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是軍隊延伸出去的眼睛,耳朵。


    雖然隻是擔任探查,警戒的工作,一旦爆發戰爭,斥候就會退居二線,但有時候斥候與斥候之間的戰爭也往往慘烈無比。


    就如現在的褚衛五人。


    原本就天氣寒冷,戰馬這般高速奔跑,刺骨的寒風打在臉上,猶如刀割一般。


    寒風透過甲胄間的縫隙鑽入裏麵,似乎連身體都要凍僵。


    薑柯落在最後麵,看著對麵奔騰而來的十多騎匈奴斥候,心裏有些後悔。


    伍長他們犯蠢,自己也跟著犯蠢。


    對方的數量是他們的三倍以上,已經死掉了一隊遊騎,他們衝過去也隻是送死,該喊伍長他們跑的。


    隻是現在後悔也晚了,雙方距離百步。


    “挽弓!”


    有著聲音在耳旁響起,薑柯下意識地將掛在戰馬一側的硬弓拿了起來,與幾名袍澤一起拉動弓弦。


    “射!”


    下一秒,五根箭矢向著對麵飛射而去,隻是可惜今天風大,箭矢射出有些偏了準頭,對麵也有箭矢射來,同樣因為風大,並沒有射中任何一人。


    薑柯再次拉弓,他在訓練的時候,就喜歡射箭,五人之中他的弓術最好,兩石硬弓被他拉得筆直。


    瞄準最前方一人。


    崩!


    箭矢猶如流星一般,撕裂空氣,發出尖銳鳴叫,直奔對麵而去。


    最前麵一人被射中落馬。


    “薑哥兒好樣的!”


    刀疤臉喊了起來。


    其餘三人也齊聲喝彩,薑柯士氣大振,趁還有點空間,再次拉弓射落一人。


    對麵雖然也在射箭,但卻沒有薑柯這樣的神射。


    雙方距離三十步。


    褚衛的聲音再次響起。


    “拔刀!”


    鏘!


    五柄戰刀出鞘,雪亮的刀身在這有些昏暗的環境中異常顯眼。


    薑柯再次緊張起來,遠程射箭是他的長項,近戰搏鬥他就要差一些,他手腳都有些發抖。


    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身體內蔓延,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不像是害怕,但也不是興奮,就是手抖。


    “深唿吸。”


    褚衛的聲音在薑柯耳邊響起。


    “你平時怎麽訓練的,現在就怎麽發揮,不要怕!”


    “我……我沒怕。”


    薑柯迴了一句。


    “不怕就好,跟緊我,你今天的表現比我預想的好,能活下來,我迴去給你請功。”


    短短幾句話卻讓薑柯的緊張情緒有所放鬆,抬頭看向前方那高大的身影,薑柯深深吸了一口氣。


    寒冷的氣流灌入肺裏,難受的同時,也讓他的情緒穩定了下來。


    緊緊握著手中的戰刀,這一刻他體內氣血在翻湧,腎上腺激素狂飆。


    褚衛迴頭,視線在四人臉上掃過,隨後扭過腦袋,手中戰刀猛然前指。


    “殺!”


    對麵十多騎匈奴也發出咆哮,然後雙方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沒有多餘的廢話,有的隻是鮮血和廝殺。


    那一刻,雙方的兇狠和血性都徹底爆發出來,真正戰鬥起來,就不知道怕了。


    隻知道殺!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薑柯手也不抖了,跟在袍澤身後瘋狂地揮動戰刀向著兩邊砍殺,就在這時有著一道刀光向著他斬來。


    薑柯想躲,但已經來不及,腦袋中一片空白。


    哐!


    戰刀並沒有落在他身上,身旁的刀疤臉替他擋了這一刀。


    “愣住幹什麽,殺啊!”


    刀疤臉怒吼一聲,薑柯反應過來,急忙再次揮刀。


    雙方的交戰很短暫,片刻功夫,便已經錯馬而過,地麵上留下幾具屍體,是匈奴的。


    這讓薑柯很慶幸,還好他們五人都沒死。


    “轉!”


    褚衛聲音響起,五人劃過弧線同時轉向,再次向著匈奴斥候衝去。


    薑柯胸膛劇烈起伏著,唿出的白氣似乎也變得炙熱,有些感激地看向刀疤臉。


    剛想說聲謝謝。


    刀疤臉的聲音已經傳來“活下去再說。”


    袍澤之間不需要說謝謝。


    匈奴斥候也轉向,臉色有些驚恐,這一隊遊騎明顯比他們之前遇見的遊騎要強大不少。


    不僅有一位神射手,最前麵那猶如黑塔般的漢子更是所向披靡,剛才就是他一人斬殺了四五名匈奴。


    剩下十騎互相看看,也沒有逃離,而是再次發起了衝鋒。


    他們匈奴也有他們匈奴的驕傲。


    雖然隻是斥候,但也有他們的職責,要將這代表征北軍眼睛的遊騎滅殺。


    不死不休!


    看著悍不畏死衝殺而來的匈奴斥候,褚衛臉色沉穩,胯下戰馬速度再次提了起來。


    “飛騎銳,衝鋒!”


    五字入耳,餘下四人都熱血沸騰,飛騎銳,侯爺親自為他們遊騎取的軍團名。


    他們不會辱沒這三字。


    “衝鋒!”


    一道道咆哮從胸膛中嘶吼而出,哪怕是薑柯此時體內也充滿無窮的力量,仿佛感覺到侯爺在注視著他們,不能給飛騎銳丟臉。


    以前的鎮北軍麵對匈奴沒有太多的還手之力,隻能固守城池,但現在的征北軍不一樣了。


    雖然遊騎的甲胄算不上是百煉鋼,但鍛造工藝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彎刀劃過甲胄,爆發出刺耳的聲音,甲胄上留下一道豁口,但匈奴的腦袋卻飛了起來。


    即便這些匈奴有五人穿著和他們相同的甲胄,但脖頸處並無防護。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匈奴剛才還能憑借一腔血勇返身再殺,但此刻卻害怕了,對麵五人一人未亡,而他們這邊卻隻剩下三騎。


    再一次錯馬而過後,匈奴斥候沒有再轉,而是向著草原深處逃竄。


    “追!”


    褚衛殺紅了眼,逃竄的三人,穿的是袍澤的甲胄,不能讓他們跑了,其餘四人也緊跟上去。


    包括薑柯此時也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


    原來戰鬥起來,也沒什麽可怕的,甩了甩戰刀上的鮮血,收刀入鞘,一夾馬腹緊跟在褚衛身後。


    剛才的拚殺,褚衛有意無意都護著他,讓薑柯心裏有些感動。


    真真正正感受到了袍澤之情,可以將後背放心交給對方。


    寒風唿嘯,冰冷刺骨。


    隻不過此刻五人似乎已經感受不到這寒冷,眼中隻有那逃竄的三名斥候。


    要全殲這三名斥候,這一戰才算完美。


    以至於五人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深入到了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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