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晗久違的迎來了腰傷暫時痊愈的任淑妃。


    她帶著自己的紅纓槍,在薑晗寶慈殿的院中,給薑晗展示了一段。


    “許久不碰,都生疏了。”任淑妃停下後,接過薑晗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珠。


    她是一天都離不得自己的槍,可是她的那柄陪了自己多年的紅纓槍,最後還是沒能帶進宮裏。


    宮中除開特定的侍衛跟皇帝外,誰也不許帶著武器入宮。


    誰也不許。


    違者立斬。


    她手上的紅纓槍是用來表演用的,不是用來上陣殺敵的,連刃都不曾開過。


    薑晗眉眼含笑,“姐姐這一看就是多年功底,過些日子就會去了。”這個就跟寫字畫畫一樣,隻要有一段時間沒碰,再上手,都會有一點點生疏,過幾天就好。


    任淑妃笑著,“也是,我最近躺在床上,整個人骨頭都躺軟了。好不容易起來了,想去後苑轉轉,發現那邊常常有其他的嬪妃帶著小孩過去,也不敢去了。”最近的鄭芳儀、周昭儀都常常下午傍晚時分跟早上的時候過去轉。


    她也是這個時間點。


    薑晗挽著任淑妃的手,“姐姐,我殿中最近新來一個廚娘,做的那烤鴨子,滋味一絕,你等下一定要試一試。”新來的廚娘是內侍省裏新安排過來的。


    做的烤鴨那真是皮酥肉嫩,吃起來香而不膩,要知道,現在的人呢都很喜歡吃油膩的東西,很多人喜歡吃肥肉。


    就是那種大塊全是脂肪的肥肉。


    但是薑晗吃不來,宮裏好一些,因為宮裏不怎麽吃豬肉,聽聞是因為世祖是屬豬的,宮裏有所收斂。


    宗欽又偏愛羊肉跟雞肉,上行下效,宮中的肉食一貫是以羊肉居多。


    “好啊!”任淑妃很爽快的答應了,在自己的殿裏躺了幾個月,她現在就想要出來透透風。


    來找薑晗,也是因為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了。


    薑晗來看她,她也是趴著的,這說話稍微一久,薑晗就以為她累著了,要連忙告辭迴去。


    薑晗讓清蘭幾個人去搬了躺椅跟小幾出來,放在那棵枝葉稀疏的海棠樹下。


    海棠樹的枝椏叫侍弄花草的宮女給剪了一些,說是這樣有利於它生長。


    “姐姐,再過一些日子,就要入秋了。”薑晗瞧著不遠處的桂花,已經有金燦燦的花苞了,再不久它就要開了。


    到時候搖下來,曬幹了用作自然的香包。


    任淑妃:“是啊,要入秋了。”戰事也要更激烈,或者是又要僵持。這一入秋,匈奴曆年來,都是要南下劫掠的,隻從去年開始,薑暉守在秦州開始,匈奴再沒有劫掠過。


    可眼瞧著今年的景象,加之前不久祖母進宮看她,說的那些話。


    她心裏也沒有底。


    她想要迴到秦州去,做夢都是自己馳騁疆場的模樣。


    祖母說任羽已經跟著她的哥哥們押送糧草,也在城中的慈孤堂做事。匈奴屠了一個鎮子,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


    說秦州的戰事短時間沒有辦法停止。


    邊疆的百姓,今年肯定是不會有安生的年的。


    “你哥哥可曾給你寫信?”任淑妃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她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覺得薑晗跟薑暉的關係有些奇怪,他們若是兄妹感情好,為何薑暉從不向薑晗吐露半個字。


    若是感情不好,聽任羽進來宮的時候說,薑暉處處想著薑晗,整日裏都念叨著這個妹妹。


    薑晗搖搖頭,也許薑暉是寫過的,隻是她收不到。她的手指了指紫宸殿的方向,“姐姐,戰事要緊,我哥哥如今哪裏有空寫信給我。”


    薑暉也許寫過的,薑晗猜測,他寫的信都在宗欽手裏;也許真的沒有寫。但是她對薑暉的了解,若是宗欽沒有明令禁止的話,他是會給她寫信的。


    她現在猶如踩在懸崖峭壁之上,稍有不慎,就要粉身碎骨。


    烈火烹油,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宗欽不是一個能容忍一家獨大的人,他看重薑暉的同時,也在培植其他可以替代薑暉的人。


    由於薑暉是要用來替代任家。


    有時候,薑晗照著自己知道的東西做推測,心驚肉跳的。


    沈惠妃也許從來都是一枚棋子,跟她一樣。


    但是沈惠妃有四皇子,


    四皇子是用來跟皇後抗衡的,皇後多年沒有懷孕,真的是因為運氣不好。那為什麽皇後吃了幾次坐胎藥,就又懷上了。


    那之前怎麽不吃呢?


    皇後有孕的時機太過巧合了。


    薑晗如今沒事的時候,就琢磨這些,就在代入宗欽的視角,去看這後宮,去看這些臣子。


    後宮裏的每一個嬪妃都是一顆棋子。


    每一個人,都能找到她的替代品。


    任淑妃沉默了,她想起之前薑晗婉轉的提醒她的事,她覺得自己真的自大了。


    她比薑晗入宮久,又有虞太妃留下來的二十多年的人脈,她知道的事,遠比薑晗要多。


    有些事不好說,隻能旁敲側擊的提醒。


    “皇後年末或是年初就要生了,這一段時間裏,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麽意外。”任淑妃說的時候,眼神是往隔壁看的。


    沈惠妃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她比皇後更具有優勢。


    至於皇後會生下嫡子。這個事情並不重要,看看曆任的皇帝,有幾個是嫡子。再看看朝堂上,有多少的朝臣是嫡子。


    一目了然。


    沒有在乎嫡庶的。


    薑晗:“我們在自己殿裏待著就是,不管也不參與。”後宮裏的是是非非,能避就避,不能避開那就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大位之爭,不必爭寵。


    這件事要嚴重太多,且她看宗欽如今身體還健壯,不會想要這麽早就確立一個繼承人的。


    一個孩子,能看出多少。皇位繼承,從來不是看學業的好壞。


    康嬪和大皇子已經出局了。


    生下的隻有四皇子、五皇子、以及皇後可能會生下的皇子。沒到最後呱呱墜地的時候,誰也不能確保皇後生的是皇子。


    至於六皇子,薑晗其實覺得,若是長大了,說不定還有一爭。隻是現在還小,倩美人也沒有人脈資源可以調動。


    不比皇後、惠妃、周昭儀。


    任淑妃:“且等著看好戲。”自古以來,這樣的事,都是頭破血流的,端看最近的陛下,就知道,皇位之上,隻有一人,其餘的都要成為花園裏的花泥。


    成為這座皇宮的養分。


    薑晗抬起頭來,看著這碧藍色澄澈的天空,偶有一隻燕子飛過,留下一道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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