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我來找你了!”


    皇帝禪位的消息全國人民都知道,溫寧也不例外。但他沒想到趙徽柔退位後會來找自己。


    揚州慢自帶療愈功能,還能延緩人的衰老。他和趙徽柔看起來都是三十來歲的模樣,不知道他們真實年齡的根本不會想到他們其實已經是個老太婆了。


    “你怎麽……”


    “大姐姐!”趙徽柔快步上前抱住溫寧的胳膊,“大姐姐,我好想你啊,你可真狠心,一次都沒來看我。”


    “平時不都有書信聯係嗎?”


    “隻是書信嘛,人家想大姐姐了嘛。”


    溫寧:“……”讓你的臣子們好好看看你現在的模樣。


    他看向跟趙徽柔一起來的男子,問道:“這位是?”


    段正淳拱了拱手,說道:“在下大理段氏段正淳。”


    大理段氏?溫寧看向趙徽柔,用眼神詢問:你怎麽跟大理段氏的人一起?


    趙徽柔笑了笑:“我在路上遇到的。”


    段正淳不是世子,他出行自然不會有大量的家臣跟隨。延慶世子地位穩固,與擺夷族聯姻,娶了族長的女兒刀白鳳,生了兒子段譽,再過不久就要接任大理王的王位了。段正淳不過是個有點分量的段氏子弟而已,而且他也不慕名利,更喜歡逍遙自在的生活,所以才一個人隻身出來闖蕩江湖。不過他生性風流,倒是遇到了好幾個紅顏知己。


    段正淳直直的盯著溫寧的臉,他沒想到阿水的姐姐美貌更甚,讓他明白什麽叫芙蓉如麵柳如眉。明明是三十有餘的年紀,氣質清澈不渾濁,眉眼間疏朗開闊,與別的女子不甚相同,別有一番風味。


    然而段正淳的目光過於露骨,引起了趙徽柔的不悅。她當他是玩物,他竟覬覦她大姐姐?


    一掌將人打出府外,趙徽柔橫眉冷道:“瞎了你的狗眼,朕的大姐姐也是你能覬覦的,給朕滾!膽敢靠近朕挖了你那雙招子!”


    段正淳正好躺在地上,他捂著胸口,頭一抬就看到巫國公府的牌匾,再聽到趙徽柔的自稱,頓時嚇得肝膽欲裂,汗如雨下。早就聽聞太上皇神功大成,駐顏有術,他沒想到自己獵豔竟然獵到太上皇身上了。這就算了,畢竟他把太上皇也伺候得很舒服,但他不該當著太上皇的麵看上別的女人,惹得太上皇為此大發脾氣,是他的錯。


    趙徽柔也是不知道段正淳在想什麽,否則高低得把人的零件給卸了才能解氣。


    趙徽柔拍拍手,仿佛手上沾了什麽髒東西似的,並吩咐人關門。


    “什麽東西,哼!”


    然而看向溫寧,趙徽柔又是一臉笑容了,“大姐姐,出了點兒小意外,不過沒關係,咱們接著聊。我好久沒見大姐姐了,今晚咱們就抵足而眠,聊話到天明吧。”


    溫寧:“啊?抵、抵足而眠?可、可我、我……”我是男的啊!


    晚上。


    溫寧隻著裏衣,僵硬的躺在床上,一動都不敢動,生怕碰觸到身邊的人。


    趙徽柔:也難怪大姐姐沒有成婚,跟同為女子的自己一起睡他都如此緊張,哪裏能接受一個男人呢?也幸好大姐姐的侄兒侄女們都很孝順,也不枉她大力提拔他們。


    “大姐姐,我想去闖蕩江湖,過一過快意恩仇的日子。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想到趙徽柔為了大宋日日案牘辛勞,溫寧本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就變了。“我得先把學生們教出來,既然收了學生就必須對他們負責。等這批學生出來了,我就不收學生了,那時再陪你遊曆江湖吧。”


    趙徽柔一把抱住溫寧的腰肢,把頭貼在溫寧的胸前:“這可是你說的,大姐姐可一定要說話算話。”


    溫寧身體僵硬如磐石,臉霎時便紅透了,隻能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


    趙徽柔竊笑不已。


    趙徽柔在這裏逗留了兩個月的時間,好好的跟她的大姐姐親香了一番。溫寧從一開始的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到後來的鎮靜自若,真的是進步了一大步了。


    這裏挨著大理很近,不然趙徽柔也不會那麽巧就遇到了段正淳。雖然大理已然是大宋的國土了,但她還從未去過。聽說大理景色優美,風光怡人,她便想著去大理看一看,走一走。


    趙徽柔離開後,溫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竟還有些不習慣。然而,沒多少日子,趙徽柔就迴來了。


    看著懷中被趙徽柔丟給他的女童,溫寧一臉茫然:“這是?”


    趙徽柔:“孩子啊。”


    溫寧:“我知道是孩子,但這是誰家的孩子?”


