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劉半仙便去了聚雲院。周德政他們就住在聚雲院左邊的一個獨立的院落,那裏有十間房舍,一字並排。此時,院子裏燈火明亮,房間裏傳來一聲聲的喧鬧聲,應該是周德政的手下在喝酒取樂。


    劉半仙偷偷潛到他們的窗下,屏氣聆聽。雪一直在下,寒風唿唿的在刮,天地一片肅殺。在這種天氣下,除了喝酒,的確沒有更好的選擇。劉半仙的輕功本來就高,再加上寒風凜冽,雪花飄飄,沒人會注意到劉半仙的存在。


    那些人果然在喝酒。隻聽見一個聲音說道:“這見鬼的天氣,都快把人凍成臘條了,如果不是有酒,漫漫長夜就他*媽*的太難受了。”


    另外一個聲音說道:“我們都來快一個月了,天天住在驛館,哪都去不了,都快憋死了,也不知道周大人的事情什麽時候才能辦好。”


    “小聲點,讓周大人聽了,他會生氣的。”


    “怕什麽,我又不是說周大人的壞話,隻是希望事情能快點結束,早點迴去。”


    “聽袁掌門說,應該快了,隻有等到楚月國的新皇登基,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一聽到袁掌門三個字,劉半仙心一驚,知道他們說的是血影派的袁無天。知道袁無天在,劉半仙更是小心了。


    一個聲音低聲說道:“這楚月國的太子也忒狠的,一言不合,就把他的老子幹倒了。”


    “聽說這都是周大人的功勞。想不到周大人文文弱弱,手無殺雞之力,就憑那張巧嘴,就讓太子反臉,這可比那絕世武功厲害啊,怪不得他一個李府的降將,蔡大人都那麽相信他,並委以重任。”


    “周大人是扮豬吃老虎,所以以後你們都要小心,千萬不要得罪他。”


    “這種人是最得罪不起的。”


    “好了,我們喝酒,不要再談周大人了,讓他聽到,非常不妥。”


    “唉,這種天氣隻能喝酒了,什麽也幹不了。”


    聽到這裏,劉半仙悄悄地離開了。


    迴到迎鬆院,段飛一個人在屋裏喝悶酒。這趟北境之行,讓段飛見識了什麽叫天寒地凍。如果不是他身懷內功,早就受不了。看到劉半仙迴來,段飛問道:“前輩,情況如此?可真是那周德政?”


    劉半仙坐下,倒了杯酒,喝下暖了暖身體,然後說道:“不錯,那人的確是你說的那個周德政。還有,袁無天那魔頭也來了。”


    一聽袁無天也在,段飛不由心一凜:原來今天他看到的那個高瘦的人竟然是袁無天!這魔頭在,可要小心了。


    “前輩,袁無天這魔頭的武功已入魔境,就是你我聯手都未必是他的對手,既然他在,我們一定要加倍小心。”


    劉半仙自然知道袁無天的厲害,點頭說道:“是。”頓了頓,他又說道:“少俠一定沒想到,這次楚月國之亂,竟是那周德政一手促成的。”


    段飛一聽,驚訝無比:“真的?那個周德政有這麽厲害?具體情況是怎麽樣的?”


    “具體我也不清楚,剛才聽周德政的手下說,太子奪位與周德政有關,還說是周德政一手促成的。”


    “既然他們這麽說,那應該錯不了。”


    劉半仙沉呤了下說:“以我看,楚月國的國王應該是與太子早有間隙,碰巧給周德政在身邊扇風點火,然後矛盾激化,才發生父子相爭。”


    “嗯,有這個可能。聽說這楚月國國王蘇尼非常厲害,太子能把他幹下去,說明這太子也非同小可,不同非響。”


    “是的,之前聽慕容拓說,楚月國的國王天縱奇才,深得百姓的擁戴,太子奪位,也許是突然發難,占了先機,但也足以看出他的能力。”


    段飛歎了口氣,說道:“皇位是個好東西,但充滿了血腥,充滿了邪惡。”


    “君臨天下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個大誘惑。你看李羽貂他們,哪一個不是削尖了腦袋,在想。”


    “這次楚月國的皇位之爭,對我朝也不知是禍是福。”


    “但願天佑我朝。”


    “現在我們要爭取的是時間,隻要我們能休養生息一段時間,等國庫充盈一點,就不用再怕他們。”


    “他們皇位更迭,也隻有等他們新皇繼位才知道。還有,太子還沒正式登位,現在我們還見不了他,估計要等一段時間。”


    “沒有辦法,那隻有等。”


    段飛他們猜的沒錯,住在聚雲院的正是周德政和袁無天,以及他們帶來的十幾位手下。


    原來,蔡金蛇兵敗之後,知道單憑自己的力量鬥不過銀許聯盟,也幹不過李羽貂,所以聽從了周德政的計策,與楚月國聯盟。於是,便派袁無天護送周德政來楚月國,找楚月國的國王蘇尼洽談此事。


