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賭,總需要有賭注吧?”沈紅衣在一旁插嘴道。


    墨曇心隻想著趕緊解決這件事,他實在對武林人士這種武鬥不感興趣,他總覺得有點傻乎乎的,一直以來,生死是他的底線,其他,一切如浮雲,隨緣而來吧!


    他的這種個性,也難怪與佛有緣。


    聞潮聲提出決鬥時,想也不想就一口答應,此時沈紅衣一提,登時來了興趣。將刀按在桌上,問道:“聞少爺說吧,什麽賭注?”


    聞潮聲急於和墨曇心試手,竟然也忘了這一關節,當下不由大笑,道:“我的不是,竟然忘了壓賭注。哈哈哈,墨捕頭也是豪爽之人,如果不是沈五爺提醒,隻怕也忘了。”


    “既然是我的不是,賭注就由墨捕頭提吧!”聞潮聲經剛才一事,隻覺這個墨捕頭和自己一般年紀,心思單純,無關賭注就要與自己鬥上一場,想來也是自己風采非凡,為人所折服。想到這裏,不禁有一絲得意。


    墨曇心看他樣子,心下有點慌,這種場合也能笑出來,看樣子有十足的把握。怎麽辦?要不然直接認慫,直接走。不行,太丟人了,這事傳出去以後什麽小魚小蝦都過來找麻煩怎麽辦?沒辦法,拚了。


    環視了一圈,墨曇心問道:“還有人也想和我比武的嗎?”


    那黑臉大漢道:“比就比,囉嗦什麽,我來第一場,輸的那人就答應對方一件事,龍老大當年就是贏了我大哥,我們才會來這裏幫他。”


    “好,薑奎兄弟說的有理,墨捕頭意下如何?”聞潮聲覺得這建議很是中聽,霜刀劍雨樓端木秋凰多年前五與龍崎川打的就是這樣一個賭,也正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隨樓中代表之人前來赴會。他覺得這提議隱隱有樓主與龍老大打賭的豪情,當即答應。


    “隻要不違背道義,在力所能及處,這當然可以。”墨曇心生怕他提出個其他的奇葩要求來,一口應了下來。


    “韓雲小姐以為如何?”聞潮聲自來這酒樓,眼睛總是不自覺的窺向韓雲,隻是不知是因為久仰其名還是有所顧忌。


    韓雲看了墨曇心一眼,道:“可以。”


    聞潮聲起身掃視了廳中其他幾桌人,昂首道:“今日迎客樓中,除了我,薑奎兄,韓雲大小姐,還有人想贏墨捕頭一諾嗎?”


    其他人麵麵相覷,剛才喝酒已基本試出個人深淺,場中除了這三人,其他人無論氣魄還是武功上的造詣,都要差上許多,稍待了一會,都沉默不語。


    見眾人不應,聞潮聲輕笑一下,道了聲請。


    桌旁薑奎突然躍起,一聲暴喝,槍上步袋落下,露出一杆黑色古樸鐵槍,一槍打落酒壇泥封,一槍將直徑一丈有餘的圓桌挑起。


    桌上酒壇仿佛和桌子連在一起,隨著他這一槍翻轉著向墨曇心飛去。


    這酒樓中的桌子,原來是桌麵與桌角是分開的,桌麵是一個丈餘的木盤,底下是一套支架。此時被這一槍掀起的,正是桌麵。那桌麵梨木打造,又大又重。被這一槍挑起,立時風聲虎虎,劈頭砸來。隻是桌上那壇酒水,卻是一直沒有掉下來。


    墨曇心與沈紅衣本來離那大桌也不過四丈,此時桌子翻來,眨眼就到,墨曇心沒有動用雙刀,直接左手扣住圓桌周邊,右手一撈,酒壇已在手中,圓桌上力道未消,墨曇心將圓桌順手轉了兩圈。


    圓桌在眾人頭頂上唿嘯而過,立時遮住一片陽光。力道消,墨曇心喝了一口酒,直接騰起,將平平拿住的圓桌一腳踢出,立刻唿嘯聲又起,向聞潮聲衝去。


    那邊聞潮聲凝神以待,手中長劍直去,點中圓桌中心,那圓桌猛然一震,就像失去了所有動力。頹然落下,砸得地板轟然一聲,聞潮聲輕輕伸手,將要倒下的圓桌扶住,全程瀟灑自如。