    趙徽柔:“不知道呀。我撿到她的時候抱著她問了附近所有人,沒人認識也沒人知道。我又不能把她丟在那兒不管。帶她走前我去當地衙門做了登記,留的大姐姐你這裏的地址,如果有人來找,再把孩子還迴去。”


    原來是走丟的孩子。溫寧鬆了口氣。他放柔了語氣,輕聲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兒奶聲奶氣的說:“婉清。”


    “你爹爹娘親呢?”


    小女孩兒搖頭:“我沒有爹爹和娘親。”


    趙徽柔道:“這些我都問過了,她就知道自己叫木婉清,沒爹沒娘,有個師傅,她也不知道名字。”


    溫寧輕輕拍著木婉清的背,安撫她的情緒。“好了,沒事了,婉清現在姨姨這裏住著,等你師傅來接你。”


    溫寧叫來管家,讓他安排兩個侍女照顧木婉清。這麽大點兒的孩子根本無法自理,得精心照顧著。


    趙徽柔把人往溫寧這裏一丟就不管了,休息了幾天就又往外麵跑了。


    溫寧擔心木婉清在陌生的環境裏害怕,上課的時候就把人帶上。沒想到這小女孩在看到別人練武的時候自己也跟著出拳出腿,別說,架勢十足,顯然是練過的。


    溫寧探探木婉清的脈,再捏捏她的根骨,發現還不錯,算上乘。雖然木婉清有師傅,但溫寧並不介意這個,便讓木婉清跟著一起學。


    又過了一段時間,趙徽柔又帶迴來一個女孩兒。


    溫寧頭上浮現大大的問號。


    你是人販子嗎?


    人販子都沒你效率高!


    你到底從哪兒去找的人?


    趙徽柔:“大姐姐,我路過一村子的時候,發現這個小女孩兒被她的家人虐待。我詢問了附近的人,他們說這個女孩兒是被人送到那家的,不是那家人的親生的孩子,所以我就把人帶迴來了。”


    溫寧看著懷中的小女孩兒,尖尖的下巴,巴掌大的小臉顯得一雙眼睛格外大,頓時心軟成一片。“好了,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他熟練的抱著孩子,拍著孩子的背。驚恐的一直警惕周圍環境的孩子漸漸的放鬆下來,頭歪在溫寧脖頸處就這麽睡著了。


    “這孩子叫什麽名字?”


    “阿紫。據那家人說是她親娘給取的名字,至於姓什麽不知道,大名也沒有。大姐姐給她取個名字吧,以後就跟大姐姐姓。”


    溫寧想了想,“巫蓮紫?”


    趙徽柔:“哈?”


    “巫婉紫?”


    趙徽柔:“……”剛剛還蓮子,這就變丸子了?


    “巫溪紫?”


    蓮子、丸子、席子,跟子過不去了是吧?趙徽柔:“那個,大姐姐啊,她小名阿紫,不代表大名裏麵一定要有個紫字,你覺得呢?”


    溫寧恍然大悟,道:“那叫巫溪月吧。”


    趙徽柔吐出一口濁氣,這名字總算順耳多了。


    在木婉清和阿紫後,趙徽柔再也沒有撿孩子迴來。溫寧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這些日子一直沒人來找木婉清,溫寧便把她也當成巫家的孩子一起養了。


    等這一批學生畢業後,府中就隻有木婉清和阿紫兩個女娃,溫寧突然就閑了下來。


    不過也剛好,溫寧讓人打造的蓮花樓也已經完工了。他真不想跟趙徽柔擠一輛馬車,還是仿造個蓮花樓出來,樓上樓下都有房間,就算是歇在野外,也能自在點。更何況現在還有兩個小娃娃在身邊,隻有馬車也太逼仄了。


    “哇——”阿紫興奮地在蓮花樓上爬上爬下,哪哪兒都好奇。


    木婉清沒有阿紫那麽活潑好動,但也是睜大了眼睛到處瞧。


    這兩個娃娃,一個靜一個動,偏偏靜的那個更喜歡練武,動的那個更喜歡醫術。


    溫寧交代了管家一些事情,叫他留意是否有人來找木婉清,如果有的話就趕緊給他傳信。然後就帶著倆孩子登上了蓮花樓,架著蓮花樓去與趙徽柔匯合。


    看著蓮花樓,趙徽柔繞著它轉了一圈,又進去把樓上樓下都參觀了一遍,“可以啊,這就跟個小樓似的,出行很方便。”比不上她的禦駕華貴,但小巧玲瓏頗有一番巧思。


    溫寧道:“這叫蓮花樓,是你師傅設計的,我就是畫了圖紙命人照著建的罷了。”


    “我師傅?”趙徽柔立馬反應過來,她兩個師傅,一個李相夷,一個李蓮花,既然叫蓮花樓,那自然就是李蓮花師傅建造的咯。“大姐姐,你能跟我說說我師傅他們的事嗎?”


