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寧被衙役抬迴了家中,趴在床上,幸好有崔文華在。


    此時顧承寧背上血淋淋的,程錦和和許靖芸很是擔心。


    “這京城待著也太危險了,動輒被殺被打,還不如在寧州待著舒坦,起碼不用擔心這些。”


    許靖芸不由得開始抱怨起來。


    “是呀,我看等你傷好了之後,你還是向陛下請命,咱們迴寧州吧!”


    程錦和也附和道。


    崔文華一番查看過後,拿出了一些藥粉,開始給顧承寧上藥。


    “看來刑部的衙役對你手下留情了,看著血次唿啦的,實際上都是皮外傷,未曾傷到筋骨。”


    “嘿嘿,是呀,我本以為天下人都對我以及按察司抱有成見,畏我如虎,不曾想,底層人還是看的見按察司的好。”


    “那幾個衙役確實對我手下留情了。”


    程錦和立刻反駁他。


    “誰知道人家是不是因為怕你,這才手下留情,按察司罷了也好,這個破都督當著多招人恨,你在按察司三年多,府裏出了多少事,多少人命搭了進去。”


    顧承寧不好意思的打個哈哈。


    “夫人說的是,隻不過你隻看到好處,沒看到壞處,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陛下,不是先帝。”


    “他可以為了名聲赦免自己的兄弟,可以為了籠絡文臣罷免我,說不定那天也可以為了平息某些人的怒火,殺了我。”


    程錦和嚇了一跳。


    “這,這不至於吧?你為了他的太子之位安穩,可是做了不少事,況且你們從小一起長大……”


    顧承寧打斷了程錦和的話。


    “那又如何?曆史上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事還少嗎?況且我連良弓,走狗都算不上。”


    “不過陛下要真是如此做,我倒還挺欣慰,自古無情帝王家,一個合格的君王,就是不能有太多的人情味。”


    “隻是,我擔心的是他要是為了拉攏文臣,卻打壓勳臣武將,會導致朝堂的平衡關係,一旦失衡,長此以往,朝堂不穩,邊境不寧。”


    程錦和不懂這些,不過她看著顧承寧一身傷痕還想著朝堂的事,就不開心。


    “你都這樣了,還操心朝堂的事,你搞搞清楚,你既不是內閣大臣,也不是六部尚書,如今連官職都沒有,還操那麽多心。”


    顧承寧聽著程錦和這話,他不願意了。


    “你懂什麽?我們是世襲的侯爵之家,要是朝堂不穩,邊境不寧,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就會鬧事,那些貪腐的大臣這就肆無忌憚起來。”


    “長此以往,必起禍亂,到時候,天下群雄並起,我顧家的爵位啥事到頭了,這倒事小,隻怕到時候,顧家大難臨頭,斷子絕孫。”


    顧承寧想的確實有點多,不過這一點也不是不可能,曆史上兩世而亡的朝代不是沒有。


    遇逢亂世,起義軍四起,他們這等勳爵之家最容易被滅門,他可不想自己的後人傳了幾代就沒了。


    不過他操心也是白操心,他又不是皇帝。


    “侯爺,夫人,宮裏來人了。”


    劉猛這時候來到門口稟報。


    程錦和隻能去前院。


    此時公公正站在院中。


    “原來是侯公公,程氏有禮了。”


    程錦和微微一服。


    侯公公趕忙說道:“夫人折煞老奴了,陛下得知侯爺被杖責二十,命我送來上好的藥品。來人。”


    侯公公身後兩人手裏捧著一個托盤,裏麵放著幾個瓷瓶。


    程錦和趕忙跪了下來。


    “侯爺臥床,不能親自謝恩,我替侯爺謝過陛下隆恩。”


    “夫人,請起。”


    程錦和起身讓下身接過藥品。


    “藥品已經送到,老奴就先迴宮複命了。”


    “公公慢走,劉猛,替我送侯公公。”


    “是。”


    雖然有崔文華在,不過宮中名貴藥材多,配置的藥品自然也是上乘。


    半個月後,顧承寧已經生龍活虎了。


    他已經上了奏折,請命迴寧州去,然而皇帝遲遲沒有準許。


    這一日,他正在府中教五歲的兒子習武,劉猛卻慌裏慌張的跑了進來。


    “稟侯爺,魏國公次子來了,請崔神醫去府裏一趟,另外,魏國公請侯爺過府一趟。”


    “好,我知道了,先將人請進前廳,我稍後就到。”


    顧承寧趕忙換了身衣服,叫了崔文華一起來到前院廳堂。


    此時前廳裏坐著的正是蕭羽的次子蕭冉。


    “見過會寧侯。”


    “怎麽迴事?


    蕭冉一臉憔悴的說道:“本來家父打算明日啟程迴鄉,不曾想,今日早上,卻突然臥床不起,母親讓我來請崔神醫,父親卻叮囑我,讓我請侯爺過府一趟。”


    “好,我們這就出發。”


    來到魏國公府,蕭冉直接領著兩人去了後院內宅。


    蕭羽坐在床上,身後墊著被褥,就這樣靠著。


    顧承寧兩人分別施禮結束後,崔文華開始替蕭羽診脈。


    崔文華表情凝重,顧承寧內心隱隱有些不安。


    “老崔,你我是老相識了,有話盡可以直說。”


    蕭羽聰明,從崔文華的表情便看出來自己隻怕已經病入膏肓了,於是便讓崔文華直言。


    崔文華放下手後,歎了口氣。


    “蕭兄,恕我直言,你的病乃是經年累月,心力憔悴,太過操勞而致,同太祖皇帝的病如出一轍,好在如今你已經辭官,日後有些事,你還是少操心,安心靜養才是。”


    “老崔,你老實說,我還有多長時間?”


    崔文華有點為難,他確實不好直說,按照蕭羽這情況,最多呢不會超過一年。


    可這種話他可以對蕭羽說,卻不好對家屬說。


    “老崔,無妨,他們都有準備。”


    見此情形,崔文華也不再隱瞞。


    “唉,多則一年,少則三月,眼下不可勞累奔波。”


    “哈哈哈!”


    沒想到蕭羽居然還能笑出來,可一旁的蕭夫人卻老淚縱橫。


    “我本以為我活不了幾天了,沒想到還有幾個月的壽數,落葉歸根,我即便死,也要死在家鄉,你不用勸,蕭詮。”


    “兒子在。”


    蕭羽的長子蕭詮上前跪到蕭羽麵前。


    “明日咱們照常啟程,我自離開家鄉後,三十多年了,從未迴鄉,每次你祖父母的祭日,都是你們兄弟替我迴去,如今我要去見你祖父母了,我想葬在他們身邊。”


    “兒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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