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個華山雜役將一百多具屍體堆做一堆,找些木材門板之類的圍著,一把火點了。熊熊大火燒了大半天,火光將半邊天都印紅了。


    方澤這邊卻是將父母屍首找了出來,從別人家裏找來一副棺木,將二人收斂了。又花了兩個時辰刨了一個大坑,在勞德諾的幫助下將棺木移入坑中,添上土,用腳夯實。最後劈了一塊木板,用斧子砸入土中,權做墓碑,上書:先考方公諱仁,先妣王氏太君諱雲霞合葬之墓。下書:不孝子方澤敬立。做完這所有事,方澤以水代酒祭奠完畢,又在墓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整個過程方澤親力親為,井井有條,隻是力有不逮的時候才讓勞德諾搭幫手。直看得嶽不群眼中異彩連連,不住頷首。寧中則卻是美目含淚,一把摟住小方澤,溫聲安慰。


    王家溝村民十成當中到有七成租種的是華山派的土地。嶽不群此來也是想看看到底是那一路的人馬,屠了王家溝。隻是檢查屍首傷口卻無半點頭緒,根本看不出兇手使的是哪門哪派的武功。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安排雜役去找周圍村莊的村民來耕種田地,勿使拋荒,自己帶著師妹與兩個新收的兩個弟子迴了華山。


    上得峰來,方澤跟在嶽不群夫婦之後,但見山勢險峻,樹木清幽,鳥鳴嚶嚶,流水淙淙,四五座粉牆大屋依著山坡或高或低的構築。直到走到“有所不為軒”眾人停下腳步,早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牽著一個六七歲的少女迎了出來。


    “爹!娘!”小女孩粉雕玉琢,煞是可愛,見到嶽不群夫婦,立刻掙脫少年的手撲進了寧中則的懷裏。


    “師傅!師娘!”少年聲音有些低沉,正處在變聲期,眼角眉梢亦是有些喜色。


    “澤兒,德諾這是你大師兄令狐衝,這是小女靈珊,你們都過來見禮!”


    方澤與勞德諾上前一一拜見,令狐衝一一迴禮。嶽靈珊從寧中則懷裏探出小腦袋,歪著頭看了看方澤,又看了看勞德諾。寧中則看得有些好笑,問道:“珊兒你還未入門牆,怎不與二位師兄見禮?”


    嶽靈珊嗲聲嗲氣的迴道:“我是看三師兄比爹還大些,為什麽就成了三師兄了?怎麽就做不得大師兄?”


    寧中則也被這童言逗笑,言道:“我們江湖中人自然是先入門為大,哪有按年紀來論的。”


    “娘啊,那你和爹爹也趕緊收我入門吧,這次來一個和我差不多的二師兄,我做小師妹,那下次你和爹爹再收一個比我年紀小的,難不成我也叫他師兄嗎?”嶽靈珊抱著寧中則的腿隻是撒嬌。


    寧中則蹲下身子笑著安慰道:“那你要隨你爹好好讀書,待你背完三字經和千字文,娘教你練劍好不好?”


    “一言為定!大師兄我們迴書房看書去。”嶽靈珊又去扯令狐衝衣角。


    “珊兒不許胡鬧!你大師兄還有事要做。”嶽不群素來嚴厲,嶽靈珊不怕她母親卻是對父親有些畏懼,聞言撇撇嘴,乖乖在她母親旁邊站好。


    嶽不群見狀,轉頭對令狐衝吩咐道:“衝兒你先帶澤兒和德諾下去安置。明日帶二人到劍氣衝霄堂來找我。”


    令狐衝與方澤年紀相仿,一路上有說有笑,說些華山之上的趣事。對勞德諾卻隻是麵子上過得去,勞德諾卻是隻做不知,不動聲色恭維這個大師兄。一時間三個師兄弟倒是其樂融融起來。


    第二日一早,方澤洗漱一新,換上華山派的長衫勁裝。待到令狐衝過來叫他二人時,都吃了一驚,“二師弟你這一身裝扮倒是比女孩子還俊俏!”


