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疑的望向臥室的方向,洛影月納悶兒的放下手中茶盅,無聲一歎,這才朝臥室走去。


    夜滄絕慵懶的斜靠在床頭,閉門假寐著,卻沒有真的躺下。


    深唿吸一口氣收拾好心中委屈,洛影月這才緩步走向床頭,“想睡覺就躺下,坐著幹嘛?想要涅槃成佛,你這打坐方法不對。”看著夜滄絕這樣,心中抑不住的心疼,語氣卻因為他的冷漠而變得惡劣。


    聞言,夜滄絕這才淡淡出聲,卻依舊沒有睜開眼來,“怎麽沒隨婼兒去了?”


    他這話當即惹的洛影月好不火大,“夜滄絕,你腦子有病吧!”好不容易壓下的委屈又忽的一股腦上湧腦門兒,眼眶一熱卻被她咬牙忍住了不讓眼淚奪眶而出,“我是你皇後,你的妻子!是你死皮賴臉拐我進宮要娶的!我憑什麽要去婼兒哪兒?”


    “若是累了就上床睡一會兒吧。”夜滄絕羽睫輕顫,卻沒有睜開眼,淡漠說完,隨即躺下,便不再搭理。


    “你......”洛影月真想臭罵他一頓,可是到嘴的髒話卻罵不出口。看著這樣的夜滄絕,心中滿是無奈,“你究竟是怎麽了?我怎麽招惹你了?”爭吵冷戰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辦法,洛影月再次深唿吸,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冷靜。


    然而,夜滄絕卻根本不再理她,全然把她當空氣了。


    淚水終是沒能忍住再次滑落臉頰,咬了咬下唇,洛影月當即也走到床前脫掉鞋襪爬上了床,在夜滄絕的身邊躺了下來。


    “我不知道你究竟何故這般待我,我就把狠話給你撂下了,倘若你不再要我,我便帶著孩子一起去死!”咬牙切齒,洛影月說完便翻身朝裏,不再說話。淚水卻愈發掉的兇猛,滄絕,你的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


    洛影月此話一出,夜滄絕眉頭忽地一皺,瀲灩的唇不自覺抿緊。月兒,你就不能糊塗點嗎?恨我,不是更好?


    並躺無言,看似安靜,卻是誰也沒有睡著。


    接近晌午,一陣食物的幽香撲鼻而來,洛影月皺了皺鼻尖卻依舊沒有睜眼,她在等,等著早已起床的夜滄絕來叫自己去用餐。她就不信,自己撂下這樣的狠話後他還敢那樣漠然的對待自己!


    然而,左等右等,這夜滄絕卻沒有半點反應。


    聞著香噴噴的美食,餓得饑腸轆轆的洛影月終是沉不住氣了,泄氣的睜開眼,當即翻身起床,走了出去。


    當她走出臥室,看到坐在桌前優雅用餐的夜滄絕,臉色當即就黑了。


    “你,你幹嘛都不叫我?”若是換了以前,夜滄絕決計不會不叫自己一個人先吃的,這一刻,洛影月忽然感覺,滄絕他是真的不再對自己好了。


    抬眸瞥了氣鼓鼓的洛影月一眼,夜滄絕卻屁都不放一個,依舊猶自吃的優雅。


    “夜滄絕!你太過分了!”夜滄絕一再的冷漠以對終是擊潰了洛影月的忍耐底線,當即氣得爆發了,拳頭握得哢嚓響,她真想上前掀了桌子!


    聞言,夜滄絕夾菜的動作一頓,卻依舊沒有抬頭,“你不是沒睡著麽?既然知道用膳,為何不自己起來?”冷漠的語氣全然就像是在對待一個毫無幹係的陌生人。


    “好,很好!”咬牙切齒的點頭,洛影月忽然笑得淒楚,“既然你這麽不待見我,那我離開便是。”說完,卻並不是轉身離開,而是進了臥室。


    看著她風一陣衝進臥室,夜滄絕鳳眸低斂,卻沒有表現出絲毫冷漠以外的情緒。隻是仔細了看,他夾菜的手竟隱隱在顫抖。


    再出來,洛影月手中已然多出一張紙。憤然走到桌前,在夜滄絕還未抬頭之際,啪的將紙拍在他麵前。


    夜滄絕斜眸瞥去,上麵豁然歪歪扭扭的寫著滿滿一篇字,最為醒目的,便是標題處那兩個休書大字。微斂了眼眸,心沒來由一痛,然而麵上卻依舊不露聲色。


    “至此休書一封,你我再無任何瓜葛,孩子我要怎麽處理你再無權過問,我的生死,亦與你無關!”冷冷的說話,洛影月不再停留,當即轉身出門而去。然而,眼淚卻同時爬滿了兩人的臉。


    洛影月盡量放緩著腳步,她想著夜滄絕會追出來,然而,卻沒有。是她錯了嗎?滄絕的冷漠不是因為病情加重才假裝的?他是真的厭煩自己,討厭自己了,哪怕和孩子的生死,亦無法激起他絲毫憐憫?嗬嗬......看來真的錯了呢......


