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無故被攔,正是行得急切又艱難時候,登時粉麵怒起,雙眼瞪圓,斥道:“幹什麽!”洛霄嬉笑著湊上來:“這麽漂亮的女孩子,急匆匆地要去哪裏啊?這大冬天的,姑娘還滿頭是汗,著實辛苦。你看,頭上的妝都汗花了,來,我幫你擦擦。”說著就真的伸手去擦。


    女子聽他言語輕薄,又直接上來動手動腳,愈發生氣,也不顧對方是誰,狠狠伸手擋開洛霄的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去哪裏關你什麽事?!”洛霄不急不忙,被撥開的手順勢搭在她肩上,人圍著她繞了一圈:“妹妹,急什麽,既然遇到我,就坐下來聊聊天嘛。何必急著趕路,讓你這麽急的人,必定不是憐香惜玉之人,為他趕路,不值當。”話到最後,軟語相戲,頗有挑逗意味。


    不想和他多纏,女子在洛霄轉到身後的時候就要離開,奈何肩膀被洛霄按住,不得動彈,狠狠掙紮,轉身過來就去推洛霄。洛霄不為所動,拽著她的後衣領就扯掉了她的外衣。女子被逼雙手背後,外衣就掉了下去,急得大驚失色,揮舞著雙手去打洛霄,手上還帶著幾分真力,也不見洛霄怎麽動,可就是打不到洛霄身上。從洛霄背後看去,倒像是小兩口鬧矛盾,女的在耍脾氣。隻是若從洛霄麵前看來,卻要激靈靈打個冷顫了——洛霄臉上又籠上了一層寒冰,很難相信剛才輕薄調息的人與他是同一個。


    江杳雲在後有些奇怪,但想到洛霄大概有自己的想法,並未阻攔,但見洛霄扯掉女子的衣服,吃了一驚,就要上前,又遲疑著停住腳步。慧真輕輕道:“他心裏有數。雖然他言語動作輕薄,但眼神犀利堅定,此事定有隱情,且稍安勿躁。”江杳雲知道洛霄行事出格,自有打算,默默點點頭,仍舊站在那裏,也並不怎麽著急。


    洛霄一把拿住女子內裏衣服上掛的一個金色配飾,扯了下來,女子麵色大急,雙手猛夠就要搶迴,已然沒有什麽修真法訣架勢了。洛霄一手把定女子肩頭,一手把那配飾拿得遠遠的,細細端詳著:“這東西很是精致啊,是情郎送你的吧?”語調仍然不堪,但臉上眼中,卻是沒半點笑意。


    這東西定是很重要,女子急得跳腳,明明夠不到還盡力去拿,一邊夠一邊罵道:“你是什麽東西,攔住我的路輕侮於我!這是我心上人送我的,他修為高強,少年英雄,要是他知道你這麽對我,一定會撕碎了你!你快還給我!”


    迴過身來,洛霄正對著女子,滿麵嬉笑早消失殆盡,臉色陰冷。女子見他突然變臉,嚇得往後一個踉蹌。洛霄冷言道:“你所說的心上人,是劉成辨!”女子秀口微張,訝異道:“你怎麽知道?!”又一揚脖子:“就是他!你怕了不是?他可是六院雙山蒲澤院的弟子,現在已經執掌蒲澤院了!你還不快快把東西還給我,跪下求饒?我還能看在你不知者不罪的份兒上替你說說情,說不定隻是廢了你的真元,還能留你一條狗命!”


