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段飛願意接帥印,銀虎鬆了口氣。這次大軍被困,差點全軍覆沒,這讓銀虎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戒馬一生,沒有哪一次戰役讓他有這樣大的挫折感。雖然十幾年前的那場戰役讓他蒙受了恥辱,但那次的傷亡沒這次大,所承受的壓力也沒這次大。在被困的那段日子裏,每天他都備受折磨,焦慮和自責幾乎要摧毀了他。雖然現在大軍已經脫險,但他已走不出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懼。他知道自己真的老了,真的不適合再帶兵。


    還有,由於大軍被困,景棠所帶的前鋒軍估計已經兇多吉少。這讓他深感痛心。盡管他知道景棠智勇過人,但沒了後援,孤軍深入隻是一條死路。想到景棠,銀虎沉痛地對段飛說道:“我不該讓景棠孤身去冒險,這都是我的錯。”


    段飛黯然說道:“大將軍,你不用自責了,戰場千變萬化,沒人能控製得了。”


    銀虎一下子好象蒼老了許多,自責道:“如果不是我太想羸這場戰役,我不會讓他孤軍深入的,是我害了他。”


    段飛暗歎了口氣,心想:這場戰真是太慘烈了,二十幾萬條生命就這樣沒了。而這二十幾萬條生命中,有他最尊重的師兄,有他最要好的朋友。但就算如此,這場戰還沒完,還要繼續下去,這還得死多少人?但戰爭一旦爆發,不是說停就能停的。


    離開帥營之後,段飛去了景遠山的營帳。他要安慰安慰這位老人。去到營帳,景遠山一個人在帳裏喝著悶酒。景遠山看段飛到訪,叫人添了酒杯。段飛在他的麵前坐下,問道:“伯父,是不是在想師兄?”


    景遠山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師兄這一次,也算是望仁成仁了。”


    “師兄壯誌未酬,讓人深感心痛。”


    景遠山眼眶一濕,說道:“以身報國,值了。”


    段飛起身向景遠山一拜,說道:“伯父要保重,師兄未了的心願及孝義,段飛替他完成。”


    景遠山忙扶起段飛,然後深深看了一眼段飛,說道:“戰爭殘酷,你要好好活著。”


    “伯父放心,段飛一定好好活下去。”


    景遠山說道:“這次的戰事異常艱辛,那蘇尊比他的父親還厲害,實是不好對付,你要特別小心他。”


    “我與他有過交鋒,對他有一些了解,我會小心的。”


    陪景遠山喝了一會酒,段飛便離開了。由於蝴蝶宮主是女眷,不方便住在軍營裏,所以在外麵找了家客棧住。而段飛剛到,沒有編製,沒有部屬,幹脆也住在客棧。迴到客棧,蝴蝶宮主正在屋裏閉目練功,聽到段飛迴來,張開眼,問道:“銀虎還生不生你的氣?”


    段飛迴道:“大將軍胸懷過人,不會因私忘公的。”


    “他真能放得下來?”


    “他有沒有真正放下我不知道,但他準備把帥印傳給我,讓我指揮接下來的戰役。”


    蝴蝶宮主聽了,一愕,問道:“他要讓你當統帥?”


    “嗯。”


    “那你接受了沒有?”


    “這麽大的擔子,我怕我挑不起,本不敢接,但他一再要求,還把我罵了一頓,無奈之後,我答應了。”


    “看來他對你還是抱有重望的。”


    “他一直待我如子侄。”


    “那你有沒有信心?”


    “不管是資曆還是經驗,我都擔不了這個重任。”


    蝴蝶宮主凝視了下段飛,然後笑了笑,說道:“你一向不是豪情萬丈嗎?當個統帥就膽怯了?”


    段飛正色說道:“如果是個人博鬥,我不懼任何對手,但當統帥,幾十萬人的生命握在自己的手裏,這可是萬鈞之重,豈可兒戲。”


    蝴蝶宮主說道:“現在你已是神劍的主人,後麵肩負著更大的責任,也許這次對你是個考驗。”


    段飛忍不住**了一聲,然後倒在床上,泄氣地說道:“以我看,我還是把劍還迴給李姑娘,讓她另尋他人。”


    蝴蝶宮主嫣然一笑,說道:“如果是我,我也會選你。”


    “為什麽?”


    “因為你是大英雄啊。”


    “何謂大英雄?”


