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堂坐在石階上一直瞅著謝花卿,其實他心下甚是歡喜,看謝花卿拿著一把寶劍,笑道:“可否把你的寶劍給我一觀?”


    謝花卿伸手將寶劍遞給他,笑道:“這把寶劍是師父給我的,我師兄那裏有一把道真神劍,我這把是水落痕,此二劍乃我們句餘山鎮山神劍。道真神劍,削鐵如泥,這把寶劍雖叫水落痕,但真正的是水落無痕,這江湖中有很多絕世寶劍,見血,是滴血不沾,而這把劍遇血凝珠,滴滴實落,鋒利無比。”


    柳俊堂摘下銀絲軟錦劍套,劍柄處掛著一個紅色劍穗,端看著,但覺光透寒氣。“是把好劍,你師父教你的甚麽功夫?”他笑道。


    “這就不告訴你了,等哪日罷,展示一番讓你見識見識,”謝花卿從柳俊堂手中拿過寶劍笑道。


    “那我就等著,”柳俊堂笑道。


    李崇飛見冷燕雲獨自坐在河邊最低一層的石階上,拿了一包荷葉蒸糕走了過去,“冷......燕雲,累不累?荷葉蒸糕很香,給你。”


    冷燕雲見他走了過來,轉過身低下頭瞥了他一眼,荷葉蒸糕已然伸在她的麵前,“李公子,我不餓,你自己吃罷。”


    “拿著便是,我專門給你留的,”李崇飛將蒸糕放在她的手裏,“我先不問你想的怎麽樣了,我先說我有一個想法......”她隻看著冷燕雲微微笑著。


    冷燕雲似乎覺得此時陽光更為溫暖,天色更為蔚藍,眼前的這個人似乎讓她墜入情切的深淵。


    李崇飛見她不說話,笑道:“我是說,我能叫你......燕雲麽?”


    冷燕雲思忖半晌點了點頭,“可否問李公子今歲多少?”


    李崇飛笑道:“如此我便甚是開心啊,燕雲......我今歲二十二,燕雲你?”


    “我比李公子小一歲......”冷燕雲不知怎麽表達自己心裏所想,隻靜靜看著他。


    “燕雲,那你是不是也要叫我崇飛呢?”李崇飛笑道。


    冷燕雲點頭應下,看謝花卿向這邊走來,她馬上站了起來,“冷姑娘,李公子,打擾了,”謝花卿笑道,她想下石階來找冷燕雲聊天,見他們在說話,她心裏也明白了幾分,“果真是一對,”她小聲嘀咕著。


    柳俊堂見冷燕雲和李崇飛走上來,他上前攬著李崇飛肩膀小聲道:“怎麽樣?”


    李崇飛也不理他,讓大家追備好出發,又對冷燕雲道:“燕雲,收拾一下,馬上就走了。”


    “燕雲?大哥,進度挺快,恭喜你......”柳俊堂碰了碰他笑道。


    李崇飛作了一揖,不讓柳俊堂拿他取笑。


    此地方圓十幾裏不見人家,更沒有客舍和住店,黃昏之時,他們路遇一座寺廟,便想在此借宿,起初寺廟的住持看他們男男女女一行人,不想讓他們進寺廟,但談話間發現幾個年輕人甚為知禮數,和善和順,便同意他們住下來。


    兩天後,方到了李家灣,這是一個村落的最東邊的一個小村莊,村裏的茅屋瓦舍錯落有致,街上的行人不疾不徐的走著,有拿著鋤頭挎著籃子去田裏耕種的,有推著獨輪車賣菜的,有擔著柴草吆喝賣錢的,有領著娃娃買菜的,鄉風極是淳樸。


    路邊有一家草棚搭的茶舍,幾人過去坐了下來,茶舍掌櫃便拎著兩個茶注,拿了幾隻大碗過去,給他們倒茶。茶舍人來人去的還挺熱鬧,有兩桌幾人看上去是莊稼人在此歇腳。


    “有勞掌櫃的,在這裏開茶舍多久了?”李崇飛笑道。


    掌櫃倒完茶,將茶注子放在桌上,笑道:“公子,小老兒的這間小茶舍在此開了近十五年,看看,從壯年初起到現在,我都熬成老頭子了。”


