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燕此時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


    已經是晚上十二點,樓上的夫婦不知怎麽就吵了起來,不停往地上摔東西,叫罵聲在夜深人靜的晚上聽來尤為刺耳。


    兩個孩子被砸東西的聲音嚇醒,睡眼惺忪的圍在孫燕旁邊:“媽媽,我怕。”


    孫燕看了眼時不時傳來震響的天花板,摟著他們:“別怕,媽媽在呢。”


    這話說完,樓上傳來了一聲巨響,像是大櫃子倒地的聲音。接著是淒厲尖銳的女人哭聲,讓人毛骨悚然。


    “爸爸,爸爸,我要爸爸”小兒子捂著自己的耳朵,邊哭邊往孫燕懷裏鑽。


    大兒子也嚇得抱著孫燕的胳膊:“媽媽,我們去叫爸爸吧。讓爸爸上去說他們,他們就不吵了。”


    他記得上次樓上半夜在拍球,爸爸上去找他們之後,他們就不敢拍了。所以在兩個兒子心裏,隻要爸爸出馬,對方就能消停了。


    “……我們先到客廳去。”


    孫燕知道上一次柳全濤為什麽能讓樓上的人消停,那時候正是疫情嚴重的時候,現在疫情基本控製住了,她不知道這次柳全濤上去還能不能起到一樣的效果。畢竟同樣的辦法,第二次效果就減半了,說不定那些人還會把上一次壓下來的怒氣還迴來。


    所以孫燕不知道這個時候讓柳全濤上去理論,是不是明智的做法。


    樓上的在她正上方的房間裏摔東西,孫燕隻能拉著兩個孩子先出了房間,在客廳裏待著,至少沒這麽嚇人。


    兩個孩子一到客廳就往柳全濤的房間裏跑,孫燕沒跟著過去。離婚後,她就有意跟柳全濤保持著距離,各自的房間,他們都極少踏入。


    兩個孩子叫著“爸爸”,沒想到推開門,房裏床上竟然沒人。


    “媽媽,爸爸去哪了?”小兒子急急跑出來問孫燕。


    “啊?”孫燕怔了一秒,心說難道他出去找樓上的理論去了?


    她看到柳全濤穿著外出的鞋子和外套口罩的確都不見了,她貼著門,仔細聽外麵的動靜,等隻聽到樓上不斷傳來的吵架聲,沒聽到柳全濤的聲音。


    她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此時已經淩晨十二點半,他去哪了?


    樓上鬧得越來越兇,孫燕沒時間去管柳全濤了。家裏隻有她跟孩子,她不能丟下孩子自己上去跟人理論,這對她和孩子來說都太危險了。思量再三,她拿出手機,給小區物業打了電話。


    母子三人縮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了大半小時,終於聽到有人敲樓上的門,細聽是小區保安。


    沒想到樓上住戶壓根不買賬,語氣囂張說這是他家,誰也管不著。


    對方當著保安的麵,又繼續摔了東西。


    樓下的孫燕忍無可忍,趁著保安還在上麵,她讓兩個孩子在家裏待著,她開門跑了上去,指著樓上那戶人家的男主人:“你要是再鬧,我現在馬上報警。”


    “報警?好啊,報啊,你有證據嗎?”


    孫燕拿出自己的手機,把剛才在等保安時錄下來的聲音放了出來。


    男人惱羞成怒,想要上來搶手機。孫燕躲到兩名保安身後。


    看沒搶到,男人氣勢洶洶:“警察來了也不能把老子怎麽樣,不信咱走著瞧。”


    這家奇葩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曾經也有別的鄰居報過警,最後都不了了之,所以這個男人才這麽有恃無恐。


    孫燕不能一直讓對方這麽欺負,她沉著臉,一副豁出去的架勢:“警察不懲治你,那我就起訴。起訴不行,那我就自己給自己討公道。你不讓我們安生,你也別想舒坦,都是一條命,要死一起死!”


