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老者都過來和江杳雲下棋,江杳雲日日擺好了棋盤備下果子等著。老者棋藝並非不好,隻是被江杳雲下棋打亂了章法,沒幾日就摸透了江杳雲的棋風,後麵江杳雲漸下吃力,倒是老者贏得多了,江杳雲做了好幾次果泥來給老者吃。老者每次都像是吃了什麽山珍海味一般,江杳雲心中高興,像是第一次有人欣賞自己的什麽東西一樣,雖然這勉強稱得上廚藝的東西在修真界不值一提,可江杳雲卻十分樂於過這樣一種平凡寧靜的生活。


    這一日老者早早過來,江杳雲去取棋盤,老者止住:“我今兒不是來下棋的。這麽些天也輸了七場了,我說的東西也沒送你,今日倒是可以兌現了。你隨我來。”江杳雲跟了老者,二人來到一處峭壁邊,峭壁如同刀切,光滑近乎反光,老者托了江杳雲胳膊,縱身踏上峭壁,一路猛上,攀上一處平台方停,平台旁側長著一顆樹,與穀裏的樹都不同,樹皮暗紅,枝葉寥落,葉子本就沒有幾片,還都是黃色的,在一片大黃葉下麵,罩著一個碩大的果子,血紅透著暗光。


    老者示意江杳雲躲進平台的凹槽,不要出聲。江杳雲留神看著,直盯到太陽高升,也毫無動靜,但老者絲毫沒有挪動的意思,於是繼續等待。直到正午時分,一隻通體雪白的鳥兒飛來,四下飛轉了一下,落在樹上,用長長的喙撥開壓著果子的大黃葉,啄了啄果子,尋了個地方開始猛啄,江杳雲看那鳥兒用力的模樣,暗想那果子看著如此好看,竟也如此堅硬。老者突然衝出來一指銀光直衝鳥兒而來,鳥兒受驚了一樣撲楞楞轉了個方向,卻是不肯離開果子,繼續快速啄著,老者幾道銀光讓鳥兒沒有躲避之處,雙爪抓了果子飛到空中,老者銀光連出,鳥兒帶著果子飛騰無力,不得不鬆開果子,老者踏足翻飛過去,接了果子,又出手如電抓了鳥兒,落在平台上,江杳雲忙趕過去,見鳥兒一雙眼睛暴成紅色盯著老者,忙說:“您這是要做什麽?”老者把果子遞給江杳雲,從腰間解下一根草繩把鳥兒捆上,又用樹葉蓋了它眼睛,拉了江杳雲從平台上落下去迴到花海旁。


    先用一大把樹葉把鳥兒蓋在樹底下,老者拿了果子,帶江杳雲走了很遠,小聲讓她從鳥兒啄的地方喝裏麵的汁液,江杳雲滿腹奇怪,也心知此物非常物,那鳥兒也不是凡品,既然費力啄這果子,自己從中搶奪,心下不安,且此物很是冰涼,用手按按毫無反應,有似堅冰,若非鳥兒啄開,怕是很難打開,於是悄悄把心中的疑惑都對老者說了。


    老者笑道:“就知道你這丫頭不肯,放心,一會兒你給那鳥兒做一頓果泥,我放些東西進去,包管那鳥兒比得了這個果子還歡快。”江杳雲半信半疑點點頭,想著自己可以喝一點,留給鳥兒一些,就將果子捧在手裏喝那汁液,果子很涼,裏麵的汁液卻溫熱,江杳雲隻喝了一小口就倒不出了,疑惑著往裏看看。


    見江杳雲臉上的好奇,老者低聲笑著:“傻丫頭,就一口,還看什麽!”江杳雲暗悔自己把鳥兒辛苦啄開的果子汁液喝完了,老者見江杳雲的神色,就知道她心中所想:“還後悔呢?我說包那鳥兒滿意,丫頭還不信我呢!等著瞧吧!”說著還眨了眨眼。


    帶江杳雲迴來,老者讓江杳雲藏起了喝完的果子,架起鍋,和江杳雲說了幾種果子的樣子,兩人分頭摘去,迴來去了皮核放在鍋內,江杳雲又摘了那兩朵花放在上麵,老者取出一個扁扁的黑色小瓶子——上麵都是雪花——開了瓶塞把一瓶液體都倒了進去。待果子熟軟,江杳雲把一鍋果子搗成泥,登時香味四溢,江杳雲熄了火,用葉子扇子扇扇涼。老者把鳥兒扒出來,扯開了遮擋鳥兒眼睛的樹葉,又解開了繩子。鳥兒剛得自由,撲騰著翅膀瞪著雙眼就要撲過來啄老者,老者閃躲,挪到鍋旁邊,鳥兒再衝過來,卻落在鍋旁邊不動了,用喙探探果泥,不一會兒就把一鍋果泥吃完了,向天鳴叫,聲音清亮,直入雲霄,跟著飛起來在江杳雲和老者頭上打轉,盤旋三圈,向南飛去。


    鳥兒去遠了,老者才往後倒在草地上:“它把咱們的東西都吃了,咱們也做一鍋自己吃吧。”江杳雲答應著又做,一邊弄著一邊問:“今日之事,我還是疑惑不得其解,您給我說說吧。”老者躺在草地上,懶洋洋閉上眼睛:“有什麽可說的!”江杳雲眼珠一轉:“天色不早了,我喝了那果子汁液,也不怎麽餓,我去睡覺吧,咱們明天再玩。”老者一骨碌起來:“你都不肯給我做果泥吃啦?我告訴你就是了!”江杳雲嘻嘻一笑:“那我就聽著吧,反正也沒什麽事兒,聽著的時候我就做點果泥吧。”


    知道江杳雲是故意的,老者複又躺下:“你這丫頭!可真是鬼著呢!這果子呢,叫血玉果,你見那樹長得不好,是因為它的根是長在一塊浸過血的玉上麵,血定是修為高深之人的鮮血,正流在玉上,將幹未幹的時候,恰好有一顆血玉樹的種子落在上麵,吸收了玉和血的精華,生根發芽,長成了這顆樹,也就隻能結這一顆果子,果皮堅硬無比,人力難以打開,若是用真元劈開,裏麵的汁液也無法收集。隻有這種雪玉鳥,長喙正是啄它之物。我也是機緣巧合,這些日子就發現雪玉鳥在上麵盤旋,就發現了這棵樹。血玉果一甲子方可成熟,這幾日就是熟期,雪玉鳥就等著它熟透,過來喝汁液的。”


    “那鳥兒盤旋多日,啄開費了多少功夫,卻到頭來為他人作嫁衣裳。”江杳雲後悔之意又湧上來。


    猛一睜眼,老者唿地起來,嗬嗬大笑:“妮子還沒出嫁,哪來的嫁衣裳?”江杳雲紅了臉:“啊呀,不和您說了!”老者笑道:“那鳥兒並沒吃虧。它吃了後來那一鍋果泥,你沒見它飛走的時候並無怒氣嘛?嘿嘿,小妮子的果泥老夫吃了好些天,手藝確實不錯,那鳥兒的嘴,可不比老夫的舌頭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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