    此話引得眾人笑起來。“你們有所不知,李老頭強著呢,不會享清福哦,家裏兒孫滿堂,卻還在這裏開這間一天賺不到幾個銅板的茶舍。”一桌人笑道。


    “你們不懂,舍不下啊,十幾年了,我本想讓小兒子留在這裏,往後這茶舍就是他的了,你們知道他怎樣?他就來了一天,迴去直說苦不幹,前陣子兄弟三人合開了一家蒸餅粥鋪,生意好著呢,虧得他們小時就在劉師傅家學廚藝,有一技在手,糊口飯吃,哎,誰還管我這個小茶舍。說到這兒,你們可能覺得他們對我都不好,錯了,我兒啊和兒媳都對我和他阿娘好著呢,哎,就是我舍不下這間茶舍喲,”李老頭歎道,他心底是高興著呢。


    “李掌櫃好福氣,”李崇飛李俊堂笑道。


    “李老頭明日再來,我們走了,”那幾人吃完便將幾枚銅錢放在了桌上。


    “你們幾位老弟,改日一起給我就是,”李老頭喊了一嗓子,見他們走遠,笑道:“哎,幾位年輕人,我們李家灣的人就是如此,我都認為真真實在過了哦,近些時日,我給他們說了好些次,改日一總給我整數就行,看看,我得給他們留著,”他拿起一個本子,眯著眼睛,拿毛筆往上畫了幾筆,“都記著呐,趕明兒,一人折給他一兩枚,莊稼人不容易,”李老頭笑道。


    “老掌櫃熱心腸,這麽做買賣不怕虧損太多麽?”柳俊堂笑道。


    李老頭哈哈一笑,道:“頭十年,我便是這麽想的,這些年守著這間茶舍雖清苦些,但多多少少也賺了些,後來漸漸覺得,也可能是年紀越發大了,看著不少鄉鄰奔波繁務不甚容易,就想著他們來此吃茶、吃點點心,不能多收他們的錢,隻記下來定個日子一總算齊,取個整錢,零頭就不要了,再一人折給他們幾文,如此,我心下也舒暢,老來樂老來樂,這也便是我的一樂。”


    “李掌櫃人真好......”謝花卿笑道。


    “對了,”李崇飛忽然想起不如就問他,笑道:“李掌櫃,你在這裏開了這麽多年的茶舍,村裏你可認識一個叫李來貴的人麽?”


    “李來貴?”李老頭思索半天,道:“你沒弄錯?李來貴是我們李家灣的人?我怎麽沒聽說過這個人呢。”


    幾人稍稍有些失望,李崇飛笑道:“他是李家灣的沒錯,我們越州城內有幾個李家灣?”


    “就一個,”李掌櫃道。


    “那就沒錯了,他就是越州李家灣的人。”李崇飛笑道。


    “你......們是他甚麽人?”李掌櫃打量了一番。


    “算是我父親的朋友,因許久不曾相見麵,就想來此看望看望他,”李崇飛道。他隻知管家李來貴家住李家灣,但並不知道具體住在什麽地方。


    “年輕人,小老兒仔細想了想真沒聽說過此人,”李老頭又想了一番,搖搖頭說道。


    柳俊堂笑道:“不急,一個村莊那麽大,莊裏隔的遠了,人們不一定都認識,大哥,慢慢來。”


    李崇飛笑道:“是,急不得,走,我們到村子裏走走打聽打聽去。”


    幾人給了二十文茶錢,李掌櫃也是隻收了一半,他們推來讓去,突然一根木棍伸來,左右一劃拉,他們手臂被木棍碰到,手指皆麻,十文銅錢齊齊的排在這跟曲曲彎彎的木棍上。


    一眾人一時呆看,轉過頭去隻見伸來木棍的那頭是個叫花子,大口啃著右手裏攥著的燒雞在對他們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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