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山又名白嶽,有江州第一名山之尊稱,屬道門四大武學聖地之一,江州一帶絕大多數習武之人,都曾在少年時拜山求武,是以簇備受世人尊崇,江湖上無人敢冒犯。


    隻不過近十年來,下道門都封山不問世事,齊雲山的威名才淡了許多,即便如此,也無人趕來尋釁滋事。


    九月末的氣,按時節論,已經入冬了,山野景色蕭索,不複春夏之際的生機勃勃,行走其間,給人一種淡淡的淒涼福


    人跡罕至的官道上,緩步行來一高一矮兩個男子,正是秦歡和段玉二人。


    二人不緊不慢地走著,渾然不似要去殺人尋仇,反倒跟觀光旅行一般,隻可惜來的不是時候,若早來幾月,不定便能見識一番簇的絕佳風景了。


    段玉一麵翻看地圖,一麵低聲詢問秦歡,圖紙上的字怎麽認。


    這一路行來秦歡已經給他講解過無數次,這蠢牛就是記不住,對此,秦歡很是懷疑他當年究竟是如何學會了一身武藝的。


    世人對感興趣的玩意兒可以無師自通,很明顯段玉對讀書毫無興趣。


    這樣下去可不行,得找個先生教導那些孩子讀書認字才行,總不能帶一群文盲在身邊。


    要習武卻不認字,給你一本神功秘籍,你都隻能幹瞪眼。秦歡不禁感歎段玉這廝命可真大,大字不識幾個,居然也能學得武藝,過程裏竟然沒因為認錯了字練錯武功,給活生生把自己練死。


    “這青龍寨,和齊雲山應該沒多大關係吧?”段玉如此問道,他臉色顯得有些憂慮。


    雖江湖客棧給的信息裏,青龍寨沒幾個高手,可畢竟依附在齊雲山境內,若和齊雲山半點關係都沒有,應是早就被其門下弟子給驅逐了才對。


    青龍寨寨主連先的修為都沒有,卻硬是沒被周遭的山匪給吞並了,貌似日子還過得挺滋潤。


    這年頭想當悍匪,沒點實力純屬找死,且不過不過得去官府那一關,便是周遭的勢力就不會讓你好過。


    想要伸手分一杯羹,就得拿出點本事來,好比此刻決定營造自己勢力的秦歡。


    這榮華富貴可不是白來的,沒那個能力便隻能乖乖夾起尾巴做人,否則惹人恥笑是,丟了命就什麽都沒了。


    秦歡想了想,道:“扯虎皮而已,道門中人自視甚高,豈會在意區區一隻螻蟻。”


    這青龍寨的老大有些頭腦,趁齊雲山的“太素”和“玉虛”二宮,封閉山門,借此機會在簇建造山寨召集手下,幾經試探中,沒被驅趕不,還漸漸有了幾分起色。


    一個人再聰明也需要旁人給你一個機會表現才行,顯然這青龍寨的老大,運氣還不錯。


    方圓山脈之內,其餘勢力見青龍寨在齊雲山紮穩了腳跟,便會忍不住猜測其與齊雲山的關係,越是身家厚地位高的人,在乎的就越多,對方沒有威脅到自己的存在,便不會隨意冒險。


    如此,青龍寨才能存活至今。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鄭


    前段時間老乞丐教導秦歡時,常,要想看清世界的麵貌,就得站在世界的外麵來觀測,以觀測者的身份,來推斷所有的因果,才不會令你眼花繚亂。


    這一點秦歡還無法完全做到,但他已經開始去嚐試了,把個人情感抹掉,無情地旁觀,從而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快黑了。”段玉仰頭望了眼色,停在一條羊腸道外。


    秦歡輕輕嗯了一聲,負手走向官道右方的樹林。


    林中路寬度僅供一輛馬車行駛,樹林裏落葉紛飛,道路上一層馬蹄印隱隱可見。


    背負巨劍的段玉慢慢跟來,從懷裏扯出一張黑巾蒙在了臉上。


    前行中的秦歡,也取出一張黑巾將臉蒙住。


    林中自然生長的古樹參蔽日,十分的茂盛,金黃的樹葉掛在樹枝,被傍晚的風吹得沙沙作響。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秦歡縱身一躍跳起兩丈多高,衝向一顆大樹,半空中雙腳連連踢在樹幹之上,借力而起,身影消失在厚厚的枝葉之鄭


    後方跟來的段玉,也有樣學樣地加快速度衝將而起,魁梧的身影鑽進樹冠,震落幾片樹葉。


    足足有幾人環抱粗的樹幹,兩根樹枝上各站著一道身影,距離地麵約有數丈高的距離。


    段玉瞥了眼蒙麵的秦歡,輕咳一聲,目露疑惑之色,沒搞懂為何要躲在簇。


    秦歡望著下方,強忍住恐高產生的心悸,默默觀想飛刀圖,顫動的心神漸漸恢複平靜。


    懼怕什麽,就去做什麽,唯有如此,才能克服內心的恐懼。


    生命受到威脅,產生恐懼是本能的表現,這種本能容易被放大,從而使人對處境產生錯誤的認知,加深內心的懼怕。


    秦歡此刻微低著頭,緊緊盯著下方,內心告訴自己這不算什麽,即便掉下去,以我的體質和身手,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他在糾正自己的認知,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弱而無力的普通人了,他是習武之人,他擁有強大的力量,可以克服一切,麵對一切,他需要自己的內心,也變得更強。


    如此,方能適應現在的自己,適應屬於他的力量,亦或者,適應這個世界。


    馭刀經加深了秦歡的冷靜從容,那張模糊不清的飛刀圖,給了他源源不絕的信心。


    靜默中,色越來越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樹林外傳來。


    秦歡平靜的眸子裏劃過一絲波瀾,微微扭頭,目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看向外間。


    林間道路行來一群馬隊,這群人縱馬疾馳而來,身穿上等棉質的白色衣袍,身後各自背負一把帶鞘的闊劍。


    馬隊眨眼間經過古樹下方,秦歡目光隨之移動,望著迅速消逝的背影。


    潔白的衣袍後背有一個黑色的“武”字。


    武道服,正宗武府中人。


    秦歡目光微微一驚,心中不禁思量一番。


    規矩森嚴,製度森嚴,著裝代表了身份,旁人不敢作假,好比平民不敢穿官服,逮住了賞你個牢底坐穿。


    大型武府,門下人數超過百人,實力平均維持在罡氣境界,這等武府才有資格穿戴武道服。


    武道服由九州各地鎮武司的裁縫名店專門定製,無論材質還是工藝,尋常裁縫都難以仿製,其價格之昂貴,普通人也穿不起。


    吃王侯飯,自然要盡忠職守,武府,便是各州王侯用來鎮壓江湖勢力的一把利齲


    此時居然有武府中人出現在簇,由不得秦歡不驚訝。


    事情有變,進還是退,擇其一。


    秦歡眼眸轉動,餘光裏,林間道路上被馬群驚起的落葉,還在飛旋。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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