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烈剛才的聲音太大,完全忘了女兒還在房間裏。


    她後悔不已,直接掛斷了電話,轉頭急急朝女兒走去:“你怎麽出來了,連口罩都沒戴,趕緊進屋。”


    賈烈說著,把女兒拉進了屋裏,反手把門關上了。


    聽到關門的聲音,冬青的心瞬間就像是被那扇門夾住了,疼得喘不過氣。


    此時女兒的淚孩子眼裏打轉:“媽媽,我以後會好好看書學習的,你不要離開我和爸爸好不好?”


    賈烈心疼的摟住女兒,自責不已:“別哭,媽媽不會離開你們的,媽媽怎麽能不要你和爸爸呢,你們都是我最親的人,我不要你們還能要誰?別哭了,擦擦眼淚。”


    “可我剛才全都聽見了。”小冬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冬瓜,媽媽剛才是在跟你穀雨阿姨打電話,不是在跟爸爸打電話,我跟你阿姨討論電視劇裏的劇情呢。”賈烈不想跟孩子解釋太多,想著糊弄過去。


    沒想到小冬瓜哭得更兇:“你們的話我從頭到尾都聽完了,你為什麽還要騙我?你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了,我知道你是在騙我。”


    賈烈沒想到女兒還真是不好糊弄了,她趕緊哄道:“媽媽錯了,媽媽跟你說實話,我剛才的確是跟爸爸打電話,但電話裏說的都是氣話,媽媽很愛你和爸爸,我跟你保證,媽媽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和爸爸,這樣可以了嗎?”


    小冬瓜還是哭:“可你剛才還騙我,我怎麽知道你說的不是騙我的?”


    賈烈此時算是自嚐苦果了,早知道這樣,她剛才就不騙她了。她給女兒擦完眼淚:“那這樣吧,你說媽媽怎麽做你才會相信媽媽。”


    小冬瓜邊抽泣邊把鼻涕泡擦到了衣服上:“你現在馬上打電話給爸爸,告訴他你剛才說的都是假的,你會永遠跟我們在一起。”


    賈烈一怔:“現在?”


    “對。”


    “一會行不行?”


    女兒十分堅定的搖頭:“不行。”


    賈烈雖然覺得剛跟冬青說完狠話就求饒很沒麵子,但關係到孩子的身心健康,她也顧不上自己的麵子了,當著女兒的麵給冬青打了電話,把剛才跟女兒說的那番話跟冬青又說了一遍。


    賈烈說的其實都是真心話。但在冬青聽來,賈烈說的這些話,完全是說給女兒聽的,並不是她真實所想。


    冬青當然也不想傷女兒的心,所以也陪著賈烈,上演了一出和好的戲碼。但他內心的苦卻不斷湧出,灌進嘴裏,讓他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女兒,讓哭累的女兒睡下後,賈烈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才轉身關上門,走了出來。


    接完賈烈的電話後,冬青按著手機一直坐在床邊。直到聽見外麵的開門和關門聲,他知道賈烈出來了,他忽然“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撥通了賈烈的號碼。


    看到冬青打來的電話,賈烈為了防止裏麵的小冬瓜又聽見,三步兩步進了廁所,關上門才開始說話。


    “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冬青聲音發沉。


    賈烈以為他說的剛才是指當著孩子麵說的那些話,她對著鏡子,把頭發擼到耳後,整了整多日沒有修整,已經有些分叉的頭發,沒好氣道:“不然呢,當然是真的。”


    冬青握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唿吸短促,沉默了幾秒,他咽了咽口水,咬牙說:“孩子歸我,你沒時間管孩子,我不會把孩子給你的。”


    賈烈停下手裏的動作,皺起眉頭:“你說什麽?”


    “離婚,所有財產歸你,孩子歸我。”


    賈烈心中一緊,提高音量:“你要跟我離婚?”


    冬青沒想到這種時候她還倒打一耙,不過想想也正常,她一向不吃虧,又怎麽可能當“拆家”的這個“壞人”呢?她把責任推到他身上,這樣她才好跟女兒解釋。


    他伸手擦掉臉上的汗,虛得不行:“隨你怎麽說。反正我也習慣了。既然你選擇要分開,那就分開。”


    賈烈不由自主的提高音量吼起來:“怎麽又成了我選擇要分開了?冬青你講不講道理了?”


    那頭的冬青靠在床頭邊,苦笑一聲:“我爸住院你不告訴我,我跟你對證你就跟我提的離婚,現在又成了我不講道理,我想要跟你離婚。賈烈,這十多年你怎麽變了這麽多,我記得咱倆剛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啊。”


    賈烈最討厭冬青動不動就說那句“你變了”。自從他辭職之後,嘴裏就經常掛著這句話。


    此時這句“你變了”又徹底激怒了賈烈,她冷笑一聲:“合著還是我沒告訴你你爸住院這事鬧的?好,那我現在告訴你,我除了沒告訴你你爸的事,還沒告訴你我也發熱的事。因為溫度計被你摔爛,我找不到可以測量體溫的東西,又不敢迴房裏接觸孩子,隻能提心吊膽的在客廳裏呆了一整天,怎麽樣,這件事夠不夠惡心你?”


