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迎來入冬的第一場雪,大地山川白茫茫的一片。


    古鎮老街上,一群群下學的少年玩耍嬉戲,雪地裏傳來少男少女的歡唿聲,一些婦人倚在屋簷下,笑盈盈地望著自家孩子。


    時間已至下午,街段中間挨著一家麵店的院落還算寬敞,院子裏一個丫頭在逗弄一隻肥滾滾的哈巴狗。


    正屋廳房的門半掩著,會客廳裏簡單擺了幾張條狀矮椅。


    秦歡和老頭一人搬了一張凳,圍坐著銅製的圓盤炭盆,銅盆裏燃燒著一堆紅通通的木炭。


    炭盆邊緣溫了兩壺燒酒,二人不時擰起酒壺抿一口。


    老頭懷裏放了一疊厚厚的賬本,他放下酒壺,繼續翻閱賬本。


    這賬本從午飯後一直看到現在,上麵密密麻麻的賬目,秦歡隻盯一眼便會覺得煩躁無聊,老頭卻看得津津有味,仿佛捧的不是賬本,而是一隻香噴噴的烤雞一樣。


    秦歡扭頭看了眼在院中玩雪的蟲兒,撇嘴笑道:“不就下個雪麽,冷得要命,有什麽可開心的。”


    老頭盯著賬本應了一句,“孩兒嘛,就愛看下雪,你讓她玩會兒,玩膩了自然就進來了。”


    秦歡撐了撐懶腰,哈欠一聲,道:“有這閑工夫,不如多練會兒功。”


    老頭看了眼秦歡,笑罵道:“當誰都和你一樣啊,偏喜歡埋頭練功,毫無樂趣可言,對周圍的人情世故一點也不上心。”


    樂趣,要什麽樂趣,活著就是最大的樂趣。


    秦歡扭著腰起身朝外麵走去,反手指了指溫的那壺酒,“那酒讓給你了,別浪費。”


    “怎地最近連酒也不喝了,難不成你想當和尚啊?”老頭笑道。


    秦歡沒做答複,來到院中望了眼漫大雪,徑直朝院門行去。


    前段時間飲酒是為了壓製寒毒,現如今丹田封印破開,經脈中的寒毒雖然還沒化解掉,但已有許多內氣抵禦寒毒帶來的折磨。


    烈酒帶來的功效本來也不大,此時自然用不著再去飲酒,難喝得要命,喝醉了還頭暈腦脹,每次飲酒無異於都是在考驗秦歡的耐心。


    來到院中,秦歡對著正在逗弄狗的蟲兒問道:“金蝶呢,又跑哪兒浪去了?”


    蟲兒抱著狗起身望向秦歡,表情疑惑了一瞬,脆聲道:“你沒看見嗎,剛剛她和二師傅逛街去了。”


    一般沒必要的話,秦歡極少會留意身邊饒動向,以至於他總是給人一種距離感,看似溫和親切的態度,實則又與人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牆。


    聽見蟲兒的答複,秦歡怔了怔,負手走向院門。


    正走了幾步,門外麵迎來一道急匆匆的身影,生得矮壯結實,憨厚的麵容,眉宇間帶著幾分沉重之色。


    此人秦歡有些印象,晌午迴來的牛車上,還與他談過幾次。


    二人在院門口碰麵,男子拱手行禮道:“屬下丁瑞,拜見公子。”


    秦歡很煩這些破規矩,偏偏了也沒人聽,偏偏這些古人又很講尊卑禮儀。


    秦歡點點頭,“何事?”


    丁瑞側身指了指街道出口的方向,語速很快地道:“公子,鎮門口來了許多下遊村莊的普通百姓,是要求見公子,已經來了好幾十人,連官道都堵住了,過往商客隨行的打手都在出手打人了,再這樣下去,隻怕會引起混亂!”


    什麽情況,又他嗎出事兒了,還能不能讓老子消停半?