    到了楚月國之後,周德政覲見了蘇尼,向蘇尼傳達了蔡金蛇的意思,並許諾,如果蘇尼幫他打敗銀虎和李羽貂,助他上位,他願意尊楚月國為上國,每位的貢禮比之前加一倍。


    蘇尼聽了之後,哈哈大笑,說現在武聖國就是楚月國的臣國,如果隻為了增加一點點的貢禮就出兵,還抵消不了出兵的費用。周德政聽了,知道他嫌禮還不夠重,便又增加了一倍的貢禮。但蘇尼聽了,還是不屑一顧。


    看蘇尼對財物不感興趣,周德政料他可能對土地感興趣,所以向蘇尼承諾,如果蔡金蛇得了天下之後,除了每年的貢禮之外,邊境兩府及邊城歸楚月國。周德政覺得這份禮已經足夠大了,想必蘇尼不會再嫌少。但讓他意外的是,蘇尼還是看不上眼。


    看蘇尼這麽貪心,周德政也有點惱怒了,但現在有求於他,卻不得不忍聲吞氣。於是,一咬牙,便把割讓的土地從兩府增加到三府。但周德政一直退讓到把整個北境八府都給楚月國,蘇尼還是不動於衷。


    這下,周德政急了,再退讓下去,就要把京城拱手相讓了。無奈之下,周德政問蘇尼,他要什麽樣的條件才肯雙方聯盟。蘇尼一聽,哈哈大笑,說道:“我為什麽要和你們聯盟?如果我要取武聖國,憑我朝的實力,照樣能取。既然我能取武聖國,跟你們聯盟又有何意義?”


    原來,蘇尼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看不起蔡金蛇這種賣國求榮的人,根本就不會想到要和蔡金蛇聯盟。還有,他一直都覺得楚月國要拿下武聖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出兵入侵,就算能拿下武聖國,己方付出的代價,也一定不小。在他看來,打戰無非為了兩個目標:一,為了揚威。二,為了財物。十年前他就已經打敗了武聖國,威有了,財也有了,為什麽現在要多此一舉,再為這兩個目標而拚死拚話?


    聽了蘇尼的話,周德政才知,原來蘇尼是不屑與他們聯盟,並不是禮不夠重。剛才談那麽多,蘇尼隻是在戲弄他而已。得知蘇尼真正的意圖之後,周德政又氣又怒,卻又無可奈何。接著,周德政據理力爭,把雙方聯盟的好處作了非常詳盡的分析,企圖說服蘇尼。


    但蘇尼的心裏已有了定論,又豈是周德政的三寸不爛之舌來說得動的。聽到後麵,蘇尼聽煩了,不想聽他羅裏吧嗦了,便結束了會麵。


    迴到驛館之後,周德政心有不甘,不願就此放棄。他覺得可能是自己一個人遊說的力量不夠,所以決定留下來,拜會楚月國的權貴,一邊給他們許予利益,一邊跟他們分折雙方聯盟的好處,希望能說動他們,一起遊說蘇尼,或者給蘇尼一定的壓力。在這些權貴裏,太子蘇尊就是其中的一個。


    蘇尊是個野心勃勃的人,甚至比他父親蘇尼的野心都大,在他的夢想裏,這個世界必須在他的鐵蹄下震悚。不管是武聖國,還是靈山國,都必須在他的麵前戰戰兢兢,以他為尊。


    他一直不滿意蘇尼對武聖國的態度。在他看來,武聖國就是一隻病老虎,雖然還能咆哮幾聲,但沒有精神氣,不足為道,隻有出兵,隨時可以把它踐踏在地。隻要吞並了武聖國,靈山國的滅亡也就不在話下了。


    當武聖國和靈山國在鷹愁山開戰的消息傳到他耳中的時候,他認為時機到了,便去勸說蘇尼出兵,趁機取武聖國,然後再取靈山國。但蘇尼不同意,說打戰沒有真正的羸家,武聖國雖然勢弱,但餘威還在,想要攻下武聖國不那麽容易。


    見蘇尼不肯出兵,蘇尊急了,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就可惜了,並主動請纓,親自領兵出戰,還說可以和蘇尼簽下生死狀,如果拿不下武聖國,他願以人頭來祭。但蘇尼還是不同意,說武聖國北境駐有重兵,統帥李柏豪年輕有為,不是泛泛之輩,想攻下北境不那麽容易。並說當初與武聖國簽有互不侵犯之約,如果單方麵毀約,不是英雄所為。


    蘇尊一聽,大怒,說蘇尼墨守成規,不知審時度勢,坐失機會。但蘇尼很固執,不管蘇尊怎麽遊說,就是不答應出兵。為此,他們兩父子爭吵了很多次,各執其見,互不退讓。但蘇尼是皇上,他說的話就是聖旨,蘇尊再狂妄,也不敢不聽。但他的心裏卻甚是壓抑,開始覺得他的父皇老了,已失去了爭雄的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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