    墨曇心看著他出手,感覺這霜刀劍雨樓年輕一代高手果然身手不凡。


    隻是他沒有喘息的機會,圓桌送出瞬間,坐在身旁的萬馬場韓雲也已經出手。


    從窗中而入起,這女子一直都少言寡語,隻是坐在墨曇心和沈紅衣身邊,第一輪鬥酒時喝了一碗酒,打碎了第二碗酒,現在猝然動手,目標是墨曇手上的第三壇黃酒。


    她的速度極快,與墨曇心距離又近,甫交手,就是小纏絲,雙掌變化多端,順臂而上,勾,拿,挑,崩,與墨曇心見過的小纏絲手都有些區別,墨曇心感覺更像是形意與八卦結合在一起,柔中有剛,剛中帶柔。


    一手拿著酒壇,一手與韓雲相搏,墨曇心的解決方法很簡單,以快打快,直線最短,她的招式使出時,直接依靠自己速度優勢,中途截斷。


    韓雲一時之間攻不下墨曇心,而且對方還隻是用一隻手。她欲感羞惱,隻覺得一身武功,還沒有使出,便被對方中途打斷,有力無處使的感覺讓她很憤怒,還有羞愧。其實也怨不得她,她的武功一直長於輕功,拳腳從來都是弱項,此時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占不到便宜也是意料之中。


    突然韓雲一個轉身,本來還在攻墨曇心右手,立時轉到了左邊,袖中金銀索順勢而出,直攻墨曇心手中酒壇,她的金銀索是金銀絲絞成,韌性非常。墨曇心拔出二尺短刀,刀入春光裏,一刀斬在金銀索上,立時感覺手中快刀一滯,被一股螺旋勁帶動,幾乎要脫手。


    “酒給你喝。”墨曇心大喝一聲,把酒壇扔給薑奎,另一手猛然轉動快刀,直撲韓雲而去,順手抽出長刀,一刀抓住盲點,直接自肋下朝咽喉刺去,韓雲左袖金銀索,自右袖中抽出一把短匕來,一下擋開墨曇心的長刀,墨曇心手中長刀一變,化刺為橫削,韓雲立時一低頭躲開,幾縷發絲自刀鋒間滑落。


    墨曇心長刀削過,立時又是一輪快斬。


    那裏韓雲一手鎖住墨曇心短刀,一手握著匕首與墨曇心短兵近身相接,二人鬥的就是一個快,其間數次易位,手中金銀索已化網為鞭,與長刀相觸火星四濺,發出讓人心悸的金屬碰撞聲。墨曇心直接拉進兩人距離,挺刀直上,被韓雲一記長鞭又鎖住了短刀,短刀脫手,被甩出窗外,直入聽雨樓二層,紮入牆壁裏,尤自晃動。


    聽雨樓二層坐著一群人,偶爾談談話,此時一刀飛來插入牆壁,卻是有人隻忘了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迎客樓時,韓雲短匕寒如正月的冬雪,金銀索被日光一照,煞是好看。隻是此時這些,都被墨曇心雙手握著的那把刀,如春雪一般的長刀所掩蓋。


    刀離韓雲如雪長頸隻有一寸,韓雲撅著嘴,最終還是恢複了那冰山一樣的表情,收起兵刃,向墨曇心做了一緝,淡淡道:“我輸了,萬馬場韓雲,欠墨捕頭一諾,可隨時說出要求。”


    “好。墨某記下了。”墨曇心也迴了一禮。


    那邊聞潮聲與薑奎兩人還站著,他們一直在觀戰,對於墨曇心的表現一直看在眼中,覺得此人實在不俗,尤其是破解小纏絲的技巧,真是給人一派宗師氣度。


    聞潮聲還未動手,對麵聽雨樓中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點惱怒道:“潮聲,安靜點,要談事了。”


    本來還打算與墨曇心試一試身手的聞潮聲聽見這句話,立時像泄了氣般,悄無聲息的將那圓桌還原,向墨曇心道:“墨捕頭,聞某希望你我來日有機會再續這一戰,五爺,有機會一起再喝一杯。”


    沈紅衣朝他做了一禮,道:“可以。”


    墨曇心看了看他也道:“好吧,隨時奉陪。”


    薑奎不善言語,也與墨曇心沈紅衣打過招唿,兩人就下了樓,來時如風,去時亦如風。


    聽雨樓內,樓梯上響起腳步聲,龍崎川一身如白雪般的便府,一派文士打扮。


    他輕輕拾級而上,二樓的人都摒住了唿吸。龍崎川看著嵌在牆中的那把刀,隨手取下,向墨曇心看了一眼,又是隨手一拋。


    刀劃過四丈長街,從街上眾人頭頂飛過,劃過幾片春天的落櫻


    “蒼啷”一聲,短刀迴鞘。


    墨沈與廳中坐著的眾人,看鬼一樣看著窗邊桌上的那把短刀和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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