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魯長老便帶著景棠和蝴蝶宮主下山了。


    他們去到帥營,眾將已在帳中等候他們。除了各營的主副將之外,在座的還有無名道長和淩飛霜。


    無名道長一見到景棠,眉頭不由一蹙。他已經看到景棠印堂上那若隱若現的陰影了,知道那是練功過急所至,一個弄不好,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眾將見蝴蝶宮主來了,都肅然起立,紛紛向蝴蝶宮主行禮問好。副帥更是讓出主位,對蝴蝶宮主說道:“夫人,一路辛苦了,請上座。”


    蝴蝶宮主忙說道:“陛下,這萬萬不可,語塵不是軍中之人,今天不請自來,已是萬分冒昧,豈敢再撍越。”


    副帥傷感地說道:“夫人,雖然大將軍已經離開我們,但他永遠是我們的大帥,軍營就是夫人的家,我們就是夫人的家人。”


    一旁的景棠聽了,忍不住皺了皺眉。


    見副帥客氣,蝴蝶宮主說道:“謝大家,大家客氣了。”然後又說道:“你們有軍機要事商議,語塵就不打擾你們了。”說著,蝴蝶宮主便徑自走到淩飛霜的下首,坐下。淩飛霜沒說什麽,隻是伸手握了握蝴蝶宮主的手。


    見蝴蝶宮主已坐下,副帥也就不再堅持,然後說道:“各位,今天是為大軍選良帥,希望大家都能暢所欲言。”


    頓了頓,他又說道:“魔界打不過我們,便使陰謀詭計暗殺大將軍,此仇此恨,我們一定要報!”


    眾將喊道:“要報!要報!”


    等眾將喊完之後,景棠說道:“各位,魔界強大,不是我們憑一股熱血就能打敗他們的。”


    副帥問道:“那景將軍覺得我們應該怎樣才能打敗魔界?”


    景棠沉呤了下,說道:“說實話,現在我們還沒有能力打敗魔界,能守住人界已是我們最大的勝利。”


    副先鋒唐經瀾說道:“景將軍,這次我們挑選主帥,就是希望他能帶領我們打敗魔界,而不僅僅是在這裏挨打。”


    景棠聽了,雙眉一揚,說道:“唐將軍,就算是我那段師弟在世,現階段也不敢輕言打敗魔界。”


    唐經瀾聽了,沉默了。


    景棠繼續說道:“麵對強大的敵人,首先我們應該要有自知之明,知己知彼,否則,一定會一敗塗地。”


    副帥問道:“如果是景將軍當統帥,這場戰應該怎麽打?”


    “現階段別無他法,隻有防守反擊,同時不斷提升我們的戰鬥力。等我們的戰鬥力強了,再從被動轉為主動。”


    副帥聽了,暗忖:這跟段大將軍的思路一脈相傳,看來,這景棠受段大將軍的影響不小。


    想到這裏,副帥說道:“景將軍的思路與段大將軍的思路有很多暗合之處。”


    景棠倒也直認不諱:不錯,我師弟經常跟我交流,他的一些思路我非常認可,覺得這是目前最可取的一條策略。


    唐經瀾說道:“既然按照段大將軍的思路打就可以了,那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再選什麽主帥?”


    景棠說道:“唐將軍,話不是這樣說的,大戰略誰都知道,但在執行的時候,結果卻因人而異。這是為什麽呢?是因為戰術。不同的人,會采用不同的戰術,而不同的戰術,所取得的結果也會不同。所以說,在大戰略不變的情況下,如何根據戰況的變化采取相對應的戰術,這才是一個領兵將領的真本事。”


    副帥聽了,點了點頭,說道:“景將軍言之有理,在大戰略不變的情況下,戰術的確很重要。”


    唐經瀾說道:“紙上談兵誰都會。”


    陸永祥說道:“唐將軍,景將軍絕不是紙上談兵,他是我們武聖朝與段大將軍齊名的名將。”


    唐經瀾冷笑了下,說道:“與段大將軍齊名?這有些過了吧?當今天下,我還沒見過有誰的能力能勝得過段大將軍。”


    景棠說道:“唐將軍說的有理,論打仗,我段師弟的確是當世第一人。”


    副帥有點尷尬,看了看景遠山,然後說道:“景將軍,唐將軍,段大將軍的能力天下無雙,但當世也就隻有一個段大將軍,如果以段大將軍的標準去選人,那我們不用選了,因為再怎麽選也不可能選出另一個段大將軍來。”


    景遠山點頭說道:“陛下言之有理。”


    魯長老說道:“景將軍與段大將軍是同門,思想一脈相承,既然段大將軍的戰略是正確的,那景將軍應該是繼承段大將軍的遺願的最佳人選。”


    副帥點了點頭,然後問無名道長和淩飛霜:“兩位前輩有什麽好的建議?”


    無名道長說道:“我不懂行軍打仗,給不出什麽好的建議。”


    淩飛霜說道:“軍營不是一直有比武選帥的規矩嗎?何不手下見真章?”


