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被吹滅,黑乎乎的房間裏,柳桓舟站在窗邊,目送遠處的陸文玉走出景州城,臉上始終不喜不悲。


    好像隻是看了一場戲,還是場唱得很差、鑼鼓全亂的戲。


    在他身後,輕微腳步聲響起。緊接著無奈的聲音飄來,“他發現我了……”


    頓了頓,問道:“大哥,要不要我追出去殺了他?”


    “不用!”伸手關上窗戶,柳桓舟轉過頭果斷搖頭道,“咱們最重要的是,萬無一失。盡管陸文玉中了毒,可誰知道中毒多深?萬一臨死反撲,傷了你就不好了。”


    “我明白了。”來人點點頭,找了把椅子坐下來,笑道:“大哥,咱家二侄子的野心……不小喲,收了幫老鼠,在江南鑽了個洞。可惜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剛坐下的柳桓舟扶著椅子哈哈大笑,忍不住故作責怪道:“哈哈哈,你這個做叔叔的,也不看著點,該打就打唄。叔叔教育侄子,誰也挑不出理!”


    來人同樣大笑出聲,“哈哈哈,大哥放心,有我盯著,那群老鼠翻不起大浪花。”


    柳桓舟點點頭,問道:“三弟呢?在京城還好吧?”


    “還不錯,咱們再堅持幾年,說不定就能等到三弟打開城門,喜迎皇師了!”


    兩人相視大笑,暢快的笑聲在房間裏迴蕩,久久不曾消失。


    ……


    江南夜色已深,趙就獨自一人走進汴州大牢。白虎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就連鼻子唿出的氣,都帶著一股酒味。


    趙就扇扇手驅散酒味,問道:“怎麽樣?供詞編……啊不,審出來了嗎?”


    “早搞定了。”


    兩人一前一後往裏麵走。值房裏朱雀翹著腳,拿一張張供詞當故事看,邊看邊嘖嘖稱讚,“行!還得是這幫握筆杆子的,這我就想不出來!”


    聽到腳步聲,她抬頭瞧了眼,連連揮手道:“老九、虎哥,一起過來看看,這些個筆杆子哦,寫得真好!”


    “哦?真的假的?”白虎拿起幾張,裝模作樣看了幾眼,癟著嘴不住搖頭。


    “寫得真尼瑪好!”


    身後的趙就滿頭問號,拿過白虎手裏的供詞,轉了一百八十度再還給他。拍拍他的肩膀,“哥們,拿倒了!”


    這樣嗎?白虎也不尷尬,拿著供詞依舊嘖嘖稱奇,“嘿,你別說,這樣看更精彩了!”


    牛逼!趙就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果然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而朱雀就沒那麽禮貌了,咧嘴大笑。


    趙就拿起供詞粗略看了一遍,自覺沒什麽問題。便放下供詞吩咐道:“就這樣吧,明天找個人把供詞貼出去,順道給講解講解,把戲做足咯!”


    思考了一陣子,又交代道:“五爺送來的那些個胡人,記得弄啞咯。可別等砍頭的時候,還有人能出聲喊冤枉!”


    “放心。”白虎打了個哈欠,拍拍嘴巴接著說道:“送來的時候就毒啞了,玄武還不放心,挨個再毒了一遍,順便啊,把舌頭割了……”


    還毒一遍?趙就倒抽涼氣,媽的,長得像彌勒佛,盡幹些見血的事。


    這他媽該死的反差感啊!


    翌日中午,幾路人奔向不同地點,粘貼告示、供詞。


    還沒貼好不少人已經圍了過來,但由於字寫得小,又有兵卒阻攔,不許靠近看,人群隻好指指點點,紛紛交頭接耳的議論個不停。


    “這是啥啊?不會又加賦稅吧?”


    “想什麽呢你?增加賦稅哪會貼在這種地方,最多就在衙門門口講講!我估計啊,咱們汴州啊又出了什麽采花賊啊、江洋大盜之類的。”


    “嗐,糾結這玩意幹什麽,等官爺貼完,咱們問問就是了。”


    “是極,是極。”


    沒想到貼起來就沒完沒了了。一刻鍾過去,眾人腿都站麻,眼都看酸了,粘貼的人才停下手裏的動作。


    人群等得不耐煩,停手的第一時間便有人忍不住好奇,問道:“官爺,這上麵說的什麽啊?給咱們講講唄。”


    “對,講講唄,咱也不識字。”


    “講講,講講。”


    “勞煩官爺講講!”


    其餘人紛紛出聲附和。江洋大盜他們倒是不感興趣,畢竟也沒多少錢給人家盜,可要是其他例如增加賦稅之類,還是得聽聽,事關兜裏的錢,可馬虎不得!


    貼告示的人擺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他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後,開口解釋道:“這告示啊,既不是什麽采花賊、江洋大盜,也未事關賦稅。”


    他賣了個關子,“是關於近日發生的一件大事。”


    眾人疑惑的看向告示。近日發生的大事?難不成是官倉?


    看著眾人疑惑的眼神,他抬手指指告示,解釋道:“這上麵寫著的啊,是胡人放火燒官倉的事。人呢,我們已經審完了,旁邊貼的就是審出來的供詞。”


    “這次啊,胡人不僅在汴州,還有楚州等九個州府放火,目標都是官倉!經審查拷問,皆供認不諱!”


    “知府大人已經上報朝廷,三天之後,開刀問斬!”


    聞言,人們很是吃驚。當然,並不是因為砍頭,人群裏有點歲數的人不少,砍頭這種事多多少少都見過。


    真正讓他們奇怪的,是此次官府辦事效率實在太快。這才過去多久?算來也就一兩天吧,從抓到審到定罪,一大套流程就這麽走完了?


    “這可是官倉,辦不好別說丟官,腦袋都得搬家!能不快麽……”


    有人低聲解釋了幾句,人們這才恍然大悟。還以為是為了他們呢,原來是頭上官帽有危險啊。


    難怪,這樣倒解釋得通了。


    眾人的議論落在耳裏,貼告示的幾個人也隻好尷尬笑笑,找補般說道:“不管怎麽說,燒官倉總是不對的吧?懲戒犯下滔天大罪的胡人也總沒錯吧?諸位可不要忘了,這官倉的糧食不還是你們一點點攢出來的?”


    “這可都是你們的東西,胡人一把火燒了,你們就半點火氣沒有?”


    眾人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個理。人群頓時沸騰起來,不少人大叫著“馬上砍頭,以儆效尤”之類的。


    不少人更是喊著“非我族類”、“驅逐胡人”雲雲。


    幾處告示皆是如此,人聲鼎沸,群情激憤,頗有些怒不可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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