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書見著她如此舉動,又聽到這樣的話,鳳眸中忐忑的冰雪,在瞬間化開,是源源不絕的熱意與笑意。


    萬分珍惜地反握住她的手,鄭重道:“自然,本相定會為你請封一品國夫人。”


    “什麽六品的敕命安人,哪裏有半分配得上你。”


    他話音一落,馬車剛好停下。


    車夫也打開了車門,他這話自也落入了外頭的乘風耳中,乘風忍不住又仰天翻一個白眼。


    好家夥,相爺這還踩上縣主的前夫了!


    容枝枝哪裏會不明白,他冷不防地提起六品安人是為了什麽?今日也才知曉,看似高高在上,清冷孤高的相爺,既然還有這些攀比的小心思。


    她忍笑,沒出聲。


    而沈硯書看向車外,淡聲道:“賜婚的聖旨,眼下宣了吧。”


    乘風:“是。”


    ……


    容家人接旨的當口。


    謝氏也迴到了乾王府,乾王妃本是以為她是去太傅府說好話去了,萬是沒想到對方竟是去了宮中。


    宮裏的動靜,不多時也叫乾王府的人打聽到了。


    所以謝氏一迴去,便麵對了好幾張冷臉。


    謝氏對上了兒子失望的眼神,心裏也實在是難受,便索性道:“不如這般,明日起,我便同公孫氏先前那般,每日去容府癡纏。”


    “我舍下這張臉,瞧瞧看枝枝會不會心軟,如此說不定便……”


    姬無蘅卻搖頭道:“不必了。”


    謝氏一愣,盯著兒子。


    姬無蘅輕聲道:“母親,事已至此,便就這般吧,兒子也沒有臉麵說想娶她了。”


    就是因為他想娶她,太後險些要了她的命。


    他還有什麽臉麵?


    他們乾王府又有什麽臉麵?


    “她過得好便行了,我們乾王府日後,勿要再打擾她與沈相了。”


    謝氏實則也是覺得,自己沒有臉麵再登門了,好好一樁事,都被自己給毀了。


    乾王妃擔心地看了長孫一眼:“無蘅……”


    孫兒先前為了容枝枝那般頹喪,這婚事最終還是不成,她自是會擔心對方的。


    姬無蘅輕聲道:“祖母放心,孫兒會振作的。孫兒如今已經想明白了,隻要我好好活著一日,她便還有一條退路。”


    他相信沈硯書的人品,相信相爺是不會辜負她的。


    可凡事無絕對不是嗎?


    正如他從前也沒有想過,她會走上與齊子賦和離的道路。


    “況且,乾王府也需要我。家族培養我多年,朝廷也需要我貢獻一份心力,我不會叫眾人失望。”


    他會振作的,吃不下也要吃,吐了也還要接著吃,他總會好起來的。


    命運要他的情意終成遺憾。


    可他還能站在合適的位置,一心一意守候她。


    謝氏忙是道:“我兒,其實這京城還有不少好姑娘,也不比枝枝差多少啊……”


    姬無蘅笑笑:“是。可母親,世上隻有一個容枝枝。”


    他喜歡的人,從來不是“優秀的好姑娘”,他喜歡的是容枝枝啊。


    話到此處,他也覺得疲憊,便叫小廝扶著他迴了院子。


    乾王妃失望地看著自己的兒媳:“你如今高興了?”


    姬無蘅的意思,已是再明白不過,不是容枝枝,他就打算孤獨終老了。


    而這幾日,府上眾人也都看出來了,他們若是逼迫姬無蘅,並不會叫他妥協,而是能生生將他逼死!


    謝氏高興什麽?