    此話一出,洛霄倒沒什麽反應,江杳雲渾身一顫,心中暗想,所有洛霄所受的屈辱都是從被廢真元開始,這女子切中了洛霄的痛處了。但見洛霄並沒聽見一般,隻拿著金環小獸,眉頭輕皺,低頭思索。江杳雲不敢掉以輕心,雙眼緊盯兩人,卻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要出手,隻是沒來由地緊張。


    大概是看洛霄拿著小獸端詳出神,女子覺得有機可乘,上來就要奪迴,洛霄一揮手,女子一下摔出三尺,眼見得摔在地上,又一個迴身翻迴來,勉強立在空中,雙眼瞪著洛霄,卻不敢再上前,又不趕就走。


    洛霄從懷中掏出一物,那女子定睛看了,麵現驚訝之色。洛霄手中的儼然是那佩飾的另一半。洛霄雙手將兩半合在一起,嚴絲合縫,湊成了一個完整的金環小獸,陽光之下,熠熠生輝。


    聽聞那女子與劉成辨交往,江杳雲心中一歎,這女子的裝扮樣貌甚至這張揚跋扈的性子,都和尹平甚像,尹平就慘死在自己麵前,那慘白的臉,不甘的眼神,雖然人死了,卻仍舊看得活人膽寒。若說尹平之死還不算劉成辨故意為之,畢輕羽卻是劉成辨親手殺的,尹平死時,劉成辨還很愣了一會兒,到了畢輕羽的時候,劉成辨就絲毫沒有任何感情波動了,連後事都處理得甚是迅速妥帖。前血未幹,這女子的下場,也未必強過她們。


    過了片刻,洛霄抬起頭,揚了揚那金環小獸:“這東西我拿了,你走吧。”女子有些不相信,瞪大了眼睛,洛霄又說一遍:“我不為難你,你走就是。”女子如遇大赦,忙忙離開。


    心中不忍,江杳雲飄身出現在女子麵前,女子驚叫著後退兩步,滿麵驚恐:“你,你要幹什麽?”迴身指指洛霄:“他已經,已經讓,讓我離開了。”江杳雲正色直言:“姑娘,聽我一句,離開劉成辨,過你自己的生活去吧。”那女子怔怔望著江杳雲,見江杳雲一臉真誠,並無惡意,麵上忽陰忽晴,就流下淚來:“離開他,我可去哪裏呢?”江杳雲並沒抱希望於她能聽得進去,見她並沒有排斥,便繼續說:“天下之大,哪裏不能容身,就算你是女子,你也是修真之人,身上也有幾分修為,雖然不見得能與人爭勇鬥狠,但自己有一份平寧的生活並不難。”


    似乎從未想過自己也能生活,那女子的確想了一會兒,卻說:“我一個弱女子,可怎麽生活?”江杳雲心中歎氣,大概尹平也是依靠劉成辨才能生活的人,女子和男子有何不同?慧真師太獨行修真界三十年,心有牽掛卻因糾葛從未去找尋,眼前的女子卻連自己生活都不能,著實可歎,但又不忍放任不管,於是加了一句:“尋一處村落,結廬而居,你又有修為,隨便做點什麽都可以謀生,哪怕自己耕田種菜,也比普通人輕鬆得多。依靠劉成辨就真的那麽幸福麽?他難道沒讓你做你不想做的事?離開這一切紛爭,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是更好。”


    女子抽抽嗒嗒哭了一會兒,半信半疑點點頭,眼中卻盡是狐疑之色,連聲答應著去了,眼珠卻連連轉動,四下掃視。


    江杳雲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知道自己的話對此人並無多用,她之所以答應,不過是怕自己留難她而已,她的哭泣和示弱,都是伎倆,但自己也無意為難她,便隨她去吧,隻是日後的路,恐怕也不好走。


    不多在意,江杳雲抽身迴來,洛霄已經把金環小獸揣了起來,眉宇間有幾分憂色,麵容沉重。江杳雲也不多問,慧真從不多話,三人繼續前行,一路之上,洛霄都默然無語。江杳雲知道定是有什麽事情,但洛霄並沒有說,自己便隻是默默握住他的手。洛霄一抖,江杳雲很少主動與自己如此親昵,他也反手握住江杳雲的手,心頭一陣暖熱,無論前麵等待自己的是什麽,自己有江杳雲相伴,都有信心和力量闖一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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