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氏在齊子賦的拍背下,好不容易緩過來這口氣。


    指著齊語嫣,捂著胸口道:“你……你……你這個糊塗蟲!”


    齊語嫣哪裏顧得上什麽糊塗不糊塗,當即開始大鬧,為了兩百抬嫁妝,為了風風光光出嫁,叫她所有的姐妹都羨慕她,甚至為了叫京城的貴女都嫉妒她。


    她索性顧不得自己貴女的顏麵,在地上打滾:“我不管!我不管!母親,我就要那麽多嫁妝!您若是不給我,我就撞死在這府上!”


    覃氏氣得跳腳:“你!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齊語嫣哪裏還管什麽孝不孝順,心裏都是風光大嫁的美事:“母親,你若是一點都不給,我日後可不肯叫你母親了!”


    自己出嫁,嫁妝都是容枝枝出的,那母親對自己還有什麽意義?


    覃氏做夢都沒想到,齊語嫣連這話都能說得出來,自己這些年所有的付出,在齊語嫣的心裏,竟是不值一提!


    她心裏一堵,這迴竟是好大兒給她順氣,都沒順下去,當即暈倒了。


    這下,齊語嫣嚇得也不哭了。


    氣壞了母親,這樣的事情若是傳出去,那自己的閨譽可就全完蛋了!


    陳婆子忙是看向容枝枝,道:“世子夫人,您快來幫幫忙啊,您是懂醫術的!”


    容枝枝草草看了一眼,不過就是暈過去了,死不了。


    她事不關己地道:“還是找府醫吧,婆母從前總是說,我醫術不精,怕我會害死她,現下我就不插手了。”


    陳婆子:“……”


    世子夫人說的話,夫人從前的確是說過,先前夫人差點中風,是世子夫人施針將夫人救下來,然而夫人清醒之後,便是一通大罵。


    說“這醫術你是真的懂嗎?你就在我身上亂紮,你是想害死我不成?”


    即便後頭府醫說了,虧得世子夫人那幾針,夫人心裏也是不高興,還罵了世子夫人一句:瞎貓碰上死耗子,日後莫要再這麽莽撞了。


    當初的迴旋鏢,終於是紮迴了夫人的眉心。


    齊子賦哪裏知道這些,忙是吩咐人叫府醫過來,府醫診斷了一會兒,開口道:“夫人隻是急火攻心,小的開幾副藥便可。”


    說完就去寫藥方。


    齊子賦看向容枝枝:“枝枝,母親暈倒了,我還有些奏報要一並寫給朝廷,你留下侍疾吧,辛苦你了!”


    容枝枝樂了,從前她自然是會留下侍疾的,她畢竟是賢婦嘛。


    現在,想都不要想。


    她淡聲道:“夫君,婆母是為了小姑的事情暈倒的,還是叫小姑在這裏陪著吧,等婆母醒了,她們母女好好聊一聊,彼此之間的誤會,說不定就化解了,妾身在這裏,反而不合適。”


    齊子賦義正言辭道:“可你是兒媳,你也有責任……”


    容枝枝冷嗤:“夫君是兒子,更有責任,妾身告退。”


    話說完,轉身便走。


    便是一個好臉都沒再給齊子賦。


    朝夕忙給自家姑娘撐著傘,大步離開了長壽苑。


    齊子賦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的背影,迴頭去看陳婆子:“她……她從前不是這樣的吧?”


    他記憶中並非如此啊。


    陳婆子實話實說:“是日前從宮宴迴來之後,變成這樣了。”


    她覺得世子夫人這就像是心如死灰了,什麽好名聲都不想要了,任何事情想幹就幹,不想幹就不幹。


    從前世子夫人在夫人麵前,十分乖順,說什麽都不反駁,陳婆子也是才知道世子夫人的嘴原來這般厲害。


    倒是齊語嫣想想容枝枝要給自己一百抬嫁妝,雖然她覺得那也是容枝枝應當給的。


    可這會兒到底還是衝著自家哥哥道:“不都是哥哥你鬧出來的嗎?若不是你要嫂嫂做妾,她豈會變成這樣?”


