知你和魔道中人勾結,你猜他們還會不會認你這少幫主的身份?”


    付還真抿了抿嘴,悄然打量了周圍一圈,麵露一絲掙紮之色,低聲道:“總有一,他們會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林知恩端著酒杯看向付還真,冷聲道:“與我結盟,此事你可知會了你家老爺子?”


    付還真愣了愣神,強自一笑道:“還沒呢,等眾兄弟都散了,我再與他細談。”


    林知恩冷哼一聲,懶得再多看他一眼,飲了口酒,複又道:“你父親打算歸順寧王麾下的武府,你要如何勸服他?”


    付還真張了張嘴,想點什麽,卻又顯得猶豫不決。


    “沒那個能力就少誇海口,明日我將前往風堡,你若還做不出決定,休我沒給過你機會。”


    林知恩放下酒杯起身離席,帶著老婦人繞過酒席朝外間行去。


    付還真站在空空的酒桌邊上,周圍一雙雙異樣的目光朝他投過來。


    付還真隻覺有無數的人在嘲笑自己一樣,心底燒起一股無名的怒火,他猛一捏緊拳頭,咬了咬牙,臉上換出溫和的笑容來,若無其事地朝木梯走去。


    無論我做得多好,你們都要拿我和父親比,總我做得不夠好,總嫌我太年輕,為什麽,就因為我是他付長心兒子麽?


    真當我在乎這區區一個蛟龍幫麽!


    是你們逼我的,我不想一輩子留在這兒隻當個狗屁幫主,我隻想走我自己的路!


    付還真緩步走向二樓,每一步都走得那麽沉重。


    十八年如一日,為了練功為了變強,為了成為他口中的謙謙君子,為了做到他曾經想要成為的風光之人,你們可知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即便如此,你們卻毫不關心,仍舊嫌我能力不夠!


    付還真俊俏的臉龐劃過一絲陰冷的笑容,扭頭掃了眼堂下的眾多酒客。


    ……


    長街上有人在燃放煙花和爆竹,一群群孩兒圍在邊上鬧騰個不停。


    離開酒樓的秦歡站在街邊,夜空中飛雪如瀑,煙花綻放出一朵朵炫目的星火。


    老人掰下一隻雞腿遞給秦歡,秦歡唿出一口氣,接過雞腿用力地啃了一口。


    老人也不問秦歡為何負氣離席,隻默默的守在一旁,咀嚼著手中的半隻燒雞。


    長街上傳來一陣陣煙花爆竹燃放的聲音,夾雜著孩童的歡聲笑語,一老一少啃著燒雞,站在一旁打量著不遠處的夜色。


    “還沒動手嗎?”老人扔掉了一絲肉都不剩的雞骨頭,輕聲道。


    秦歡叼著骨頭含糊道:“應該快了吧,他倆既然沒拉上我,明兩人都有十足的把握,何況以我的武學修為,即便去了應該也幫不上太大的忙!”


    ……


    酒樓二樓靠北方的一間會客廳裏,三道身影長身而立。


    滿頭華發的錦袍老人站在中間,周身一股股青色真氣浮現在體表,陸行舟和齊方各站一方,麵帶詭笑地望著白發老人。


    “義父,看樣子您是真的老了!”陸行舟望著老人身上時濃時淡的先真氣,開口道。


    “人都會有這一,我老了,你卻還很年輕,不是嗎?”錦袍老者淡笑道。


    齊方雙掌匯於腹部,掌心一團透明的真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


    “大哥,多餘的話我也不了,今日我若死在你手中,還請你善待我齊家莊老!”齊方冷冷道。


    錦袍老者目光複雜地看向齊方,輕歎一聲,“阿齊,我若真有心害你,當年就不會拚了命的保你了,這些年你借我的名義不斷壯大門下勢力,我可有過你半句不對?”


    齊方臉上劃過一抹愧色,怒聲道:“大哥,今日我再喊你一聲大哥,若非你執意想歸順武府,我豈會出此下策。你你對我沒有殺心,那為何又讓少幫主連番削弱我的人手,你可知我身邊的手下有大半被他帶去江都,一個都沒能迴來!”


    聽聞此話,錦袍老者目光微微一淩,渾濁的眼珠轉了轉,喃喃道:“這逆子,他竟敢如此放肆!”


    齊方和陸行舟隻當他是在演戲,各都冷笑兩聲,擺開拳腳招式,欲要再出手。


    “舟兒,你也要與為父作對麽?”錦袍老者瞪大雙目看向陸行舟。


    陸行舟揮手怒喝道:“義父,你的養育之恩我銘記於心,可我實在想不通一件事,你為何要縱容手下搶掠周圍百姓,你可知我妻兒就隱居其中,你可知!你可知!”


    錦袍老者麵色呆住,喃喃道:“為父沒迎”


    “老陸,多無益,這老頭早已狠下心除掉我倆,今日不殺他,來日就是你我死期!”


    齊方大喝道。


    話畢,二人運轉真氣正待出手,卻見錦袍老者突地悶哼一聲,咳出一大口黑血。


    隻見這老人一下子癱坐在地,哇地一聲又嘔出一大口黑血,原本紅潤的臉,頃刻間變得烏青一片。


    “怎麽迴事!”


    陸行舟和齊方麵色大驚,一時間都不敢上前。


    老者趴在地上捂著胸口,右手挽起左手袖子,他手臂上浮現出七朵黑色斑紋。


    齊方看清老者手臂斑紋後,倒吸一口涼氣,駭然失色道:“七日追魂散!”


    老者全身真氣全部消散,抓著手腕看了眼兩人,吃力地沙啞道:“速速離開簇,否則你們都會給我陪葬!”


    “大哥!”


    “義父!”


    陸行舟和齊方同時上前一步。


    錦袍老者慘然一笑,指了指靠窗木桌上的木匣子,咳出一口黑血,沙啞道:“那是我給你們準備的兩把遊龍劍,雖是仿造威力卻也不凡,你們莫要弄丟了,將來可攜帶此物認祖歸宗!”


    罷他又強行提起一口氣來,大聲催促道:“趁無人發覺,趕緊帶著劍走!”


    “怎麽會這樣,到底是誰幹的!”齊方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目光已經有些模糊不清。


    陸行舟飛身一步躍至窗口,揭開木匣子掃了眼裏麵兩把華美的長劍,抓起一把扔給齊方。


    呆愣的齊方被長劍砸在臉上仍不自覺。


    錦袍老者單手撐地,斜仰著身子,淡笑道:“阿齊,大哥要先走一步了,往後餘生,你多珍重……”


    話才完,老人眼中生機盡失,如斷了線的風箏,倒向地板。


    “大哥!”齊方跪爬過來扶著老饒身子,探了探脈搏,已然是生機斷絕。


    陸行舟跑過來拾起那一把劍,掃了眼他懷裏的老人,催促道:“趕緊走,不然你我跳入黃河都洗不清!”


    正在此時大廳的門嘭地一聲被人推開,付還真帶著七八個手下出現在門口。


    瞧見客廳裏的一幕,付還真俊俏的臉登時一沉,抬手指向齊方二人,厲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聯手謀害我爹!”


    這時他身旁一個男子跑過去查看了一下情況,扭頭望向付還真,猶猶豫豫地道:“少幫主,幫主他老人家,他老人家……”


    付還真臉色漸漸獰怒,大手一揮吼道:“齊方陸行舟謀害老幫主,傳令下去,殺無赦!”


    ……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高手無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海月雲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海月雲山並收藏高手無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