    副帥苦笑了下,說道:“淩前輩,軍營的確有這個規矩,但相比武力來說,謀略更重要。”


    淩飛霜說道:“魔界的實力強大,與普通對手不同,我覺得統帥最好能夠智勇雙全。”


    景棠說道:“淩前輩言之有理,與魔界交戰,單有謀略是不夠的。”


    聽景棠這麽說,副帥問道:“各位,比武奪帥,你們有什麽意見?”


    眾將齊聲說道:“沒有意見。”說真的,他們也想看看景棠的武功如何。


    見大家沒有意見,副帥便宣布,下午比武奪帥,在座的將領都可參加。劉半仙聽了,說道:“陛下,未將退出比武。”


    副帥問道:“劉將軍為何退出?”


    劉半仙說道:“末將武功低微,不堪一擊,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副帥想了想,然後點頭說道:“好,準了。”


    吃完午飯之後,歇息了一會,比武便開始了。主副裁判則由無名道長和淩飛霜擔當,並定下規矩,隻準點到為止,不準傷人。


    近期景棠的修為突飛猛進,眾將又如何是他的對手,所以一輪下來,沒人能在他的手下走上十招。


    看景棠的武功突飛猛進,景遠山又驚又喜,然後主動棄權了。他不用比,都知景棠的武功已經遠勝於他。


    見景棠的武功如此厲害,眾將終於心服口服,於是,毫無懸念,景棠便成了東路大軍的統帥。


    但這不是聯軍統帥,他要想當聯軍的統帥,得問北境大軍同不同意。


    景棠不著急,他覺得他能當東路大軍的統帥,就一定能當北境大軍的統帥,人界聯軍的統帥。


    看事情已塵埃落定,蝴蝶宮主便要迴道場了。魯長老本要送她,但劉半仙自告奮勇,說他送就好了。於是,劉半仙便點了一隊親兵,親自護送蝴蝶宮主迴道場。


    出了軍營之後,劉半仙說道:“夫人,你與銀小姐還是迴京城吧。”


    蝴蝶宮主說道:“不,我不迴去,我要留下來殺敵。”


    “夫人,殺敵之事,就交給我們這些粗人。”


    “不,魔界派人暗殺段飛,我與他們不共戴天,我要殺光他們!”


    看蝴蝶宮主氣憤填膺的,劉半仙沉呤了下,突然問道:“夫人可是親眼目睹大將軍為魔界的殺手所殺?”


    蝴蝶宮主一愣,說道:“沒有,難道這還有什麽可懷疑的?”


    “夫人,世事難料,不是親眼所見之事,未必為真。有時就是親眼所見,也未必為真。”


    蝴蝶宮主突然停了下來,盯著劉半仙,說道:“今天前輩說話高深莫測,語塵愚鈍,還請前輩指點迷津。”


    劉半仙歎了口氣,說道:“夫人,穎洲隻是覺得大將軍的本領那麽神通,而且那個魔界殺手又不是第一次向大將軍出手,以大將軍的武功智慧來說,應該沒那麽容易給他暗算到。”


    蝴蝶宮主聞言,一驚,沉呤了下,問道:“前輩懷疑害段飛的另有其人?”


    “夫人,穎洲不敢胡言亂語。”


    蝴蝶宮主想了想,說道:“如果段飛的死因可疑,我更要留下來。”


    “夫人,你和銀小姐還是迴京城吧,這裏交給我。”


    “不,我不會讓前輩你一個人冒險的。”


    “我不是一個人,如果我猜的沒錯,聖堂的堂主與碧婷小姐這兩天會趕到這裏來,他們不會那麽容易就相信大將軍的死因的。”


    “好,他們來了之後,我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劉半仙看了看蝴蝶宮主,然後說道:“夫人要留下來,穎洲不敢再多言,但請夫人答應穎洲一件事。”


    “前輩請說。”


    “穎洲懇請夫人,在事情的真相沒有出來之前,千萬不要把你心中的懷疑向任何人透露。”


    看劉半仙一臉凝重,蝴蝶宮主點了點頭,然後鄭重地說道:“好,語塵謹記前輩的囑咐。”


    劉半仙送蝴蝶宮主迴道場之後,親自去了一趟段飛出事的那個懸崖,然後在懸崖上,一點一點地勘查,查得很仔細,很仔細。


    查了兩個時辰,劉半仙才離開懸崖。迴到道場之後,他又拜訪了遊堃,了解道場近期所發生的一切。


    遊堃知道劉半仙是段飛的生死之交,便把知道的毫無隱瞞,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劉半仙。劉半仙聽得很仔細,不清楚的地方,追問到底。


    聽完之後,劉半仙問道:“遊掌門,請問你一個問題,那天大將軍突然改變主意,你覺得主要是什麽原因?”


    “他親自去後山勘查過,應該是沒有找到什麽線索,所以才突然改變主意。”


    “遊掌門,你相信那兩個無量劍派高手是真的因為害怕而偷偷溜下山嗎?”


    “這真不好說。”


    劉半仙看了看遊堃,沒有再說什麽。遊堃忍不住問道:“劉大人,你是不是覺得段飛的死因有什麽可疑?”


    “沒有,晚輩隻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


    “你有心了,飛兒真是太可惜了。”


    “遊掌門,也許這就叫做天妒英才,老天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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