    就快走出和煦殿,洛影月還是不死心的停下腳步來,轉身看向身後,夜滄絕並沒有追出來。眼角清淚滑下臉龐,唇角苦澀上揚,不禁綻出一抹淒涼。


    再轉頭,卻見道長一攏灰袍,手執拂塵淡然淺笑站在麵前。


    “道長?”些微錯愕,洛影月隨即抬手抹掉了臉上的淚水,“你還是執意要帶我去貉山是麽?”淡淡的問著,洛影月眸底一片死灰的平靜。其實早在山上那會兒,她就已經想到,道長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南宮諭謙不準,貧道帶不走你。”道長搖了搖頭,微微一笑很是從容,絲毫沒有說實話的尷尬或是不自然。


    “那你這是?”洛影月不禁迷糊了,既然不是來帶自己走的,那他找自己幹嘛?


    道長隨即掏出一隻三寸長的青竹筒,遞給洛影月,“向你取血。”直視著洛影月含淚的眸子,道長毫不拐彎抹角,“隻有你的血灌溉的血菩提才能遏製南宮諭謙體內魔性,你的血,貧道非取不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為黎民蒼生出一分力,隻要有遏製浩劫的辦法他都會一試,畢竟,他也不想走到萬不得已那一刻。


    垂眸看著道長手上的竹筒,洛影月抬手揉了揉鼻頭,心中已然下定決心,“把竹筒給我吧,要血,我給便是。”說著,徑自拿過道長手上的竹筒,“可有匕首借我一用。”流點血不算什麽,就算在現代獻血都是正常,更何況還是為了諭謙。


    “當然。”對洛影月投以讚賞一笑,道長隨即遞上匕首。


    接過匕首,洛影月二話不說,當即就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腥紅的鮮血汩汩流出,洛影月一滴不浪費,當即扔掉匕首,將手腕傷口對準竹筒口。為了讓竹筒裝滿,她這一刀下去直接割破了動脈,不多會兒,三寸長的竹筒就被裝滿,然而她傷口的鮮血卻依然湧流兇猛。


    看出不對勁,道長連忙奪迴她手上的竹筒收好,隨即拉過她的手,“丫頭,你這是幹嘛?借機自殺麽?”說著,已然動手撕下衣襟為其包紮起來。


    “動脈割破,不是你簡單包紮就能止血的。”看著急切為自己包紮傷口的道長,洛影月冷不丁笑了,笑出了眼淚。


    道長沒有作聲,包紮完後,這才自兜裏掏出一顆止血藥丸喂進了洛影月嘴裏,“吞下去。”


    洛影月卻隻是將藥丸含在嘴裏,含糊不清的問道,“如果我不吃,會流血過多而死嗎?”


    “丫頭,你這又是何苦?你知道那孩子也是身不由己......”


    道長話沒說完,洛影月就將藥丸吐了出來,“我不想自殺,我就是想賭一賭,不吃藥,我是否真的會死。”說著,將藥丸扔在了地上,“需要取血,隨時來找我,就算是要我的命,隻要能幫諭謙,拯救蒼生,你也來取便是,不過,得等我生下孩子。”


    “丫頭......”


    道長還想說什麽,然而洛影月卻沒再聽他說,徑自與他擦肩,朝前走去。嘴角一直噙著笑意,眼淚卻不停的流著。


    目送著洛影月恍惚而去的身影,道長搖了搖頭,這才蹲身撿起地方的匕首轉身而去。


    這一切,全數落進不遠處,樹後隱藏的小太監眼裏。微勾的唇角挑起一抹得意,瞅準時機,當即便緊隨洛影月遠去的腳步小跑著跟了上去。


    洛影月一路神情恍惚的哭著,步伐走得並不快,身後緊跟的小太監沒費多少工夫就跟上了她的腳步,卻是躲躲藏藏亦步亦趨的跟著,似乎並沒有要打草驚蛇的打算。


    “月姨?”


    突兀,一道清脆的童聲自前方不遠傳來,小太監眸色一凜,當即閃身躲在了假山後。


    洛影月聞聲抬頭,看到朝自己蹦躂跑來的馨兒,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馨兒?”


    小丫頭蹦躂著跑到洛影月跟前,仰頭看著她滿臉淚痕,一張燦笑的小臉忽地就擔憂的皺巴了,“月姨怎麽哭了?是美人哥哥欺負你了嗎?”偏著小腦袋瓜,馨兒猶自揣測著。


    聞言,洛影月勉強一笑,隨即蹲下身子,“馨兒怎麽就知道是美人哥哥欺負月姨了?”很好奇,這丫頭是咋聯想到的?


    “因為母妃就常常因為被父皇欺負偷偷哭啊。”提到這個,馨兒澄澈的眼眸不覺黯然了神色。


    看著如此懂事的馨兒,洛影月不覺溫柔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馨兒是特意過來找月姨的嗎?”不想讓小丫頭繼續難過,她隨即轉移了話題。


    馨兒聽罷,乖巧的點了點頭,“是母妃想要請月姨過去。”


    “你母妃要找我大可以讓宮女太監來便是,怎麽會讓你一個小孩兒來呢?”聽到馨兒這話,洛影月當即不滿的蹙起了眉頭,對著禧妃的印象又唰唰刪減了好幾分。真不是個稱職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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