    蝴蝶宮主歪著頭想了想,然後說道:“在我的心目中,大英雄就是神勇蓋世,同時又有一顆灑脫的心,一顆負責任的心,而這些你都有。”


    段飛忍不住又是呻呤了下,說道:“我可不想做英雄,我隻想與你過逍遙自在的生活。”


    蝴蝶宮主說道:“一旦魔界之侵,人界所有的人都不能幸免,我們想過逍遙自在的生活,就必須打敗魔界。”


    段飛凝視了下蝴蝶宮主,然後說道:“你說得有道理,要想過逍遙自在的生活,就要打敗魔界入侵。”說著,段飛翻身起來,抽出放在桌子上的琥珀神劍,然後跟蝴蝶宮主說道:“這把劍把我一個朋友害得很慘,也讓這個世界充滿了血腥,這種不祥之物,真非我所愛。”


    “聽說這把劍是權力之劍,誰擁有它,誰就君臨天下。”


    段飛凝視了下琥珀神劍,心想:這劍雖然厲害,但也伴隨著災難,以後想過安寧的日子,恐怕不易。一旦它現身,必將引起軒然大波,爭奪它的人必將前赴後繼,為了減少麻煩,他必須把它收得密密的,絕不能向人提起寶劍在他的手中。否則,以後煩都煩死他。


    蝴蝶宮主見這琥珀神劍長三尺,寬三寸,厚一寸,除了劍身是琥珀鑄成,顏色異常之外,也沒有其他特別之處,誰想到它竟是這世上最引人瘋狂的寶劍。


    段飛說道:“語塵,這劍會給我們帶來很多煩惱,你須有心理準備。”


    蝴蝶宮主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我們一起守護它。”


    就在這時,客棧外麵突然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姓段的,你給我出來!”聽聲音,竟是銀浩天。一聽是銀浩天的聲音,段飛的雙眉蹙了蹙,把劍放迴布袋,然後跟蝴蝶宮主說道:“我出去一下。”蝴蝶宮主說道:“我和你一起出去。”


    兩個人去到客棧門口,便見銀浩天站在外麵,滿臉怒氣,殺氣騰騰。一看到段飛,銀浩天倏地拔出腰間的劍,劍尖指著段飛,喝道:“拔劍!”


    段飛雙手一拱,問道:“少帥因何事生氣?”


    銀浩天喝道:“別跟我裝模作樣,今天我不教訓教訓你,我就不姓銀!”


    段飛大概猜到是什麽事了。昨天,他沒有向銀浩天介紹蝴蝶宮主,就是怕引起銀浩天的不滿,從而耽誤了破陣。今天,銀浩天想必是從他父親那裏得知了他和銀川的事情,所以一時氣憤,便來替銀川出氣。


    “少帥,你可是為了銀川而來?”段飛問道。


    銀浩天說道:“不錯,今天我要替我妹妹拿迴公道。”


    段飛對銀川始終心懷愧疚,見銀浩天是為銀川而來,不願與他起衝突,說道:“少帥,如果你是想替銀川出氣,那你出手,我絕不還手。”


    銀浩天又喝道:“拔劍!”


    段飛搖了搖頭,說道:“我絕不會與少帥動手。”


    銀浩天怒道:“你自恃武功高強,看不起我嗎?”


    “少帥誤會了,段飛絕無此意。”


    “那拔劍!”


    但段飛不想跟他動手,說什麽也不肯動手。在兩個人相持不下的時候,一個聲音說道:“銀少帥,為何要與段將軍動手?”原來是李羽貂到了。


    銀浩天瞪了李羽貂一眼,說道:“與你無關。”看李羽貂在場,銀浩天不便再動手,於是對段飛說道:“我們改天再約時間。”說著,便氣衝衝地離開了。


    李羽貂眯著眼,一直注視著銀浩天的背影,直到銀浩天走遠了,他才收起目光,然後對段飛說道:“段將軍,這銀浩天是銀大將軍的兒子,多少有點仗勢欺人,你不要放在心裏。”


    見李羽貂竟然親臨客棧,段飛有點意外,忍不住問道:“李大人,可是來找段某?”


    李羽貂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段飛對李羽貂沒什麽好感,如果不是礙於大局,他早就對李羽貂動手了,見他今天到訪,知道不會是什麽好事,於是不客氣地說道:“李大人,段某很忙,恐怕沒時間招待你。”


    李羽貂說道:“段將軍,老夫的事情很簡單,絕不會打擾你很久。”


    “既然如此,那請說。”


    “老夫想請段將軍今晚上去敝府做客,不知可否賞臉?”


    段飛可不想與李羽貂攀什麽交情,推辭道:“李大人,很抱謙,晚上有事。”


    李羽貂見段飛推辭,也沒有生氣,說道:“段將軍,其實想請你的並不是老夫,老夫不過是幫她跑跑腿而已。”


    段飛一愕,問道:“是誰想請我?”在他看來,這世上能讓李羽貂跑腿的人絕無僅有。


    李羽貂倒也沒有諱忌,說道:“是小女李香屏。她仰慕段將軍的神勇,想一睹段將軍的風彩,所以求老夫請你過府一敘。”


    一聽是李家三小姐請自己,段飛感到有點為難了,按理來說,李香屏幫過他的忙,他是應該赴約。但他又實在討厭李羽貂,不想與他相處,更不想去他的府邸。


    看段飛在猶豫,李羽貂說道:“小女跟老夫說過,她與段將軍曾經有一麵之緣,所以才想請段將軍過府敘舊,否則,小女也不敢如此冒昧。”


    一旁的蝴蝶宮主輕聲跟段飛說道:“盛情難卻,何不成人之美。”


    段飛沉呤了下,終於說道:“既然是三小姐有請,段某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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