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萬裏路不如躺著不動,那樣起碼可以很舒服。”


    劉浮生搖了搖頭,否定道。


    “那舉手表決?”


    陳落提議著,然後抬起一隻手繼續道:“我同意到處走走。”


    單雷也跟著舉起了手。


    於是劉浮生不再開口。


    “我想下棋。”


    將掀翻的桌子扶起,單雷突然開口說道。


    陳落沒有看他,劉浮生看了他一眼。


    單雷默默地將剛剛拿出來的棋盤收了迴去。


    “去哪?”


    陳落邁步走到窗邊,書院內的海棠樹四季不落,在冬日裏盛開就像是對孤寂的點綴,有風自窗吹進,陳落三人的衣衫輕輕動了動。


    “泗水郡,青林齋。”


    “何時動身?”


    劉浮生開口問道。


    “三日後,你該突破了,連三山終究差了些。”


    陳落從窗口跳了出去,頭也不迴的喊了一句。


    “那就明日動身吧!”


    劉浮生笑道。


    陳落腳踩在雪麵滑了一下,單雷黑著臉也跟著從窗戶跳了出去。


    其實單雷的心裏一直都有根弦在緊繃著,陳落天資不必多談,劉浮生修煉至今不過半年多,便已經達到不過橋。


    而單雷如今,隻是不過橋中境,雖然距離巔峰隻有一線,但終究還需要些日子。


    “你們不會走門嗎?”


    劉浮生看著二人的背影罵了一句,然後無奈的整理著屋子裏的髒亂。


    “那個人很強。”


    有聲音在屋子裏響起,劉浮生笑了笑:“那可是落公子,自然很強。”


    然後恢複平靜。


    ......


    離開之後,單雷自然是迴到單家,他需要和單百元聊一聊,遠走曆練,總是要知會一聲。


    而陳落則是迴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周遭無人,是個很安靜的地方。


    而且經曆了上次成子莫的事情之後,便再也沒人敢來打擾他。


    陳落坐在窗沿上,後背輕輕倚靠著窗欄,眸子看著院落中的白雪。


    陳落隻是突然有些想家,他的家自然不是岐山郡都,所以他想的是廊城。


    半年時光轉眼即逝,曾經的仇恨仍然刻在骨子裏,沒有一刻放下,很多時候悲傷並不需要說出來,起碼陳落從未宣之於口。


    一直壓在心裏得不到釋放很容易發生問題,所以陳落每次都會一個人靜靜發呆。


    對著海棠花,對著白雪,對著斷崖,或是扶桑花。


    直到天色暗淡下來,陽光隱沒山下,陳落收迴了注視著平靜院落的目光。


    然後閉上了眼睛,他的識海中飄浮著一團白色光暈,那是徐文賦離開前贈予他的。


    他曾說陳落缺一樣東西,自然不是聖賢氣,所以陳落很好奇自己缺少的是什麽。


    於是此刻他用意識點開了那團光暈。


    天黑了。


    腦中卻一片白晝,身體四周盡數一片潔白,很安靜,無聲。


    陳落站在裏麵,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後將目光放在了正前方的一個黑色點點上。


    之所以稱之為點點是因為它的確很小,隻有一個手指頭那麽大。


    陳落向前走了幾步,右手食指輕輕點了點。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下來,陳落的身體一動不動,緊接著黑色點點刹那之間擴散將整片白色空間渲染。


    陳落的身子從窗沿上掉了下去,片刻,他站了起來,一隻手揉了揉腦袋,眼中卻滿是驚喜。


    黑色點點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神器,自然也不會神擋殺神。


    那種隻是一部武技,也可以說是一本書,一本記載著某種步法的書。


    “冥花!”


    這是這本武技的名字,雖然看上去和步法完全不搭邊,但的確如此。


    這點要接受。


    而且腦中的白色光暈並未消失,仍舊靜靜漂浮著,隻是麵對陳落的試探卻變得無動於衷。


    這是一部輕身身法,亦可以說是殺人的身法。


    從未有人說過身法秘技隻能用來趕路,逃跑,躲避,還可以用來殺人。


    腳下半朵冥花。


    花開花落,萬物生,萬物凋零。


    人在萬物之中,亦是如此。


    “冥花。”


    陳落喃喃了一聲,然後從窗戶跳了出去,一步踏出落在了白雪上。


    腳掌落入雪中,毫無變化。


    半個時辰後,陳落踩在海棠樹上,躍下,右腳踩在雪麵有黑色光芒一閃而逝,腳掌陷落半寸。


    一個時辰後,陳落腳掌踩在雪麵,腳底有一朵冥花浮現,整個人踩在雪上,踏雪無痕。


    .......


    “不使用南冥氣輔助修煉,隻靠我自己花費了近兩個時辰便掌握了冥花,若是使用南冥氣怕是半個時辰都不需要。”


    “如果是聖賢氣應該要一個時辰左右。”


    那個黑色點點在他的記憶中寫的很清楚,入門起碼需要三月。


    而自己隻用了近兩個時辰。


    陳落仰起頭,看著天上的半個月亮,嘴角勾起,那不是得意,而是苦笑。


    “憑什麽我修煉就要這麽快呢?”


    陳落看著天空,喃喃自語。


    此時有雪花飄下,落在頭頂,沾染衣衫,白衫更白,少年更苦。


    ......


    羅驚人的院子從來都很安靜,因為除了院長之外他最大。


    院長外出多年未歸,如今的岐山書院自然是他說了算,這也是當初他硬懟成如是的原因。uu看書uuknshu


    他的院子很深,來往的人很少,牆下開了一朵花,冬日裏很少開花,書院內更是隻有海棠一種,無論是海棠樹還是海棠花都是海棠。


    這是一朵黑色的花,六片花瓣,一眼看去像是黑洞漩渦能夠將人的心神吸引進去。


    羅驚人站在了樹下,於是陳落腳下的冥花消失。


    “這花不錯。”


    消失前他看了一眼,然後道。


    “的確不錯。”


    陳落也道。


    “準備去哪?”


    羅驚人問道。


    “你還真是了解我。”


    陳落看著他,難得的調侃了一句,接著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羅驚人也笑了笑,這一幕讓人看到一定會驚訝的合不上嘴。


    原來羅驚人,竟也會笑。


    “請。”


    他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陳落卻搖了搖頭。


    “算了,說幾句話便離開。”


    “我準備去青林齋。”


    陳落如實道。


    羅驚人沉默了片刻,看了看腳麵上落下的雪花,然後道:“那是個好地方。”


    “的確是個好地方。”


    然後二人再度無言。


    片刻後,陳落轉身離去,向著書院之外走去。


    “那家夥心情一定很差。”


    看著陳落的背影,羅驚人突然開口道。


    “所以我要去看一看。”


    陳落消失在書院當中,聲音響徹在門前樹下。


    羅驚人拿出一壇酒,灑在了雪麵。


    風雪別少年,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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