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統計,這次血戰死傷慘重,單是戰死的將士就達二萬多人,受傷的更是不計其數。而這還不包括懷安城內的那一萬將士。至於懷安城是怎麽失守的,劉半仙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眾將領也是很迷惑,議論紛紛。


    分析到最後,大家都覺得可能是懷安城內一直都埋有對方的奇兵,等大軍走了之後,便趁著守軍不備,襲擊了守軍。否則,如果是兩軍正麵交戰,守軍一定會派人去通知前麵的大軍。畢竟大軍才出發沒多久,迴援還是來得及的。


    劉半仙不禁歎了口氣,悔恨地說道:“我們還是低估了胡天豹,從他棄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設計好了一個連環計,然後等著我們入圈套。”


    劉半仙說的沒錯,胡岩鬆所設之計正是一個連環計:他先以空城迷惑劉半仙。在他看來,劉半仙得到空城之後,見城內沒有百姓,沒有糧食,大軍一定不會久留,一定會繼續前進。所以,他便分別在果林裏及山上設下了伏兵。等劉半仙的大軍進山之後,他便發動攻擊。他已算好,劉半仙的大軍遇到襲擊之後,倉惶之下,會退出山道。而這一後撤,又正好中了果林裏的伏兵之計。三麵受伏之後,劉半仙沒有更好的選擇,隻有退迴懷安城。那時,懷安城內的伏兵已拿下城內的守兵,正埋伏在城內,等待劉半仙迴撤,到時,城內的伏兵一出擊,便完全把劉半仙的後路切斷了,變成了甕中之鱉。


    各位將領聽了劉半仙的話之後,再迴想起剛才的血戰,不禁都暗歎了口氣。其中一個將領說道:“想不到胡天豹竟然這麽厲害,這般厲害的計謀都能想得出來。”


    劉半仙說道:“此計未必是他所想。”


    “看來他的手下有能人。”


    劉半仙點頭說道:“有此人在,我們一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否則,將全軍覆沒。”


    眾將知道劉半仙說的一點都不誇張,現在他們正處於生死一線,稍有差錯,便死無葬身之地。一個將領說道:“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趁著對方的包圍圈還不穩,我們要想辦法盡快突圍。”


    劉半仙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剛剛血戰了一天,身疲力竭,強行突圍,無疑於送死。還有,此地盡是平川,無處藏身,也無處據守,就算突圍了,還是難以擺脫他們的追擊,一旦我們的兵力分散了,對方更容易逐個殲滅。”


    “那將軍有何計策?”


    劉半仙沉吟了下,說道:“暫時還沒計策。”看大家一臉焦慮,劉半仙又說道:“大家不要急,慢慢想,一定會想出辦法的。現在大家都累了,還是先吃點東西充饑。”值得慶幸的是,他們所帶的糧草並沒有丟失。如果連糧草都沒了,那就真的坐以待斃了。


    喝了兩碗粥之後,劉半仙巡查了下周圍,見胡軍又後退了兩裏路,營裏也升起了嫋嫋炊煙,想必是也累了,正在整軍休息。看到這情景,劉半仙便知胡軍暫時不會進攻。但如何突圍呢?難道真要以死相拚,近身血博,然後勇者勝?


    劉半仙知道銀家軍的戰鬥力強,短兵相接,不會輸給胡軍,但這樣一定會傷亡很大。而且胡軍勢大,殺之不盡,就算銀家軍再英勇,也總有累的時候。何況殺敵一千,必自損八百,這種不講戰術的硬碰硬,實是不可取。


    但現在兩軍距離這麽近,根本沒有空間可用,就算有戰術,也施展不開。何況此處一馬平川,沒有地勢可借,有什麽戰術,也容易讓對方一眼看穿,很難起到作用。想到這裏,劉半仙不由心急如焚。


    在劉半仙望著敵營苦思對策的時候,張良來了。他走到劉半仙的身邊,問道:“將軍,想出突圍的對策了嗎?”


    劉半仙搖了搖頭,苦笑道:“張良兄弟,劉穎洲計窮,實是想不出什麽良策。”


    張良沉默了下,說道:“將軍,張良倒有一拙計,就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劉半仙聞言,驚喜不已,說道:“張良兄弟,快說來聽聽。”


    張良說道:“詐降。”


    劉半仙一聽,呆了呆,忍不住問道:“詐降?如何詐降?”


    張良說道:“對方勢大,難以力拚。而且我們處於他們的包圍之中,近在咫尺,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注視下,難以有計可施,唯有詐降之計有機會騙過他們。”


    劉半仙點了點頭,說道:“張良兄弟,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這個詐降之計具體如何,說來聽聽。”


    “將軍可派一智勇雙全的將領領兵去向敵營詐降,然後潛伏在敵營,時機到了的時候,裏應外合。隻有這樣,將軍才能脫險,才能反敗為勝。”


    劉半仙沉吟了下,說道:“這計謀雖好,但難度不小,可行性不大。”


    “我知道難度不小,但可一試。”


    劉半仙搖了搖頭,說道:“對方不是傻瓜,不是有人說投降他們就接受的,更不要說取得他們的信任。如果沒有他們的信任,根本就無法實現裏應外合的作用。”


    “要讓對方相信,當然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劉半仙的臉色變了變,問道:“要付出什麽代價?”


