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山八鬼隻剩下老大一人。


    程長生這一劍摧毀了他的鬥誌。


    難道他看錯了?他本以為程長生早已是強弩之末,誰知道卻能使出這樣恐怖的一劍!


    刀劍相撞的那一刻他已經借力暴退,足尖一觸到地麵就疾轉而去,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人去追他。


    因為已經沒有人有力氣再動。


    程長生微微一搖晃,被霜河扶住了。


    “先退入山中吧。”程長生道。


    江碧霄氣喘籲籲地站起來,走向馬車。


    “江大俠……”程長生阻止了他,“我們分開走吧。”


    江碧霄一怔,但立刻就明白了程長生的意思。他點了點頭,道:“好,我趕馬車走大路。”


    江有雪很是擔心地看向依然昏迷不醒的陳遇樵:“這樣下去,盟主還能支撐多久呢?”


    霜河道:“我這裏還有些藥,隻要能撐過明晚,就有希望。”


    明晚……顯得那麽遙遠。


    程長生果斷道:“天快亮了,我們要快!”


    霜河背起陳遇樵,和程長生向漆黑如墨的山路中走去。


    “爹,他們的傷都那麽重……”江有雪實在沒有辦法不憂心忡忡。


    “江湖中的事,有許多時候靠的都是盡人事,聽天命。”江碧霄道,“我們做好我們能做的事情就夠了。”


    “可是,什麽是天命呢?”江有雪的目光中有些微的茫然。


    孟築,是不是天命?


    江碧霄不知道,他隻知道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情。


    他抽刀出手,在銅山八鬼的身上又留下幾道刀痕。


    江有雪明白,父親這是不想讓人一眼看出程長生出手時的狀況。


    她急忙整理了一下馬車,車廂雖然裂開,但還不至於立刻散架。


    江碧霄一掌拍下,馬匹驚得四蹄飛揚倉皇而去。


    “爹……”


    江碧霄指了指和程長生相反的方向:“我們走這一邊。”


    他用刀劈開樹叢,帶著江有雪也進入了山中。


    程長生和霜河走得並不是很快,一路上霜河都在小心地湮滅行走過的痕跡。


    程長生發現霜河似乎很善於在野外的追蹤和隱匿。


    但是兩個人沉默地走了很遠也沒有說話,直到天色漸漸要亮起來。


    “前麵有個山洞,可以休息一下。”霜河道。


    “好。”程長生也很清楚,再不休整,他們已經很難繼續走下去了。


    山洞中陰暗潮濕,霜河生起一堆火,然後喂陳遇樵吃了趙平給他的藥。


    程長生看著昏迷不行的師父,心中仿佛被利刃不停地割著。


    他對孟築並沒有全然的信任,然而卻把所有的倚重和信賴都放在了師父身上——師父是不敗的,師父是不會失算的。


    然而這一次,他們錯了。


    在江湖上,敗一次,也許就賠上了一切。


    程長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閉上眼開始運功療傷。


    要活下去,要養好傷,才能報仇。


    霜河看著跳躍的火焰,也沉默著。


    他本就是寡言少語的人,和程長生更是不熟。他隻是在心中把趙平交待的事反反複複地確認著,確認自己沒有遺漏,沒有做錯。


    “如果要救你師父,接下來你也隻能自己走。”看到程長生結束了運功,睜開眼,霜河忽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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