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顧禎手中的長劍已經劃出一圈銀光,向著吳山二矮老大當頭罩落。


    吳山二矮老大又驚又怒,接連後退三步,右手握著鐵手淩空直打,左同時手推掌而出。


    他雖然被顧禎居高臨下,但是他的鐵手本就堅硬,揮著鐵手打在顧禎的劍影之上,一記又一記,打得唿唿作響。


    而他左手推出的掌風,在他身前,好像布成了一道無形氣牆。


    在鐵手和掌風的雙重防禦之下,顧禎淩空下擊的一圈劍光,居然被他擋住了。


    一個全力發掌揮拳,勁氣如潮,一個盤空發劍,霞光流轉。


    這會兒,兩人看上去倒是勢均力敵,一時間左右前後,兩人的身影交錯亂閃。


    溫清在馬車上時時關注著顧禎,看到現在的情況,她也知道,顧禎有九成的勝率了。


    所以,她也同時注視著一旁的密林。


    因為,師兄說那裏還有一個人。


    而正在養傷的琵琶仙見過顧禎的劍法,也是一臉驚訝。


    愣了一會兒後,琵琶仙才砸吧著嘴自言自語道:“這顧掌門劍法真是卓越啊。


    怪不得這麽年輕能有這樣的名望,還能讓那位花大心思拉攏,嘖嘖嘖,倒是讓老頭子我羨慕的緊啊。”


    繼續看了會兒後,琵琶仙又搖了搖頭道:“到底是年輕啊,還有心思玩,不過年輕人嘛,也不知道這吳山二矮不好好跑路,為什麽要接這樣的活。”


    說完之後,琵琶仙嗬嗬一笑自言自語道:“看來,請吳山二矮的人不安好心啊。


    簡直是,車係呀。”


    而此刻,在一旁的樹林之中,一顆大樹的樹上。


    有一個人,他正抱著一把劍靜靜地站在那裏。


    他那有些深邃的目光透過前方斑駁的樹葉,看著正在和吳山二矮老大打鬥的顧禎。


    看到顧禎的劍法後,原本麵無表情的他,輕聲道:“看來,你確實能殺了他。”


    說完之後,他便閉上了眼,迴想起半月前,他在黑照山的時候。


    [迴憶~]


    半個月前。


    黑照山因為山高,所以,山上已經下起了雪。


    而那天,雪竟然下的比往年這時候的大多了。


    雪是從昨夜才開始飄的,前後隻不過一夜工夫。


    可是它每一片都似鵝毛般大,隻這麽一夜工夫,大地上就下滿了。


    山上有,地上有,樹林也有,山穀自然也有。


    它沒放過黑照山半山以上的任何一處,那怕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


    至於半山以下,雪隻是漸漸小了而已。


    北風如鬼哭似地吹,不要說站在風裏,就是聽聽那唿唿的聲音,就能讓人渾身打冷顫。


    雪是可愛的,也是可怕的。


    在雅人眼裏,它潔白晶瑩,把世界點綴得粉妝玉琢,俯拾都是詩料。


    而在一般人眼裏,它讓人沒法出門。


    行路難,討生活也難,隻能縮在屋裏,對著火盆發愁。


    尤其是對於黑照山中砍柴的人來說,他們想不出雪的一點可愛處。


    而且,最讓他們發愁的,還是雪溶後那到處的泥濘。


    他們絕對想不到那化做“汙泥”更護花的美句,他們想的是:


    想要砍柴更難了。


    黑照山的山坡之上,已經被雪蓋滿了。


    其實,這裏本來有條路,而且是一條柴路。


    可是現在路沒有了,隻剩下一地深可沒腳的雪。


    當然了,還有路邊那幾株老樹在寒風裏抖擻著,掙紮著。


    一陣風來一陣雪,雪從樹枝上被風吹下,可是很快地便又布上了一層。


    循環反複。


    細細望去,在那左邊第一株樹下,站著一個人。


    而且是直挺挺地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那個在樹林中看著顧禎和吳山二矮老大戰鬥的那個人。


    半月前,他在黑照山做什麽?


    而且還是這般大雪紛飛的時候。


    隻見樹下的他兩手垂著,兩腳分開,站得筆直。


    在這大雪紛飛的山林裏像一尊石像。


    山上那強勁的北風能吹走地上的一切,可卻吹不動他一分一毫。


    他個子不高,也不矮,隻穿著一身夾襖褂,潑墨也似的黑。


    腰裏紮條寬皮帶,寬皮帶上別著一柄寬身、鋒利、且鑲嵌著寶石的名劍。


    他這把劍不知道是什麽打造的,雪亮、冰冷,風冷、雪冷,從劍身上射出來的光芒,竟然比雪還冷三分。


    至於他的劍為什麽沒有劍鞘,這沒有人知道。


    江湖中人隻知道,這個人出現的時候,他的劍都是沒有劍鞘的。


    有人猜:也許是他覺得劍鞘太麻煩了。


    有人猜:也許劍鞘被毀了。


    有人猜:也許劍鞘被當做定情信物送人了。


    也有人猜:也許他是不想讓劍鞘擋住劍上的寶石。


    ……


    猜測很多,但是誰也不知道哪個才是對的。


    或許有人知道,但沒有讓更多人知道。


    他的頭發,簡單的束了一個發髻。


    風那麽大,而他的頭發卻一點兒都不亂,甚至連一根跳絲都沒有。


    那張臉,瘦瘦的,但不露骨。


    濃眉,大眼,挺直的鼻梁,方方的嘴,挺俊,也透著剛毅,隻是臉上沒一點表情。


    他那把名劍比雪冷,而他的臉色比他的劍還冷。


    身旁的老樹在風裏搖晃。


    可是他站在那兒依然還是一動不動。


    看他那樣子,也沒有往樹上靠靠身的意思,一絲兒也沒有。


    沒有人知道他為何要站在這裏,uu看書ww.uukanshu 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大風雪裏。


    也沒用人知道他在這大風雪裏,到底站了多久。


    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從那兒來的。


    因為,他的周圍,遠近竟然沒有一個腳印。


    風雪中,他那兩條腿的膝蓋以下幾乎全沒在雪裏。


    可是他的身上卻沒有雪,一丁點兒都沒有。


    要不是他唿吸之間鼻子裏往外冒熱氣兒,任何人都會以為他是尊石像。


    即使將他認為是人,也會以為他是個已經凍僵了的人。


    更加奇怪的是,在他的身旁,橫放著一口長長的木箱子。


    那木箱子是漆紅的,長短可以容個人,寬窄也可以容個人,一頭兒比較大,一頭兒比較小。


    說到這裏,應該不會有人還將它看做一個箱子。


    事實上,這木箱子是口棺材,而且還是上好的漆紅棺材。


    棺材蓋上,雪積得老高。


    而棺材裏,卻是不知道有沒有人。


    此刻,這黑照山中,似乎隻剩下這麽一個奇怪的人,和這一口上好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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