    她隻想時間能夠迴到乾王妃問容枝枝要不要嫁來當日,好握著容枝枝的手,給她無限的底氣。


    叫她盡管和離,有他們乾王府這樣的好親事,給她兜底。


    可如今說什麽都來不及了,世上什麽藥都有,唯獨後悔藥,無價亦無市。


    姬無偃歎了一口氣:“母親,您為我安排,見見鈞王府的菁華郡主吧……”


    先前與齊語嫣退婚後,姬無偃覺得很是自由,根本不想這麽早議婚,且他一直覺得,自己在兄長前頭定親是不妥的。


    所以謝氏說要他與宗政瑜相看時,他直接拒絕了。


    可如今大哥這副樣子……


    這府上就他們兩個嫡子,傳宗接代的事情,便指望自己了。說真的,這件事情上,大哥還沒有自己識大體。


    或許識得情滋味的人,才會如此吧。


    他隻慶幸,幸好自己不懂情愛!


    謝氏看他一眼,疲憊地點了點頭,有一個兒子順著自己的安排也是好的,長子也確實是不能再逼了。


    ……


    容府,聖旨宣讀完了之後。


    容家人一並接了旨意,就連挨了打的容姣姣,也是不得不從床上叫人扶起來,跪著一起聽。


    聽完她的臉色全白了。


    隻因陛下下旨,想來換花轎的事,怕是不成了,如此是欺君。


    王氏的臉色也同樣難看。


    沈硯書哪裏在意她們母女的感受,隻看向容枝枝,微紅著耳朵道:“那本相先迴去了。”


    容枝枝:“我送相爺出去。”


    容姣姣又想說什麽難聽的話,王氏眼明手快,忙是捂住了她的嘴,她希望自己這個女兒莫要再說什麽不該說的了,不然夫君怕是真的要起殺心了。


    “唔唔唔……”


    容姣姣不甘地唔了幾聲,又在容太傅冰冷的眸光下,徹底消了音。


    見已經有容枝枝去送沈硯書,容太傅也沒有過去礙眼,自顧迴了自己的書房。


    如今看來,母親的事與容姣姣脫不了幹係,他是要好好想想,等真相大白,到底如何處置這個孽障!


    沈硯書坐上了迴相府的馬車,乘風沒忍住爬了上去。


    摸著下巴問道:“相爺您說,容家大姑娘到底是想嫁給您,還是想當首輔夫人啊?”


    “您看她今日,還說要您給她請封一品的誥命,難道她隻是利用您罷了?”


    雖然他隻聽到了相爺那句話,但不難聽出,是容枝枝先問的。


    沈硯書冷冷清清的眼神,落到了他身上:“如果隻是利用,那她為何不去利用別人?”


    乘風正色道:“可如今隻有您能為她請封一品國夫人啊……”


    首輔大人聽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擺,微微抿唇,矜驕地道:“那說明,隻有本相配得上她的野心。”


    “本相當感激上蒼,拜謝漫天神佛,慶幸如今做首輔的人,是我。”


    乘風:“……”


    很好,相爺沒救了!幸好容家大姑娘是個好人,不然就相爺如今這模樣,能被騙去傾家蕩產、挖心挖腎,再流盡心頭血。


    ……


    容枝枝迴了府中,主動去了容姣姣的院子。


    祖母的事,也該收網了。


    隻是她剛走到容姣姣的院子門口。


    卻被容世澤攔住了,他一臉失望:“容枝枝,姣姣日前被父親打成那樣,聽說你在邊上都沒求情,你這會兒就沒什麽要對我說的?”


    容枝枝反問:“說什麽?說父親打得好?”


    容世澤:“你!母親和姣姣平日裏,雖然對你態度差了一些,但那也是因為你從前做得不好,其實她們都是真心在乎你的……”


    容枝枝實在是不想聽他隨地放大小屁,便避開他,徑自往容姣姣的房間走。


    容世澤憤憤地追上來。


    卻不想靠近了容姣姣的房間,門口竟沒人守著。


    原來是為了好好地攙扶容姣姣進屋,免了牽動她的傷勢,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跟進屋內,仔細侍奉著表忠心去了。


    也就是這會兒,他們聽到了王氏的聲音傳了出來:“姣姣,便是陛下下旨賜婚也是無妨的。”


    “實在不行,我們就將容枝枝毒殺了,說是她自己想不開。”


    “如此,容家與沈家的婚事,不就是你的了嗎?”


    容世澤聽完如遭雷擊,滿麵都是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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