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這樣,本將軍算是徹底做了階下囚。再待片刻,便被押上囚車,開啟了做為這敵軍攻破我方城樓的籌碼之路。


    風繼續吹,漫天沙塵依舊大的嚇人。隻是因了有了必勝的籌碼,這些敵軍便歡騰鼓舞著,心情絲毫不受風風沙天氣的影響。我站在囚車之上,遠遠看著對麵我國那因了風沙天氣,而顯得更加寂寥破敗的天瀾城,心裏麵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近了、更近了。這囚車以緩緩向前行進的速度,終於穩穩的停留了下來,就停在,距離我的城樓不足十米開外的距離。那原本為黃泥砌成的城樓,原本我再熟悉不過,隻因了我始終就踩在它的身上每日高昂著頭顱,自那城牆上一遍遍的走過,所以它於我而講的話,我永遠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覺。但像此時這麽就站在它腳下,仰頭矚目著它的機會,真的是少之又少,或者說,也可能真的有過,隻不過從來都不曾像今日這麽專注過。畢竟情景不同,心態自然也大不一樣。就如同我向來從來不會以為會失去它,因而也從不會想要,就這麽認真專注的注視過它一樣。


    還別說,之前從來隻知道它於寧國的重要性,卻也從來沒有注意過,原來它居然還如此高大。雖說本質隻是一堆不怎麽值錢的黃土包吧,但偏偏就是這黃泥籌造的高大結實,充滿滄桑卻又屹立不倒的守護於此,生生的硬是守護了寧國不知多少年。所以說,有的時候,一件東西總是就在我們身邊,普通平凡的沒有一點兒新意,於是我們便開始一天天的忽略了它。終於有那麽一天,發現它終於要離我們遠去的時候,很可能不隻是因為我們要失去它了,而是因為,它的使命終究也要結束了,它累了,它也需要休息,需要自此以後淪落於風塵之外,再也不想被重新提及。


    “惡賊!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綁了我家將軍前來示威!是怕爺爺我不能在分分鍾內砍殺了你們那些不值錢的頭顱麽!?”


    我聽到我那左幅將沙啞的聲音,正自城樓之上嘶吼而來。是的的確是帶著掩飾不了的疲憊沙啞,雖說他已盡可能做到氣勢洶洶、驚心動魄,也想著可以給敵人一重重一擊吧,但事實卻是,他也的確是過於勞累了些,所以以至於那聲音,根本就有些騙不了人。


    於是敵方自然哈哈大笑,他們笑我軍的自不量力,笑他們的勢單力薄。笑他們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笑他們為何如此不明智,居然到了這個時刻,還不考慮舉雙手投降?


    於是這樣夾雜著風沙嘶吼的對話持續了不久,終於,在雙方各自惡狠狠的藐視之中拉下了帷幕。我隻聽得我那左幅將大人一聲嘶吼“救將軍,我去會會他們”,繼而便見黃沙飛舞之中,那封閉了不知多少年,都威嚴不可撼動的舊城門,突然自一團黃沙之中打開,再然後,便見我那左幅將,率領了不足十人的一支隊伍,勇猛異常自黃沙滾滾中衝了出來。


    唉!雖說他們此番其實已然是做好了必死的決心吧,可我終究還是覺得,他們有一些太衝動了。區區不足十人的一支隊伍,麵對這敵方如此兵馬眾多,再怎樣,也是有些不自量力啊!完全就是拿著雞蛋往石頭上碰可是,又能如何?因為我這個階下囚,我沒法阻止得了他們的衝動,卻也沒法阻止得了他們的英勇。為了我這個將軍,他們寧願拚上自己的性命就此一搏,卻也不願意就幹脆投降,從而來保全自己。


    我聽到敵軍在城門大開是瞬息之間,確有一些驚訝,因為他們畢竟不了解我軍真實狀況,自以為我軍會放出千軍萬馬,當然,這也便是他們幾天下來,一直都是緩緩行進,不敢決然強攻的緣由。我聽到他們在目睹了我軍不足十人的兵將之後,忽然間唏噓感歎,繼而笑聲連連。他們一定也是怎麽都不理解,既然都明明知道自己已經勢單力薄,像隻雞蛋一般,又何必如此興師動眾,有意跑出來送死呢?也因為此,他們更加堅定了之前狐疑的猜測,更加確定了我方畢竟已經到了寡不敵眾的結果。


    隻是,隻是我那兵將們,他們為了我,都還如此的不肯放棄,就哪怕白白拚上性命,都依舊在所不辭,那麽我自己呢?我這個階下囚,難不成真就如此簡單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麽軟弱的送了性命麽?


    決心終於就在刹那間做好。若說我之前還在猶豫究竟要在哪一個時刻動手才更合適的話,那麽此時,很顯然已經沒了什麽猶豫,隻眼前這個時機,就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於是我閉上雙眼,忽然間運轉全身氣體,將所有修為集中於一體,再在某一個瞬間,動用意識將它們陡然向外推出,於是隻聽得“砰”一聲巨響,漫天黃沙之中,那囚車猶如一塊弱不經風的破布一般,被頃刻間震裂成碎片,伴隨著那股不可阻擋的氣流,向著四麵八方衝了出去。


    “啊啊...”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因了那些被震碎的碎片,直接擊穿了我周邊那些敵軍的要麽是臉,要麽是身體...這一波人便被擊的東倒西歪,就像一顆炸彈自中心部位炸裂開來,因而周邊數米外都被禍及成一個圓圈一般。然而,這又的確不同於一顆普通的炸彈,因為炸彈釋放完爆發力之後,自己便也已破為碎片、煙消雲散,而我,這顆猶如炸彈的中心,此時卻明明,還完好無損的活著是的,我必須活著,我必須突出重圍,就因為我那些將士們,它們還沒有放棄,他們依舊在淤血奮戰。我不能放棄,就哪怕最後拚個頭破血流、死無全屍,可無論怎樣的死法,也絕對不會是,我就那麽乖乖束手就擒,乖乖做了階下囚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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