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誌遠沒想到自己如今在兒子心目中是這樣的,可當初他之所以不替顧承寧說話,那是因為他覺得即便自己說也沒用。


    而顧承寧曾經對林家全家有救命之恩,這在皇帝眼裏,那就是交情匪淺,若是這時候,他替顧承寧說一句話,隻怕他們全家也沒有好結果。


    常山,馮勝這些人,之所以被軟禁,那是因為他們都是勳爵之後,而且父輩在朝中威望頗高,皇帝不可能做的太過。


    可如萬清,周揚那樣沒有後台的人,不就被皇帝直接殺了,而且是全家被殺。


    他林誌遠雖然也是老臣,可一無後台,二無爵位,他要是求情,皇帝生氣了,隻怕他們一家人也不會好過。


    “爹,溫仲良,你們自詡清高,卻不知,你們的清高,讓我們全家都跟著你們倒黴。”


    林鬆再次說道。


    “現在是爹你致仕,沒有許您蔭子一人,接下來,就到你溫仲良了。”


    正說著,就有人上門。


    “老爺,宮裏來人了,說是找姑爺,有旨意。”


    眾人都是一愣,這大晚上的,宮裏來人,不用說,定是顧承寧授意的。


    眾人趕忙來到前廳,宣旨的太監,正是劉三的二哥劉二,如今的內侍總管。


    “打擾了林尚書,聽聞溫大人在您家,我們隻好登門。”


    “無妨,隻是如此急切,是有何事?”


    劉二也沒有迴話,而是開口喊道:“溫仲良接旨。”


    溫仲良他們所有人隻能跪下。


    “臣溫仲良接旨。”


    “大乘皇帝詔命,嶺南雖地處荒蠻,然終是我大乘國土,如今嶺南多缺治理能臣,特加封溫仲良為中散大夫,調任儋州刺史,前往儋州治理……為體恤良臣,特命溫仲良攜帶家眷赴任。”


    這麽著急,就因為這個,剛才林鬆說的話不幸一語中的。


    等劉二離開後,林鬆突然哈哈大笑。


    “看到了吧,這就是你們自命清高的代價,如今父親你致仕,溫仲良被派往嶺南儋州為官,就連小溪和孩子們都要帶上。”


    “嶺南那是什麽地方?地癖民稀,當地土著至今不服王化,這就是你們得罪顧承寧的代價,僅僅是為了你們那一絲絲所謂的文人風骨。”


    林誌遠的夫人正和林言溪說話,林鬆的媳婦卻來了。


    “母親,小溪,不好了,宮裏來了旨意,要調妹夫去儋州做刺史,還讓帶著你們一家人赴任,這分明就是要整死你們一家。”


    “我聽說那嶺南多瘴氣,許多中原人去了,都不適應,生了各種怪病,無法醫治。”


    林夫人無奈的歎了口氣。


    “唉,當年我們林家得罪顧承寧,那時候,顧承寧不過是個侯爵,而且嚴格上說也算不得得罪。”


    “可如今顧承寧權傾天下,手握重兵,連太後和皇帝都被他拿捏,早已經不是當年了。”


    “不想這時候,我們卻又得罪了他,若是真去儋州,隻怕這輩子,我們是再也見不到了。”


    林鬆娘子在一旁說道:“小溪,你不是和梁王夫人是閨中密友嗎?你去求求他。”


    林言溪眉頭緊皺,一臉憂慮。


    “前兩年我見茵兒與那顧言信相處甚好,我也曾問過茵兒,知他中意顧言信,那顧言信也中意與他。”


    “你們也知道,我曾經的事,我不想自己女兒也如同我一般,便與錦和姐姐說過這事。”


    “不想後來錦和姐姐被抓,這事就放下了,前兩日,梁王找了禮部左侍郎前來提親,不想被夫君拒絕,我知道後,本想跟錦和姐姐道歉,可錦和姐姐卻不願意見我,定然是生氣了,如今我又如何找她求情。”


    林鬆的娘子小心的看了一眼婆母,於是鼓起勇氣說道。


    “不是我大逆不道,說實話,公爹和妹夫確是有些迂腐了,公爹之前身為戶部尚書,完全可以上表替夫君和二弟謀個一官半職。”


    “可公爹卻沒有,如今妹夫又得罪了顧家,我們林家以後,怕是要沒落了。”


    “那顧承寧權傾朝野,如今又是梁王,他又隻有顧言信那一個兒子,雖然還沒有被立為世子,可他繼承梁王爵位不是板上釘釘嗎?”


    “若是茵兒嫁過去,那以後就是王妃,我林家,和溫家以後便是大乘數得上的人家。”


    “如今倒好,公爹致仕,連個恩蔭都沒有,小溪一家還得跟著妹夫去儋州,唉!真不知道他們翁婿是怎麽想的。”


    林夫人看著女兒和兒媳,她明白,隻怕迴鄉後,兒媳也不會像以前那麽對待自己。


    而女兒定然也不會好過。


    “罷了,怎麽說,我們林家與程家也有交情,好在林家並沒迴鄉,我明日便舔著老臉去程家,找程夫人說說情。”


    “母親……”


    第二日,林夫人去了程家,如今的程家,那可是今非昔比,巴結程家的人不少,因此程家天天閉門謝客。


    不過他們和林家那是幾十年的交情,自然不能將林夫人拒之門外。


    實際上程暉和夫人已經知道林家來是什麽目的了。


    幾人坐下後,程夫人便直接說道:“我知道妹妹來是什麽意思,我雖然是顧承寧的嶽母,可昨日錦和已經來家裏對我說過了,讓我不要管這件事。”


    “顧承寧知道溫大人拒婚,大發雷霆,若不是錦和攔著,隻怕他會直接讓按察司將溫大人抓了。”


    “不是我不給姐姐麵子,我們信兒,再怎麽說也是顧家獨子,今後的梁王繼承人,顧承寧如今是什麽地位,自然不用我說,若非信兒中意你外孫女,這京城之中,想將女兒嫁給信兒的人家,沒有上萬,也有上千。”


    “這麽多年,顧家對林家已經仁至義盡,就連青城公主都被禁足,她與顧承寧是何關係?更別說其他人,姐姐,這件事妹妹委實幫不了你。”


    林夫人徹底絕望了,看來女兒一家去儋州已經無可避免了。


    三天後,顧承寧便裝模做樣的上表皇帝,請立王妃,側妃和世子。


    陸瑩自然不可能不同意,於是程錦和自然成了梁王妃,而許靖芸成了側妃,稱為側夫人,一般稱為夫人。


    兒子顧言信,如今成了名副其實的梁王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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