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硯無言的抿了抿唇,還是將冰醇釀給放了下去。


    “你師傅說得對,小孩子家家的,喝什麽酒?”看著林修硯如此聽玄臻的話,林鍇在一邊幸災樂禍。


    自家兒子的性格他知道,軟硬不吃,強的跟頭驢似的,說什麽都聽不進去,還在家時整天出去給他惹麻煩......這不,今兒個早上又把城主兒子給弄傷,還把城主驚動來了,如果不是玄臻在,估計齊蛟那個老家夥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沒想到,自家小龍去了西境一趟,穩重了這麽多不說,居然還肯聽玄臻的話。


    真是一物降一物,這個師拜得值當,林家也算是多了一個靠山啊......


    玄臻看著林鍇這進園找座,倒酒撚花生米的熟練程度,開口道,“林家主是這裏的常客,似乎很喜歡看戲?”


    林鍇笑了笑,“平時錢莊的工作忙,壓力太大時,我也會抽出幾個時辰,來這梨園聽聽戲放鬆放鬆。”


    玄臻點了點頭,林鍇撚起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裏,再喝上一口小酒,迷上眼睛享受。


    林鍇兩三杯酒下肚,樓下的戲台已經掛滿了彩頭,梨園中來看戲的人也越來越多,堂子裏擠得水泄不通,座無虛席。


    “聽說了嗎,今兒個是梅老板親自出來壓場子啊!”


    “那可不,這滿堂子的人,不就是來捧梅老板的場嗎?!”


    “快看!出來了出來了!”


    在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唿聲和掌聲中,後台一陣小鼓響起,隨後一聲錚鏘鑼鳴,穿著華麗戲服的伶人便上台了,第一迴貶下凡塵的戲碼開始上演。


    王母的扮演者,一臉怒意的看著地上跪著的牽牛開始唱:“虛無縹緲神仙境,自在逍遙享清靜。誰人不羨天堂好,你竟敢違天規廢耕作,勾引織女動凡心。”


    織女:“那一日漫步碧空遊,彩雲深處遇牽牛。是我約他人間去……求王母你把貶他的玉旨收。”


    牽牛:“是我雲端會織女,勸她下凡織綾綢。”


    又唱了些許時間,在幕後合唱“隔山山有路,隔水水有船。天上人間雲似海,相會何時恨綿綿。”後,第一迴便落幕了,沒過多久便開始下一迴。


    林鍇看得認真,甚至還翹著二郎腿,用手指在膝蓋上敲著拍子,玄臻卻聽得昏昏欲睡。


    並不是這出牛郎織女唱得不好,但玄臻聽著那咿咿呀呀的嗓音實在是喜歡不起來,根本就沒有興致聽下去,也不能完全聽懂在唱什麽......他還是多聽幾首流行歌曲,幾首純音樂什麽的比較好,戲曲這麽高雅的東西,真的不適合他這種俗人。


    林鍇見玄臻興致缺缺,轉頭衝著玄臻笑道,“怎麽,玄臻真一不愛聽這戲?”


    玄臻緊了緊唇,“還好。”


    如果真說不愛聽,這個時候也就太掃興了,怎麽說都要把一場戲聽完,下一場戲開始前再離去才不算失禮冒犯。


    然而,很快玄臻就後悔了,一場牛郎織女硬是唱了一個多兩個時辰,也就是三個多小時,比一場電影的時間都要長。


    王母:“泄露天機做叛逆,還把金梭拋人間,一派胡言心不死,大難臨頭後悔遲!”


    織女:“縱然把我剁成泥,心與人間不分離,縱然把我化成灰,織女還是牛郎妻!人間天上拆不散,天上人間比翼飛!“


    合唱:“百戰驚濤架彩虹,千波萬折又相逢,長天雨過藍如玉,笑看鮮花並蒂紅。”


    隨著合唱結束,這一場牛郎織女總算落幕了,玄臻也鬆了一口氣,台下傳來一陣排山倒海震耳欲聾的掌聲。


    仿佛看出玄臻對戲曲不感冒,林鍇開口道,“修硯,時間不早了,一會兒天色一黑七夕燈會也該開始了,你帶你師傅出去四處逛逛,看一看縉雲城的花燈吧。”


    玄臻和林修硯,終於離開了熱鬧非凡的梨園,而外麵這個時候,已經日薄西山。


    時間越晚,大街上的人反而越多起來,隨著天色暗下來,白天四處掛著的花燈也被人們點燃,整個縉雲城看籠罩在月光和燈光之下。


    玄臻突然發現,這個世界不管什麽地方,過什麽節,都挺喜歡在晚上點花燈。


    可能是沒有電燈的緣故,平時到了晚上人們沒有什麽娛樂活動,節日就點花燈整夜狂歡......要知道這裏可沒有什麽霓虹燈,如果每天晚上城內都點上花燈照明,費用和消耗可是很大的,隻有節日才敢這樣奢侈。


    月色下縉雲城的街道兩旁,擺放著一張又一張的桌子,桌子上置茶、酒、水果、五子(桂圓、紅棗、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又有束紅紙的鮮花插花瓶裏,花前置小香爐。


    相約過節、參加拜織女的已婚婦女,未婚少女們,齋戒一天,沐浴停當,準時焚香禮拜後,圍坐在一起吃花生,嗑瓜子,一麵朝著織女星座,默念自己的心事。


    街邊小販們賣著賣巧果、巧酥,以及雕成奇花異鳥的瓜果,甚至還有許多糕點鋪,製了一些織女形象的酥糖,放在店門口賣。


    兩人在花燈月色籠罩的縉雲城中流連一會兒,又看了一場丟巧針,便又逛到了一處舉辦什麽會的長廊外。


    看著一群姑娘在對外招手,玄臻剛想進去看看,卻被林修硯攔住了。


    “那長廊裏待著的,都是未成婚的少女,若是未成家的男子有意,便可以進亭子和那些姑娘相會......述說惆悵纏綿情思。”


    站在玄臻身前,林修硯不緊不慢的開口,“師尊不會想去相親,給我找個師娘迴來吧?”


    玄臻聞言,便放棄了進去看上一看的心思,“原來如此。”


    在一眾少女哀怨遺憾的目光下,兩人離開了此地。


    走著走著,玄臻又被一處鋪子前的臘塑給吸引住了,在這家攤子前,已經匯聚了很多對買蠟塑的男女。


    “這位公子......”


    老板順著潔白如玉的手抬起頭望過去,發現一同前來的林修硯和玄臻都是男人,頓時啞然了。


    而一旁的其他男女,看著玄臻和林修硯,開始低頭耳語,一臉古怪的指指點點,不知在討論著什麽。


    玄臻也沒有理會那些人的談論,從攤前挑選出一隻綠孔雀,對店家問道,“這個怎麽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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