    秦歡表情一僵,眼中微有些怒意,冷聲道:“去瞧瞧。”


    冒著風雪穿過長街,片刻後,秦歡帶著丁瑞來到了苦海鎮的入口。


    隻見道路兩邊停滿了來往商客的馬車,中間擠滿了人影,一些江湖漢子正在大聲叱罵威脅,那些坐在轎子裏的富商豪客,也都掀開簾子,眼神鄙夷地瞪著聚在路中間的一群普通百姓。


    秦歡大步走來,守在門樓下的一眾丐幫弟子站成一排,丁瑞大喝一聲,“公子來了”,眾人立馬為其讓開一條道。


    隨著秦歡的出現,喧鬧的人群漸漸安靜,一雙雙眼睛都望向門樓下走來的短發男子。


    那些引起騷亂的江湖漢子,臉色很是不滿地看向秦歡。


    其中一名實力不錯的刀客揚手大吼道:“苦海鎮的主子,你讓這些人堵在門口到底啥意思,想故意為難我等麽,這大風雪氣,我等風餐露宿,隻想找間客棧洗個熱水澡歇息一番,難道這也過分麽?”


    這南來北往的商客,路經苦海鎮想找個地方打尖歇息,卻被一群堵在路中間的百姓給攔住了去路,一時也不清道理,再者他們又豈會與平常百姓講道理,自然是稍有不順心便是一頓拳腳伺候了。


    秦歡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停留在幾個趴地上哀嚎的婦人和老人身上,那幾人身邊躺著幾個莊家漢子,也不知是生是死。


    秦歡臉皮顫了顫,背在身後的雙手猛地捏緊,又緩緩鬆開。


    慢慢行至這群平常百姓麵前,秦歡不冷不淡地問道:“爾等堵在我苦海鎮入口,所謂何事?”


    人群中,一位年邁的老者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秦歡,麵露懼色地問道:“您,您就是秦歡,秦公子麽?”


    秦歡望了眼老人,微微點頭,“是我,襄陽苦海鎮秦歡!”


    眾人一聽此話,交頭接耳間,細微的議論聲不斷響起。


    “他就是秦公子。”


    “聽人,上遊的村民都是得他庇護,家中孩童才沒被人擄走。”


    ……


    秦歡皺了皺眉頭,左右掃視一眼,一些站在後方看熱鬧的人群,都低下頭不敢與之目光觸碰。


    “求秦公子為我等主持公道!”


    一個婦人哭聲跪地。


    “求秦公子為我等主持公道啊!”


    這樣的話接連響起,黑壓壓的一群人,陸陸續續跪在霖上。


    眨眼的功夫,秦歡麵前就跪滿了一大片普通百姓。


    秦歡濃眉緊蹙,目光冷漠地盯著一眾跪地的百姓。


    “公道,什麽公道?”秦歡淡聲問道。


    這亂世江湖還有公道麽,就算有,也不是普通人能享有的吧!


    他們交不起官城的賦稅,隻能在山野之地自生自滅,他們養不起那些幫派宗門,養活一家三口都很難。


    他們的公道太廉價了,隻會成為拖累,沒有人願意站出來,為了一群毫無價值的人,討什麽所謂的公道。


    秦歡不知道這群人哪兒來的膽子,竟敢來苦海鎮求他,難道他們就不怕秦歡一怒之下,賞他們一頓苦頭吃麽?


    還是,他們就認定了秦歡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呢?


    跪地的人群中,陸續有人開始把孩童被擄走的事件,了出來。


    然後一個一個地哭聲祈求秦歡,幫他們把孩子找迴來。


    秦歡聽完這些饒話,心中不禁有些煩悶,吸了口冰涼的空氣,心道:你們這麽多人,為何就不敢聯起手來,去爭取屬於你們的東西呢,為何偏要跪著去祈求別饒可憐,難道人家生欠你們的麽?


    孩童被擄走的事,這襄陽附近的人大都心知肚明,秦歡現在的身份也無人不知,他早已是蛟龍幫的一員。


    而此時這些村民求上門來,卻是要秦歡明目張膽地和蛟龍幫其餘二位堂主作對。


    這個坑,到底誰他嗎給老子挖的?


    若是無人給這群人出主意,打死秦歡都不信。


    應下此事,自找麻煩難以善了,不答應,今這事兒傳出去,鬼知道會被人描述成怎樣。


    秦歡不在乎名聲,但平白被人挖個坑跳進去,他心裏就很不爽。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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