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離開客棧,昨夜羽化仙是在隔壁房間睡的,他可不願與墨如玉共處一室,萬一落人話柄,不僅毀了對方清白,還為自己招來事端。


    此去千秋穀時間充裕,前方二三百裏皆是平原,玄鐵翼無法使用,羽化仙買了兩匹馬,他和墨如玉騎乘向南行去,同時在心裏算算距離,應當再行兩百裏左右就能到南陽郡。


    墨如玉不知怎滴,這一路上清唱著歌謠,看樣子心情不錯。


    “羽化仙,你去南海是準備做什麽。”墨如玉突然問道。


    羽化仙正在觀察道路,聽見墨如玉發問,卻不想如實迴答。


    “你墨家不也是為了千秋穀的那隻饕餮,何必多此一問?”羽化仙輕聲說道。


    墨如玉淡淡一笑,又轉移了話題,“你師父師娘為你許下婚事沒有?”


    羽化仙不明所以的問道,“幹嘛?”


    墨如玉又說道,“隻是好奇問問。”


    她這一句話,讓羽化仙想到了林婉柔,如今饕餮這事鬧的人盡可知,六大門派都會派遣弟子前去,林婉柔一定也在去往千秋穀的路途中。


    羽化仙則說道,“男兒立世,應當以抱負為重,談什麽兒女情長呢。”


    “哈哈。”墨如玉忽然笑道,“你方才愣了神,說明在想你意中人呢,快跟我說說,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羽化仙一時紅了臉,策馬揚鞭往正前快行而去,“小姑娘家家胡說什麽。”


    墨如玉在身後偷笑不止,表情然後轉為陰冷,再之後又轉變了迴來。


    “不說就算了,小氣鬼。”墨如玉跟上後抱怨道。


    羽化仙沒再理她,從午時行至傍晚都沒在交談,南陽郡已經過去,若在城中過夜,隻會影響路程,二人騎乘的馬算不得好馬,一個時辰頂多跑上一百裏,要再想跑的快些,隻能在沿途的驛站換馬,可這一路走來,一個驛站都未遇見。


    夜黑時,顛簸了一路讓墨如玉累的夠嗆,於是想尋一處地方棲身,二人此時在通往長沙郡的官道上,路兩旁皆是落了葉子的森林,其中也不知道有無猛禽,所以不太敢進去,又往前行了大約二十裏左右,隱約看到前方有一座破廟,從破廟裏傳來了陣陣火光,應該有人生火禦寒的緣故。


    墨如玉看到火光,興奮的騎馬跑了過去,任由羽化仙在後麵如何勸阻,她始終不聽,無奈之下隻好跟著去了那座破廟。


    羽化仙將馬栓到了破廟前的一棵樹上,邁步進入後瞧見,墨如玉在火堆旁烤火,吃著從一個陌生男子那裏討來的一塊麵餅。


    那男子席地而坐,旁邊放著很長的玉蕭,此人生的俊郎,麵容極其端正,中分的長發披散在後,身著黑色長袍,倒是有幾分灑脫的氣質。


    “冒昧打擾,抱歉抱歉。”羽化仙拱手對那男子說道。


    行走江湖,像這地方誰先來的就是誰的,後麵再有人來,需要先請示,不然容易打起來。


    男子瞧了瞧羽化仙,點了點頭,墨如玉這時開口說道,“哎呀,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麽。”


    在墨如玉的介紹下,羽化仙得知,這名男子正是與廖不凡齊名的魏東南,因墨識君喜愛交友,邀請此人去過墨家。


    “原來是魏兄長,失敬失敬。”羽化仙再次拱手。


    這魏東南不像廖不凡,他的性格剛毅,江湖傳言他做事看重仁義道德,從不與皇宮裏麵的人來往,身邊的朋友相對較少,屬於那種不善交際之人。


    簡單的客套後,羽化仙也尋了處地方坐下,魏東南也給了他一塊麵餅,道謝後詢問,原來對方也是要去千秋穀的,這鍾南山的重陽觀,畢竟是名門大派,一共派了三名弟子。


    羽化仙查看周圍,發現柴火不多了,幹脆去外麵尋找,破廟四周都是沙地,樹木不易生長,隻好去更遠的地方尋覓,等他抱著一捆柴火返迴時,卻在不經意間聽見了墨如玉和魏東南的談話。


    “魏大哥,這羽化仙可是進了先天陣法,你就對長生不感興趣嗎?”墨如玉說道。


    魏東南思量片刻,迴複道,“我師父說過,長生之法需突破紫氣,豈是一座陣法就能說得清的,反正我不信。”


    墨如玉接著說道,“那不見得,先天陣法是由仙人布下,凡間誰有能力破解,即使裏麵沒有長生之法,也一定有和長生有關的東西。”


    魏東南撿起地上的玉簫,站起身後說道,“此處留給你二人歇息吧,我往別處去。”


    此話頗有一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口吻,魏東南讓墨如玉很是難堪。


    “魏大哥,我和哥哥還有三爺爺走散了,能不能在我找到他們之前,你與我同路可否?”墨如玉說道。


    魏東南沉默了一會,委婉拒絕,“你墨家在江湖上地位顯赫,哪怕遇到強人,隻需報上名諱,旁人是不敢動你的。”


    這句話的意思不言而喻,很明顯魏東南不想管墨如玉的閑事。


    在魏東南即將動身離開時,羽化仙故意用力踩向腳下的沙子發出動靜,好讓破廟中的人聽到他迴來了,他總是覺得墨如玉的這番話像在挑事,可看她也不太像那種愛計較之人,難道她這一路上的平易近人,言談和善都是裝的?


