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雲中城十多裏之外。


    匈奴立起的大纛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


    無數王族精銳鐵騎簇擁著一輛巨大的車輦,這裏是整個匈奴大軍的中心,也是匈奴單於所在。


    車輦內,唿延赫炎正看著城牆上的戰鬥,雖然距離很遠,但以他大宗師的目力還是能夠看清。


    除了唿延赫炎外,還有兩位匈奴美人,負責給單於倒酒。


    此刻戰鬥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城牆上的攻防異常慘烈,不斷有匈奴勇士從城牆上跌落下來。


    先登軍幾乎全軍覆沒。


    但後麵各部落的軍隊依舊在源源不斷地進攻,沒有單於的命令,他們就不敢停下來。


    眾多王族精銳鐵騎看著那些悍不畏死的身影,都有些不忍。


    太慘了!


    這完全是用人命去填啊,從開始攻城到現在,匈奴大軍已經戰死了數萬人,這是前所未有的損失。


    之前他們打仗,都是搶了就跑,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就算有損失也不過幾百上千人,哪像現在死亡這麽多。


    他們這些王族精銳都是來自各部落,見到那些攻城的先登軍中有他們本部的族人,眉頭都皺了起來。


    他們雖然加入了王族,但並不表示就願意看到本部落的族人前赴後繼地去送死,更何況那些族人中有不少都是他們兒時的玩伴。


    在這麽強攻下去,恐怕很多部落都要從大漠上除名了。


    雖然知道偉大的單於是為了開疆拓土,為了讓匈奴過上更好的日子,但這戰爭未免也太慘烈了點。


    隻是單於沒有下令退兵,誰也不敢說什麽。


    包括單於的二兒子唿延莫邪。


    他這次被帶著出征,就知道父王是想要看他的表現,如果表現好,右賢王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隻是一直沒有他上場的機會,隻有城破了,他率領的王族精銳才有發揮的舞台。


    此刻看著那些前赴後繼攻城的身影,拳頭微微握緊,心裏祈禱趕緊將城池攻破。


    這樣,五原郡,雲中郡就是他們匈奴的了。


    占據了這兩郡就可以向並州其他郡攻擊,等占據了整個並州,大部分的部落就可以不用生活在嚴寒的大漠上。


    父王將完成匈奴有史以來從來沒有過的壯舉。


    五原郡他們很輕鬆就拿下,沒有想到卻在雲中城這裏受挫,這都快攻了一個月了,對方卻還在頑抗。


    父王不是說城裏糧草不多,隻要發動猛攻,鎮北軍便堅守不住嗎?但這些守城的鎮北軍頑強得難以想象。


    唿延莫邪想不通到底是什麽在支撐著這些鎮北軍抵抗這麽激烈。


    連西涼王都出賣你們,這樣的朝廷真的值得你們效力嗎?


    唿延赫炎也眉頭微皺,戰況確實有些超出意料,原本以為慕凱走了,鎮北軍擋不住他們的猛攻,沒有想到堅持了這麽久。


    不過他有的是耐性和時間,傅辰星送給他的三百萬糧草可都還沒有動。


    就在這時他眼睛一亮,喊了起來。


    “好好好,不愧是我大漠勇士,攻得好!”


    便見到城牆上,鎮北軍似是抵擋不住,被匈奴先登軍攀上城牆,硬生生將防線撕開一條口子,後麵的先登軍蜂擁而上,總算是上了城牆,和鎮北軍短兵相接。


    哪怕他們這裏相隔甚遠,都聽到了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以及兵器碰撞的清脆聲。


    一眾部落首領也都興奮了,總算是攻上了城牆。


    “長生天在上,我大漠男兒銳不可當,這次穩了。”


    “有偉大的單於在,這些兒郎都奮勇殺敵,豈有不破之理。”


    “占據了雲中城,雲中郡就是我們草原的了,單於這是開創了前所未有的偉業,等到時候馬踏京城,單於就能一統中原,成為那至高的皇帝,我們就再也不用生活在寒冷的漠北了。”


    “……”


    一眾部落首領紛紛拍馬屁,唿延赫炎聽著高興,哈哈大笑起來。


    “美人,給他們倒酒,本單於賞他們!”


    隻是這酒還沒倒完,城牆上的局勢便又有了變化,鎮北軍確實退後了,但卻湧上來其他守兵。


    這些守兵不像鎮北軍穿著統一的黑甲,看起來像是雜牌軍,但就是他們硬生生將登上城牆的匈奴人又打了下去。


    一眾部落首領頓時臉色僵硬,氣氛瞬間沉默,有著慘叫聲響起,緊跟著兩具女屍從車輦中扔了出來,更有強大的氣勢散發而出。


    眾人嚇得一哆嗦,急忙跪在地上。


    唿延莫邪咽了咽口水,知道父王這是真的生氣了,連給他倒酒的兩名美人都殺了,他也不敢說話。


    氣氛壓抑又可怕。


    半晌後,唿延赫炎的聲音傳來“讓他們都退下來吧,明日再攻。”


    頓時眾人鬆了口氣,有人去傳令,頓時匈奴大軍猶如潮水般退去。


    一些小部落族長悲傷不已,他們部落的勇士幾乎死光了,這次跟著單於南征代價實在太大了。


    現在隻希望攻破雲中城後,能有補償,否則他們哪怕在草原上還留有根基,但實力也會急劇衰落,被吞並是遲早的事。


    匈奴雖然攻城死了數萬人,但城外的軍隊依然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有匈奴收屍隊進入戰場,開始搬運匈奴人屍體。


    雲中城的守軍也不斷將死在城牆上的匈奴屍體丟下去。


    這也是戰場上不成文的規矩,雙方收屍時不會發動攻擊,而且城下屍體堆積過多,算是無形間增加了地麵的高度。


    有匈奴強者踏著這些堆積起來的屍體便能飛身上牆,因此讓匈奴將屍體收走是比較好的。


    也就在匈奴收屍隊收取屍體時,聞到了城牆上傳來的肉香,抬頭看去,便見城牆上不少位置都冒起了白煙,顯然是在煮肉吃。


    這讓匈奴收屍隊有些驚訝,他們可都聽說了城裏已經沒有多少糧草了,現在居然煮肉吃,難不成是大梁朝廷那邊的糧草支援到了?


    要不然怎麽可能會有肉。


    壞了!


    鎮北軍糧草不足都這麽難攻打,現在有了充足的糧草,豈不是更加難攻,得將這消息告訴單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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