    “大師兄說笑了,我們叫上三師弟趕緊走吧,不要讓師傅久等!”方澤知道令狐衝是個什麽性子,也不和他計較。


    令狐衝點點頭,二人叫上勞德諾,徑直到了劍氣衝霄堂,堂內嶽不群早已等候多時。


    “澤兒你沒有基礎,今日為師傳你華山長拳和華山混元功,好生修習,勿要懈怠!”嶽不群對方澤寄予厚望,隻是越是好苗子基礎越要夯實。


    方澤拱手行禮,想想習武以後可以高來高去,內心還有些小激動,他對嶽不群的安排十分滿意。


    “衝兒,練了三年華山長拳也算略有小成,混元功也到了二層,今日你師娘便會正式傳你華山劍法。等下你帶著三師弟一起去吧。”


    令狐衝喜形於色,他早就練膩拳法,隻想有朝一日能和師傅師娘一樣,仗劍行走江湖。聞言向嶽不群行了一禮,便拖著勞德諾急匆匆的去找寧中則了。


    二人走後嶽不群語重心長的對方澤說道:“澤兒可對師傅的安排有什麽不滿?師兄弟三個可隻有你沒有傳授劍法!”


    “師傅不是也沒有教三師弟內功心法嗎?弟子聽從師傅安排!”方澤年齡不大,說話甕聲甕氣。隻是嶽不群聽了,卻是十分欣慰,連連頷首,“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我說你聽,混元功心法第一層,隻是沒有我的吩咐,切記不可外傳!澤兒你做得到嗎?”嶽不群正色地看著方澤。


    方澤仰著頭,漆黑的眸子看著嶽不群,然後重重點頭。


    “太初者,氣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質之始也;氣形質具而未相離,故曰混元。”嶽不群一邊念,方澤一邊記。往往嶽不群隻念一遍,方澤便能一字不漏複述出來。惹得嶽不群驚歎連連,直言祖師保佑,華山複興有望!


    之後嶽不群又一一指導方澤行功運氣的穴位,方澤也是一點就通。隻是嶽不群還不放心,直到方澤當著嶽不群的麵,運功三個周天絲毫不差,他方才放下心來。


    混元功教授完畢,嶽不群又傳授方澤華山長拳。親身演練兩遍,方澤便打得有模有樣。嶽不群大感慶幸,這次下山居然收到這樣一個天才弟子。但是看到方澤年紀太小,為防他生出驕嬌二氣,也隻是輕描淡寫地說道:“尚可!不要懈怠!”


    可是嶽不群迴到內室臉上的笑容卻是再也繃不住了。


    寧中則好久也沒有見過師兄這樣,忍不住打趣道:“師兄可是撿到了寶?”


    “何止是寶!不出二十年,我華山定會再出一個風師叔一樣的高手!”嶽不群笑語吟吟。


    寧中則疑惑說道:“師兄是說澤兒?他天分竟然比衝兒還高?”


    “要說習武天分,二人不相伯仲,隻是衝兒輕浮,沉不下心修煉本門內功。澤兒則不然,年紀比衝兒還小上兩歲,卻老成持重,我看華山要發揚光大還要落在澤兒身上,隻盼到時候衝兒也能助他一臂之力才好!”


    嶽不群抿了一口茶,接著問道:“今天師妹教授衝兒和德諾練劍,情況如何?”


    寧中則嫵媚一笑,埋怨道:“我還以為師兄收了得意弟子,其他弟子都不放在心上了呢。”


    “誒,師妹這是說哪裏話。”


    寧中則也不再說笑,緩緩說道:“衝兒悟性很好,今日教了三招,他演練得十分精熟。不過德諾嘛.....”


    看到妻子欲言又止,嶽不群匆忙問道:“可是德諾不堪造就?”


    寧中則眉頭皺成一個川字,“那到也不是,德諾雖然慢些,但是也比別人學得快了。隻是我有些看不明白,好像德諾以前學過華山劍法一般,雖然他刻意隱藏,我卻還是從身法手法上看出一些端倪。師兄你說他會不會是哪個劍宗的傳人?”說到這裏寧中則悚然一驚,麵色驚恐的看著嶽不群。


    嶽不群沉思良久,方才開口說道:“不管是劍宗還是嵩山,我們現在都不宜打草驚蛇,以後多安排一些庶務給他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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