    溫寧:“當然可以。”


    李相夷,十五歲戰勝血域天魔,成為天下第一高手,十七歲建立四顧門,引四方豪雄加入。他曾看到東方青塚梅苑中,有一株異種梅樹,美不勝收,欲折梅十七朵,贈予四顧門女子十七人,東方青塚不允,於是二人在梅苑中比武。李相夷將其挑敗,折梅而去。他在揚州城,為搏佳人一笑,在劍柄上係丈尺紅綢,於揚州江山笑屋頂舞劍,引得萬人空巷。


    與李相夷的風流瀟灑,恣意任性不同,李蓮花學習種菜,學習廚藝,學習醫術,建了座蓮花樓,養了條狗,遠離江湖紛爭,他的生活中沒有轟轟烈烈,沒有快意恩仇,他隻是在努力地過好自己的生活。


    趙徽柔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兩位師傅的事跡。不論是李相夷的光芒萬丈,還是李蓮花的平靜如水,她都聽得很認真,覺得很有意思。


    “大姐姐,他們都姓李,是兄弟嗎?”


    溫寧搖搖頭,歎了口氣,說道:“他們是同一個人。”


    趙徽柔一愣,“同一個人?”


    溫寧:“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是李蓮花了,身中天下第一奇毒碧茶之毒。”


    趙徽柔問:“誰給他下的毒?”


    溫寧:“他信任之人。”


    一輪驕陽跌入泥潭,可悲可歎。而從泥潭中爬出來的李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可敬。


    蓮花樓被三匹馬拉著平穩的向前走著。


    小孩子精力不足,早早的便睡下了。


    然而又聽了一番李相夷如何變成李蓮花的故事後,趙徽柔竟然睡不著。她當了幾十年的皇帝,什麽事沒有見過,可這把神明拉下神壇的充滿遺憾的故事令她不得不在意。故事的主人公還是她素未謀麵的師傅。


    喝了點酒的溫寧倒是睡得挺香的。


    第二天早上,溫寧蒸了饅頭,煮了粥,簡簡單單的早餐就好了。


    吃過早飯,溫寧教木婉清和阿紫二人學習。


    趙徽柔從樓上走下來,“前麵似乎有動靜。”


    溫寧自然也聽到了。蓮花樓停了下來,他們帶著兩個孩子,他不想過去。倒是趙徽柔哪裏有熱鬧都想去湊一湊。


    趙徽柔施展婆娑步,快速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溫寧對木婉清和阿紫說道:“你們繼續學,等會兒小姨迴來了會說給我們聽的。”


    二人眼中的光芒一暗,阿紫更是撅起嘴巴,“人家想看現場嘛。”


    溫寧無奈:“小小年紀就喜歡湊熱鬧,就不怕被受到波及?”


    阿紫依偎著溫寧,她的膽子大得很,一點兒都不怕,“有姨姨在嘛,姨姨那麽厲害,肯定不會讓我和婉姐姐收到傷害的。”


    溫寧點了點阿紫的額頭,“你呀,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看她真的很想去,溫寧又問了木婉清的意見。既然兩個孩子都想去,他幹脆一手一個抱起他們,施展他自創的鵲踏枝,飛身而去。


    隻見一個身形挺拔卻赤手空拳的少年被一群人持刀團團圍住。


    “蕭峰,你一個契丹人憑什麽成為汪幫主的弟子?你到底使了什麽陰謀手段?”


    “就是!蕭峰一個契丹人拜幫主為師,肯定是覬覦丐幫幫主之位,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契丹人也想學我們的降龍十八掌嗎?我絕不允許!”


    “決不允許!決不允許”


    少年抱了個拳,對圍著他的人們高聲說道:“諸位,請聽我說。我雖然是契丹人,但契丹人也是宋人,武帝陛下強調民族融合,尊重各族習俗,契丹也早已把自己視為宋人。”


    然而這些人並不聽信少年,即蕭峰的話。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肯定是有陰謀。”


    趙徽柔看完全過程,嗤笑一聲。


    “誰?”那群圍住蕭峰的人齊刷刷轉頭看向趙徽柔。


    趙徽柔嘲笑道:“你們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樣子可真是令人作嘔。不過是嫉妒別人罷了,偏偏要找借口針對別人,說什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契丹融入大宋都多少年了你們不知曉嗎?難怪朝廷年年安撫其他民族卻收效甚微,感情就是你們這些巧立名目的小人在拖後腿啊。破壞民族團結,破壞大宋內部安穩,你們丐幫可真是大膽。”


    此言一出,人人臉色一變。


    蕭峰趕緊高聲說道:“姑娘,丐幫並非人人如此,這樣的人隻是少數,絕大多數都是俠義心腸,鋤強扶弱,高風亮節之人。請姑娘不要誤會了丐幫。”


    趙徽柔看向蕭峰,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這小子被人如此對待竟還為他們說話?”


    蕭峰:“並非在下為他們說話,而是丐幫真的是俠義之幫。不過丐幫人數眾多,魚龍混雜,難免有些人會有失偏頗。”


    趙徽柔挺欣賞蕭峰,“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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