    羽化仙在和魏東南擦肩而過時打了聲招唿,對方揚長而去,施展的正是追風逐月身法,此身法是由提氣借力,像是金丹境的淩空飛渡,不同的在於淩空飛渡損耗靈氣大,還要落在地麵借力,追風逐月則不用在地麵借力,速度要快於淩空飛渡,且靈氣消耗很少,可惜的是隻能用來趕路,地麵對敵時作用不大。


    等魏東南走遠,羽化仙進入破廟,墨如玉一看是他迴來了,歡笑著過來接他手裏的柴火。


    “跑哪兒去了,讓我擔心了好一陣,下迴再出去事先說一聲,知道了嗎?”墨如玉擔憂的說道。


    羽化仙笑了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魏東南怎麽走了?”


    墨如玉直接迴道,“找他同門去了唄。”


    羽化仙可不信她的說詞,但也沒往下說,他往火堆裏添了些幹柴,墨如玉靠在一根柱子上微閉雙目,卻沒能睡著。


    後半夜起風了,破廟裏的大門缺失了一扇,他看墨如玉凍得瑟瑟發抖,解下自身外衣披到了她的身上。


    “你把衣服給我,你不冷嗎?”墨如玉眼中帶柔的問道。


    羽化仙擺了擺手,“你披吧,你可是掌上明珠,等找到你三爺爺和你哥哥,他們要是看你受委屈了,還不一掌劈了我。”


    墨如玉輕笑,挪動身子往羽化仙身旁靠了靠,“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羽化仙則在心裏揣測,莫非墨如玉對他心懷不軌?想想也是,長生二字牽扯甚大,被惦記也在情理之中,眼下要做的事,是與她保持距離,最好是趁機偷偷溜走。


    大風持續了兩個時辰才停止,羽化仙感覺到了疲倦,往火堆裏又添些柴火,才在火堆旁躺下休息,墨如玉見他要睡覺,才決定安然睡去。


    天蒙蒙亮時,火堆滅了羽化仙被凍醒,墨如玉不見了蹤跡,原來她是因為太冷,去外麵活動去了。


    “你醒了。”墨如玉搓著手說道。


    羽化仙一邊牽馬,一邊說道,“早點上路吧,晚上尋一處暖和的地方。”


    “好。”墨如玉應道。


    二人的運氣不錯,沒走出多遠就遇見了一處驛站,急忙去了裏麵要些吃食,喝上一口熱湯後暖和了許多,今日天氣不錯,用過飯後繼續上路,想早點出發趕到長沙郡過夜。


    不巧的是,下午竟開始下起雨來,羽化仙隻好尋了一處山洞避雨。


    山洞位於山體的正下方,往裏足有十幾米深,雨越下越大,看樣子今天是沒辦法上路了,隻好等到雨停了,爬上山去用玄鐵翼趕路。


    這玄鐵翼的弊端不難發現,修為低下的人穿戴,必須走到高處才能使用,像房頂這些地方,使用玄鐵翼根本飛不太遠,越是高的地方越省力。


    “真倒黴,還不如昨夜的破廟呢。”墨如玉頭發淩亂,身上的衣服都濕了,看的羽化仙一陣眼熱。


    “好看嘛?”墨如玉笑著說道。


    羽化仙趕忙扭過頭去,墨如玉去了山洞外,緊貼著石壁走了一段距離,等她迴來時手裏拿了一株綠色的藥材。


    “吃了吧,吃了就能暖和一點了。”墨如玉將藥遞了過去。


    羽化仙伸手接過,心中卻百思不得其解,能讓人吃下去發熱的藥材,無非是吳茱萸,蒼耳子等等,可這株藥材明明是石菖蒲,很像韭菜,服用可讓人昏睡。


    雖然抱有遲疑,羽化仙還是服用了,想到自己吃過龍炎玉早已百毒不侵,但還是裝作腦袋很疼的昏睡了過去。


    那墨如玉先是搖晃了羽化仙幾下,見他並無反應,開始在他身上摸索,龍炎玉被她找了出來,她卻不識貨。


    等墨如玉找到裝有靈晶的盒子時,打開後讓她大吃一驚,沒想到苦苦尋找的靈晶就在羽化仙身上,但她在把玩了一會後,卻放了迴去。


    直到將羽化仙全身上下翻找了一遍,也沒找到她想找的東西,墨如玉冷哼了一聲,隨手取下頭上的發簪,權衡後狠心折斷,一個時辰不到,兩道破風聲從遠處趕來,來人正是墨識君與墨雲。


    “妹妹,終於找到你了。”墨識君感慨的說道。


    墨雲見墨如玉沒事,長出了一口氣後囑咐道,“你二人在此等候,我去辦些事就迴來。”


    話落,墨雲淩空飛渡而去,隻留下了洞裏的三人。


    墨如玉一把撲到墨識君懷裏,委屈巴巴的說道,“哥哥,人家好想你啊。”


    墨識君對墨如玉上下其手,饑渴難耐的樣子,“妹妹,哥哥也想你啊,快快快,幫哥哥解決一下。”


    墨如玉拉著墨識君往洞裏走,卻被他看見了躺在地上的羽化仙。


    “他怎麽在這?”墨識君驚道。


    墨如玉狐媚的一笑,“沒事,我給他吃了石菖蒲,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那就好,那就好。”墨識君一把抱起墨如玉,山洞裏不久便傳出了起伏不定的低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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