    齊子賦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但齊語嫣又接著道:“不過也好,從你叫她做妾之後,她人都比從前大方多了,從前我找她要一百兩,她也就給二百兩。”


    “如今咱們隻多要三十抬,她卻肯主動給我這麽多嫁妝,說明女人,還是不能慣著,哥哥你是對的!”


    齊子賦想起容枝枝到底肯拿出這麽多嫁妝來,慢慢的也消氣了,枝枝心裏一定是有自己的,不然她明明可以不給。


    定然是做妾的事情,叫她有些生氣,等過幾日一切成了定局,她慢慢接受現實了,就會變成從前那樣的。


    他對齊語嫣道:“你嫂嫂說得對,母親是被你氣暈的,我們兄妹二人在這裏守著吧!”


    齊語嫣撇嘴,還不服氣地頂嘴道:“哪裏是被我氣暈的?母親分明是自己心裏羞愧,知道對不住我!”


    若叫覃氏醒著聽到這話,怕是要氣得重新暈過去。


    ……


    容枝枝迴了自己的院子。


    朝夕十分歡喜,笑得很是開懷:“姑娘,想來她們是真的以為,您要給一百抬嫁妝呢,看著她們狗咬狗,奴婢真是好不暢快。”


    容枝枝笑看了她一眼:“你今日也長進了,沒有貿然插話。”


    這朝夕什麽都好,衷心體貼,事事為容枝枝考慮,怕是有一日叫她為容枝枝擋死,她都願意,唯一的缺點就是沉不住氣。


    所以容枝枝重用她,親近她,但也總是頭疼。


    朝夕紅著臉道:“奴婢哪裏好總是拖您的後腿,您放心,奴婢會一日比一日穩重的。”


    那自然也是容枝枝樂見的。


    主仆喝了一會兒茶,聊了一會兒天,容枝枝還叫人關上門,與幾個丫頭喝了一點兒果酒,行了一會兒飛花令,作了幾首小詩。


    幾個一等丫頭都是跟著她長大,個個都是懂文墨的。


    主仆暢飲,一時間好不開懷。


    朝夕高興得小臉紅撲撲的:“姑娘,從前那老虔婆有個什麽不舒服的,您這會兒還得在身邊伺候著呢,如今倒是好了,她暈她的,咱們玩咱們的。”


    容枝枝盯著酒杯裏的酒,似嘲非嘲:“可不是!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不做賢婦,竟如此快活。”


    怕她們當中當真有人吃醉了酒,叫長壽苑那邊的人看出來了,傳出什麽婆婆病了,兒媳飲酒作樂的閑話。


    院裏的掌事玉婆子把酒收了:“好了好了,今日就到這兒吧!”


    接著她寬慰容枝枝:“姑娘,老奴知道您心裏苦,但還是要保重自己。主君晚些時日,是要與老太太攤牌的,莫要傳出些對您名聲不好的,也叫老太太一並聽了去,平白叫老太太憂心。”


    容枝枝聽了這話,心思收了些,由著玉嬤嬤收了:“玉嬤嬤提點得是!”


    到了晚間,聽說覃氏醒了,但很快又與齊語嫣吵了一架。


    那邊鬧哄哄的,朝夕作為一等丫鬟,還親自貓著腰去偷聽了一會兒。


    迴來學給容枝枝聽:“那邊吵得好不厲害,夫人說三姑娘自私自利,三姑娘說夫人口蜜腹劍!嘿,您猜怎麽著?夫人又氣暈了!世子大怒,給了三姑娘一個耳光,三姑娘這會兒哭著要尋死!”


    容枝枝輕笑:“這算什麽,這還隻是個開始呢。”


    朝夕本不明白這話,第二日一大早,看著姑娘溫聲對掌事說的話,她全明白了!


    掌事有些為難地道:“世子夫人,當真要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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