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迴到遼東了!”


    滕格帶著兵馬過江之後,立刻鬆了口氣。


    自從開始向北撤退,他就一直提心吊膽,生怕明軍大舉追擊。


    不過幸好袁崇煥沒有派兵追來。


    滕格先是命令士卒修整半日,又令人看押好豪格。


    然後才有心思,問起盛京那邊的情況。


    “明軍應該早已經渡過遼河了,盛京現在如何?”


    聽到滕格的問話,前來接應的建奴苦笑道:“額真,盛京的境況倒是還行。”


    “但咱們後金的情況,那可是快要撐不住了。”


    這話十分古怪,滕格有些沒聽懂。


    “你這話是啥意思?”


    “什麽叫盛京沒事,咱們後金反倒不行了?”


    那人連忙解釋起來。


    原來明軍過了遼河之後,沒有忙著攻打盛京,隻是派出少數兵馬監視盛京城內的守軍。


    隨後就派出大股兵馬一路南下,搶收遼東的糧食。


    然後又收複了遼東半島的港口。


    依靠著這些港口,大明的糧食源源不斷運往遼東。


    甚至還派出許多工匠,在遼南修築了許多營寨。


    那人感慨道:“看來明軍打定主意,要跟咱們耗下去了。”


    “就算到了冬天,明軍從盛京附近退走,也不會撤迴關內。”


    “而是會在遼南過冬。”


    “那等到明年開春……”


    那人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滕格卻已經明白過來。


    遼南的天氣與北直隸差不多,而且三麵靠海,冬天也沒有那麽冷。


    明軍撤退到這裏,又靠著半島的優勢防守。


    自家的滿洲兵馬,也無力將他們擊退。


    一旦天氣轉暖,明軍就會重整旗鼓。


    隻是到那時候,就不是東征,而是北伐了。


    “那時明軍兵精糧足,我後金卻人困馬乏,缺衣少食……哎,這確實是不好辦啊!”


    “大明國力遠超我後金,一旦陷入持久戰,那我後金確實是要吃虧的。”


    滕格感慨起來。


    不過很快,他就把這事情拋到一邊。


    明年的事情,那就交給明年的自己操心。


    眼下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把豪格送進盛京,然後擁立嶽讬。


    “明軍在盛京周圍,安排了多少守軍?隻憑著咱們的兵馬,能不能突圍進去?”滕格又問道。


    那人立刻點頭。


    “額真您不用擔心,明軍雖然困住了盛京,但主要是防著裏麵的兵馬出城。”


    “若是外麵的兵馬想要進去,明軍卻懶得管。”


    滕格微微一愣,隨後又歎氣道:“明軍果然是好手段!”


    “他們知道我後金缺糧,所以才不在意我們向盛京增兵!”


    “城裏的守軍越多,盛京城就越是缺糧。”


    “不過既然如此,那對咱們也是個好消息。”


    “咱們這就繼續進軍吧。”


    另一邊,盛京城中,代善和嶽讬這對父子,也聚在一起。


    兩人神色都十分疲憊。


    “這明軍居然穩紮穩打,不急於一時。”


    “這可如何是好?”


    其實兩人都知道,後金隻怕撐不過這一關。


    就算挺過今年,那明年也要完蛋。


    但是他們總不免抱有幻想。


    萬一明軍發瘋,非要強攻盛京,然後死傷慘重,幾年內都無力再來攻打後金呢?


    萬一明軍想不開,到了冬天也不撤兵,非要在遼東挨凍,然後後金趁機打了個場勝仗呢?


    這些事情發生的概率雖然不大,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代善和嶽讬,已經到了相信冬天的環節。


    指望著冬將軍幫忙。


    然而現在明軍的動向,卻完全碾碎了他們所有的希望。


    代善歎氣道:


    “哎,遼南本就是半島,北寬南窄。”


    “當年明軍退守金州時,靠著幾千殘兵敗將,都跟老汗周旋了許久。”


    “若是二十萬明軍退過去,那就算趁著冬日天冷,咱們也不可能擊敗他們的!”


    嶽讬更是苦頭搖頭。


    “聽說明軍沿著海路,把東南的糧食,直接運到遼南。”


    “再加上明軍收走了咱們的秋糧。”


    “咱們不僅沒有天時地利,隻怕人和也要沒有了!”


    沒有糧食,那又如何打仗?


    隻怕到時候明軍都不用攻城,隻要掛出告示,說投降大明就有糧食吃。


    那後金就要人心浮動了。


    “難,難啊!”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不由抱頭痛哭。


    “咱們怎麽就碰上這麽個爛攤子!”


    “早知如此,咱們就該去守廣寧城,然後直接投降,也好過現在啊!”


    這個時候,有人輕輕敲門。


    “旗主,您在裏麵嗎?”


    父子二人這才連忙擦幹眼淚,然後故意關上窗戶,讓屋裏陰暗下來,免得別人看到他們的淚痕。


    做完這些之後,代善才開口道:“進來吧。”


    “你來找俺,有什麽事情?”


    門外那人也不敢進來,站在門口道:


    “迴稟旗主,是高麗那邊的消息。”


    “大汗總算是迴心轉意了,他帶著幾千兵馬,已經迴了遼東,數日後應該就能迴到盛京。”


    “哼,這時候迴來還有啥用。”代善冷哼道,“他要是把那三萬人全須全尾地帶迴來,那還好說。”


    “就帶迴來幾千人,那根本不頂用!”


    不過此時,嶽讬卻衝他擺手。


    “阿瑪,豪格既然肯迴來,那就比不迴來要好。”


    “他若是不迴來,那誰來背這個黑鍋?”


    代善聽後,微微思索片刻後,也開始點頭。


    “這倒也是。”


    他轉頭對著門口說道:


    “那你就做些準備,等著大汗迴京吧。”


    很快,豪格要迴京的消息,就在盛京傳開。


    各位旗主貝勒,背著代善父子,偷偷聚集在一起。


    “好!看來滕格已經把事情辦成了!”


    “咱們這幾日,就該加緊準備。”


    “一旦豪格進城,咱們就趁機給嶽讬來一出黃袍加身。”


    他們都已經對豪格死心,更是不想再認他這個大汗。


    眾位旗主對視一眼,隨後一起說道:


    “那咱們就說定了!”


    此後幾日,盛京內外安然無事。


    明軍不僅沒有攻城,甚至還又撤走了部分兵馬。


    故意讓建奴往盛京調兵。


    秦良玉和李若璉站在一處木質塔樓上,看著遠處的盛京城。


    兩人臉上都滿是喜悅。


    “咱們大明,可真是好起來了!”


    秦良玉格外開心。


    “李將軍你年紀小,隻怕不知道當年的情況。”


    “上次領兵來遼東時,朝廷的糧草和餉銀,那是推三阻四,總是延遲。”


    “於是仗還沒打,軍心和士氣就大受打擊。”


    “而這一次,朝廷給銀子,可真是太痛快了。”


    李若璉不在意地點頭。


    “聖天子在朝,朝廷的大臣自然不會胡來。”


    隨口應付一句之後,他指著一隊正要進城的建奴兵馬,開口問道:


    “秦將軍,據說建奴大汗就在那隊伍之中。”


    “咱們真的不用阻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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