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離開通天殿之時,外麵已是午夜。此“午夜”,乃是說昆侖界外已是午夜。因昆侖界奇異之天相所致,通天殿周圍總是午夜之象。然是時,昆侖界外確然已是午夜。本來,確實晚上行動還是要容易些,畢竟此行並非是軒轅族和九黎族全麵開戰。然,說到底,此已是午夜時分,抵達建康城便需些許時間,之怕抵達建康城時,便已是四更天已過,漸要天亮。加之,無論怎麽說,還要些許準備。尤其是心緒上的準備。經先前之事,眾人均是心亂如麻。哪怕是住到了這事情,替自己報了家仇的,身為蚩尤轉世之唐烈,亦是須得一些時間恢複自己的心緒。


    自然,對於本就是小孩子,且情緒動蕩極大的衛逸,無論裝得多麽沉穩,麵對自己師父突然離世,其心中亦是翻江倒海。一個人望著昆侖界觀星台附近亙古不變的夜空,幾許皎然孤冷的月光,灑落在其臉上,清風隨意撩撥著其本就難以撫平的心緒。現在,滿腦子都是奇怪疑問的衛逸,其根本難以說清究竟是怎樣。不過,就是一瞬間,僅僅一瞬間,其產生的一個不好的想法:當時,自己為什麽沒有出手?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衛逸的心頭:為什麽自己的師父被殺害之後,其沒有行動?究竟是,自己心中也覺得唐烈這個仇報得天經地義?還是說,就在那一刻,自己是真的膽怯了?如果是前者,那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是因為自己也想報仇,對同為複仇者的唐烈產生了同情?還是說,自己根本覺得“複仇”這種事就是就是天經地義?若是後者,那自己所害怕的究竟是什麽?是擔心自己一方麵又想庇護自己的師父,一方麵又指望著唐烈替自己報玉隱的仇,而在邏輯上變得不倫不類?還是說,自己真的是為其之強大所震懾?


    可無論如何,真的來說,現下之際,衛逸心中隻有一件事,擾亂其心緒:玉隱的仇還真的要報麽?


    無論如何,事到如今,衛逸心知,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自己的家仇了,而是名在為“生存”的戰場之上,軒轅族和九黎族的,根本上的,不可調和——至少對於衛逸來說——的衝突。


    是時,衛逸才明白自己與秦朗之間的差距。這種差距,並非是智力上的高低,而是視野上的廣狹。然而,現在越是想著秦朗,越是對其產生多一分的敬仰與敬佩,越是對其產生一份憎恨與厭惡。衛逸越是想著秦朗,其心中報仇的欲火越是難以遏製。不過,又是在稍微冷靜下來,衛逸便可想到一個更根本的問題:他自己現在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就憑他一個人,什麽都做不到!無論是給玉隱、梟巢虎及司徒無歸報仇,還是給自己的師父季子易報仇,還是說別的什麽,就單單憑自己,什麽也做不到!這種無力感,就像無形的重壓,使衛逸難以緩過氣來。一個人呆坐在觀星台的石階之上的衛逸,仿佛快要被自己的沉重所壓垮。不過,這又讓他想到了秦朗。他想起了,大概秦朗應該總是如此吧。但是,秦朗卻總是能夠輕鬆應對。然而,正是因為,又一次想到了秦朗,這讓衛逸更加憎恨。而現在,其所憎恨的,甚至已經不是秦朗,其所憎恨的已是整個世界。這莫名的怒火,不知從何而來,更不知要讓它向著何方而去。


    而是時,正是衛逸在一個人胡思亂想之際,有一人從其身後蒙住了他的眼睛,還笑著喊道:“猜猜我是誰!”


    這一次,衛逸亦是早早便猜到了是誰。然而,不同的是,這次他根本就沒有聽到有人前來。且,其並沒有馬上就說出這個人是誰。因其此時已是落下了淚水。


    感受著衛逸淚水的白翎,慌忙言道:“衛小弟!你……”而話至於此,白翎也沒有再多言,隻是靜靜地坐在了衛逸的身邊。


    衛逸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白翎,露出了已是扭曲掉的笑容。全然不知其幾分是真心,又有幾分是勉強。而白翎亦隻是微笑著,什麽都沒說。看著白翎微笑的麵龐,衛逸無力地將頭垂了下去,無力地言道:“謝謝!真的謝謝!在這個時候還能來看我!”


    “不客氣!”旁邊一個稚嫩的聲音,如是言道。


    “嗯!嗯?嗯……”是時,衛逸亦是感到些許異常。其緊忙轉頭,不過並非是看向白翎,而是轉向了另一邊。而映入其眼簾的便是雲汐。這是衛逸萬分驚惶,其驚道:“怎麽是你?!”


    “怎麽就不能是我?!”雲汐眯著眼看著衛逸,似是十分不滿。


    “不是……我……就是……他……呃……就是……你……”


    “你說什麽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麽來了?!”


    “我為什麽不能來?!”


    “不是!哎呀……我這個……”


    就在衛逸急得抓耳撓腮之際,那白翎笑著言道:“我知道!我家衛小弟的意思是‘我們可愛的小汐,怎麽會來看自己呢?!’對吧!”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唉……也沒什麽!就是小汐有點擔心你!這次,其實我也是被小汐給拖過來的!”


    聞聽白領所言,衛逸驚疑地看著雲汐,道:“你?擔心?我?!!!”


    “怎麽?!有什麽問題麽?!”


    “沒有!沒有!謝謝!謝謝!”


    “沒事啦!其實……”說著,坐在衛逸身邊的雲汐是用雙手托著自己的下巴,手肘支撐在雙膝之上,言道:“那時候……就是鍾鳴剛剛……的時候……其實,我的心情也是很不好……不過,這個不是主要的!主要是的,那時候,要不是有翎姐姐陪著,我真不知道怎麽挺過來!所以,我才你大概,現在應該也不是真的很想一個人呆著吧……”


    “呃……你不知道,男人和女人在很多事,很多時候,想的都是不一樣的麽?!”衛逸是反口笑著言道。


    “誒?!原來你想一個麽?!那我還真是多事了!”仍是孩子心性的雲汐,眯著眼恨恨地言道。


    “嗬嗬……沒有!沒有!小汐你能來看我,我還是很高興的!”


    “嘿嘿……那就好……”


    “誒?!對了!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呢?!”衛逸有意無意地,隨口說了一句。


    “這是小汐說的……”是時,白翎接過話來,言道:“是小汐說,這裏是整個奇怪的昆侖界內唯一能看到星空的地方。她說你肯定是在這裏!”


    “哈哈……這樣啊……”


    就這樣,衛逸、白翎、雲汐這三人,便是沐浴在這同一片天空之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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