    “詐降的將領要帶上一顆人頭送給對方。”


    “人頭?誰的人頭?”


    張良不答,又繼續說道:“除了人頭,而且還要至少帶上五千的兵馬一起去降。”


    “五千人馬?萬一對方不相信,那不是白送那些將士的生命?”


    “人帶得越多,對方越容易相信。我已經看出來了,對方懼怕我軍的武力,不想與我們硬碰硬,想以包圍的方式困死我們,或者以此逼迫我們投降。如果這時候有人投降,一定正是他們想的。而投降的人越多,反過來我軍的力量就越薄弱,這更是對方很樂意看到的,因為這樣,他們就可以不戰而勝。所以,投降的人至少以五千計,也隻有這麽多人潛伏於敵營,才有可能成事。”


    劉半仙沉默了很久,才說道:“你的分析有理,但我覺得還是太冒險了。”


    “將軍,現在我們被困,除了硬闖之外,別無他法。但說句不好聽的,硬闖其實也是一條死路。因為這是胡天豹的勢力範圍,大軍無任何支援,又無城池可依靠,就算闖出去了,最終也是全軍覆沒。”


    劉半仙滿臉嚴肅,說道:“你說的我都想到了,硬闖的確不是辦法。”


    “將軍,既然沒有別的好辦法,為何不試一試我說的辦法?”


    “但。。。。。。”


    “將軍,打仗就是這樣,在必要的時候,該犧牲的還是要犧牲的。”


    “但用幾千人去冒險,代價實在太大了。而且這對那些去冒險的人來說很不公平,誰去都很殘忍。”


    “將軍,戰爭本來就是殘忍的,而且他們去詐降也未必就沒有機會,以我看,最少有七成的機會。”


    劉半仙沉吟了下,然後緩緩問道:“剛才你說的帶去詐降的人頭是誰的人頭?”


    張良挺了挺身體,說道:“我的人頭。”


    劉半仙一聽,馬上跳了起來,叫道:“不行!萬萬不行!”


    張良伸手拍了拍劉半仙的肩膀,說道:“兄弟,你先別激動。”


    劉半仙瞪著眼說道:“我如何能不激動?!我是絕對不允許你這樣做的!”


    張良很平靜,緩緩說道:“兄弟,如果不是大將軍所救,我這條命早就死了幾次。這些年來,我深受大將軍的恩惠,一直無從報答,現在大軍被困,如果我的生命能換來大軍脫險,值得了。”


    “如果我這樣做了,大將軍一定把我劈了!”


    張良笑了笑,說道:“大將軍是深明大義的人,一定不會怪你。”


    見張良還在堅持,劉半仙生氣了,說道:“行了,不要說了,這事我劉穎洲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張良噗通一聲跪下,說道:“兄弟,要救大軍,就必須這樣做。”


    劉半仙忙伸手去拉張良,怒道:“起來!再說我可要翻臉了!”


    但張良卻堅持不起身,堅定地說道:“兄弟,你不答應我的要求,我絕不起身。”


    劉半仙怒道:“你這是在逼我嗎?”


    “兄弟,為了大軍,你要舍棄我們的情份。”


    “不要說你是我兄弟,就是任何一個人要我這樣做,我也絕對不會同意。”


    “兄弟,你是一軍主將,大軍的生死存亡掌握在你的手裏,你是要大義,還是要小情,可要想清楚啊。”


    劉半仙不禁心一凜,是啊,現在大軍麵臨生死之關頭,他可不能過於感情用事。


    看劉半仙還在沉默,張良肅聲說道:“將軍,你是一軍主將,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看著滿臉堅定的張良,突然,兩行眼淚沿著劉半仙的兩頰流了下來,他哽咽地說道:“兄弟,就算我願意舍棄你也不見得有作用,一旦對方不接受這份投名狀,你便是白白犧牲了性命。”


    張良說道:“現在我是軍中的副將,而且是大將軍府的人,憑這兩種身份,還是有一定價值的。”


    劉半仙再也忍不住了,雙膝跪下,緊緊抱著張良。張良拍著他的背說道:“兄弟,你不要傷心了,如果我的犧牲能換了一場勝利,我死而無憾。”


    劉半仙悲傷難忍,一時說不出話,隻是緊緊地抱著張良。


    兩人默默地擁抱了一會之後,張良說道:“將軍,我隻是計劃的一部分,還有很多細節需要探討,你要冷靜下來,好好計量計量。”


    劉半仙強忍悲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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