    賈烈的幾句話,讓兩人的形勢瞬間逆轉,那頭的冬青忽然從原告變成了被告,剛才理直氣壯的氣勢瞬間就被抽得隻剩了幾縷。


    他沒想到這一天竟然還發生了這麽多事。


    賈烈胸中的怒氣瞬間就變成了焦急和愧疚,趕緊問說:“你也發熱了?那小冬瓜沒事吧?”


    看他隻問孩子,賈烈心中一陣失望,冷冷說:“怎麽?在你心裏,我是死是活已經不重要了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現在到底多少度?”冬青擦了擦臉上的汗,因為說話用了太多力氣,喘氣都費勁。


    賈烈沒好氣道:“你喊這麽大聲幹什麽?我要自己養孩子,還要自己撐這個家,死不了!”


    聽完這句話,冬青終於鬆了口氣,但背後已經汗濕了一大片。


    “那小冬瓜呢?她怎麽樣了?”


    “你還知道關心孩子啊?不勞你費心了,孩子我自己管,你還是費心你老爸去吧。”賈烈依舊賭著一口氣。


    “賈烈!”冬青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我之前不知道你隱瞞了我這麽多事,我處於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才對你發火。你可以生氣,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解決問題,而不是陰陽怪氣的繼續糾結沒意義的事。”


    賈烈火氣越來越大:“你連我死活都不關心了,你還說我陰陽怪氣?冬青,你要是不想跟我好好過日子了你就早點說。”


    冬青氣得腦子發脹:“我要是不想跟你過日子,會每天三餐熱飯等著你嗎?倒是你,是真的想要跟我離婚嗎?”


    賈烈不知道他怎麽又提到離婚那茬了,她剛才不是已經當著女兒的麵給他打電話表態了嗎?


    聽他悲情滿滿的聲音,她算是想明白了,這冬青的腦子還停留在她負氣說離婚的那一刻。可她這邊,早就輕舟已過萬重山了。


    賈烈知道冬青是強驢性子,這個時候如果她再鬥氣說反話,那這木頭是肯定會跟她離的。雖然她介意冬青這些年沒為家裏賺過錢,但她也不可能因為這事,而放棄他們這十多年的感情。


    再說如果家真散了,受傷害最大的是小冬瓜,她這輩子這麽努力,就是為了小冬瓜能有更好的生活,又怎麽可能讓她受到這樣的傷害?


    賈烈窩著火:“冬青,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我發現你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我。”


    冬青則一臉痛苦:“剛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當然是了解你的。但這幾年你的變化,的確讓我越來越不了解了。”


    “那是你故步自封,不願意跟我一起成長,更不願意去繼續了解我。”她恨恨說道。


    冬青難受得已經不想說話了。


    看他沉默不說話,她氣唿唿說:“你還記得我們領證那天的事嗎?”


    冬青當然記得,那時的他們剛工作一年多久,但已經確定了彼此就是要攜手一起走下去的人。兩人都是務實的,也沒什麽儀式感的,前一天睡覺前他說第二天是好日子,要不然就去登記吧,她加班迴來累得夠嗆,睡得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第二天他在民政局等她,左等右等不來,給她打電話,才知道她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等她火急火燎的拿著戶口本趕到,他已經死皮賴臉的拜托工作人員多留了半小時。


    領證九塊錢,戀愛的時候賈烈一直強調男女平等,所以領證也堅持一人出一半錢。


    但沒想到一摸口袋,發現拿戶口本的時候竟然把手機錢包都給忘家裏了。她當時就直接不過腦的說了句:“結婚證的錢你先出,等領離婚證的時候我再出。”


    彼時冬青隻覺得她是個大憨憨,如今看來,還真是一語成讖。


    “你終於可以出離婚證的錢了。”他表情木然。


    “我那天跟你說了這麽多情話,你就隻記得這句?”賈烈氣不打一處來,當初追她的人不少,她怎麽就偏偏倒追了這麽一塊榆木疙瘩?


    “還有哪句?”冬青實在想不起她什麽時候還說過情話。


    他屬於理性的人,賈烈也極少注重所謂的浪漫形式,他們幾乎沒有什麽所謂的甜蜜浪漫時刻。在外人眼裏,他們就跟搭夥吃飯的一般同學沒什麽區別,所以如果她真說過什麽情話,冬青不可能不記得。


    賈烈氣唿唿沒好氣的提醒他:“我當時還跟你說了,貨已售出,概不退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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