    男人知道她家裏有個“病原體”,自然有些虛,但依舊硬撐:“別以為你家有個傳染病就囂張,我告訴你,他要是敢上來,我就敢拿刀。”


    話音剛落,電梯門就開了。身上臉上纏著紗布的柳全濤,握緊拳頭,黑著臉,一步步朝著男人逼近。


    看著一瘸一拐的柳全濤,孫燕心中一沉,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事。


    而剛才還極其囂張的男人看到柳全濤的紗布上還隱隱往外滲血,頓時嚇得臉色大變。在他們的意識裏,這唾液什麽的還能通過距離和口罩預防,這血液要是沾在門上地上,清理的時候要是有點傷口,這可是分分鍾要命的事。再說門口沾血,多晦氣啊。


    兩個保安見柳全濤這幅樣子,也四下散去,男人縮進屋裏關上門的那一刻,哀求似的說了句:“大哥我錯了,我再不砸東西了,你千萬別把血滴這。”


    “你不是要拿刀嗎?拿啊!”柳全濤隔著防盜門,朝裏麵吼道。


    “我……我剛才就是開玩笑。”


    “怎麽,慫了?欺負女人孩子一個頂兩,現在就慫了?”柳全濤一腳踹在對方的門上。剛包好的傷口頓時又滲出了不少血。


    看他疼得表情都變了,孫燕擔心不已,想要過去扶他,被他用眼神製止了。


    看柳全濤一直在門口拍門,男人怕門上沾上血,急急朝剛才那兩個保安喊:“你們快把他弄走,不然我就報警了。”


    “你報啊,警察來了也不能把老子怎麽樣,不信你就報!”柳全濤把對方的話又原封不動的還了迴去。


    “你……你,你要再逼我,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一起死。”男人也被逼急了。


    “一起死是吧,行,是男人你特麽現在就出來。”柳全濤用力拍門,他今天就打到這孫子不敢再囂張為止。


    男人躲在屋裏,不敢吱聲了。


    保安躲在安全門後麵,跟柳全濤跟著五六米距離,小心翼翼的勸說:“大哥,別這樣,都是有家有口的人,退一步海闊天空。”


    “你們眼瞎啊,這孫子起的頭你們沒看到啊,現在轉過頭說我是吧?”柳全濤橫了兩保安一眼。


    “大哥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兩個保安說完又縮了迴去。


    孫燕過去拉住疼得直冒冷汗的柳全濤,朝男人的房門大聲說:“我已經錄了你擾民的證據,再有下次,我們直接找你算賬,到時就算警察來了你也不占理。”


    門裏還是沒吱聲,孫燕攙扶著柳全濤轉身迴去。柳全濤走了兩步,氣不過,又轉過身,一腳重重踹在對方門上。


    看到門上的大腳印,他胸口的憤懣才減輕了幾分。忍著腿部的疼痛,轉身一瘸一拐的跟著孫燕進了電梯。


    “怎麽迴事?”她盯著他身上的繃帶。


    柳全濤沉默幾秒:“走路沒留意,掉進坑裏了。”


    孫燕看他的傷勢,的確像是摔的。但她不相信他是摔進坑裏的。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為什麽要這麽晚出去,她覺得以他們現在的關係,她再問這麽多已經不合適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上麵的?”他剛才來的這麽及時,在她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發狠的時候,他出現了。那一瞬,她整個人都有了底氣。


    “我迴來的時候聽到你的聲音,所以就上去了。”


    原本柳全濤是想著趁孫燕跟兒子們睡熟了,偷偷摸摸迴自己房間。他要是故意避著孫燕的話,兩人就算住一個屋簷下,也是見不著麵的。本想著躲著她養個三五天傷口就愈合了,她也就不會知道了。


    可沒想到他剛迴到家門口,就聽到孫燕在上麵放狠話。他知道樓上肯定又鬧了幺蛾子,怕孫燕被欺負,他也顧不上隱藏自己的傷了,直接就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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