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米和店長既然贏了這一局,理應馬上出發走人前往遊樂園,但不知為何,花無子、薩米、店長坐在城堡大廳中央,詭異的大眼瞪小眼。


    花無子雖然輸了,但看上去一點都不氣餒,反而樂顛顛的。


    “小小米,小小米,最厲害的小薩米……”


    嗯,還有心情唱歌呢。


    城堡裏的四盞燈雖然都熄滅了,但卻無比亮堂,亮到薩米甚至都可以數清花無子有幾根頭發。


    “繪琉華怎麽還不醒?我和店長得抓緊走。”


    薩米隨手從店長兜裏掏出來一團廢紙,朝著自娛自樂的花無子扔了過去。


    這團廢紙是店長留線索時的草稿紙,上麵密密麻麻全是字母。


    花無子看上去漫不經心,實際上精得很,隨隨便便就躲過去了


    “還有,實驗品是什麽意思?什麽叫繪琉華是你的實驗品?我也是?”


    薩米看花無子仍在自娛自樂,就又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小本本上撕了一張紙扔了過去。


    這一次花無子沒躲過去


    “實驗品就是……就是殘缺品和合格品……小小米原本是按照合格品培養的,結果現在變成殘缺品了……”


    花無子擺了個鬼臉,假裝沒看到店長寒光四濺的眼神。


    “感情理性本能不完整的實驗品叫殘缺品,完整的叫合格品。”


    繪琉華在睡了一大覺之後終於清醒過來,明白了薩米馬上就要離開。她並不怎麽希望薩米走,所以對於薩米提的問題一直緘口不言。


    “真正的繪琉華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花無子死活不肯說,店長也表示自己不清楚,薩米自己東推西推也推理不出來個什麽東西,隻好問繪琉華。


    可繪琉華一聽薩米要走立馬不高興了,倒頭就睡。


    “繪琉華是……,是神……”


    假繪琉華看薩米臉色不好,像報數似的飛快地吐出來:“這個世界是她構建的。”


    薩米隻要知道繪琉華的身份就夠了,剩下的讓她自己來吧。再說了,現在花無子在場,她也不好問什麽。


    繪琉華似乎是花無子的逆鱗,隻要提到這個名字,花無子笑嘻嘻的臉就會立刻陰晴不定,隨時要發火的樣子。


    “那我和店長就先走了,七天倒計時請在一個小時之後開始。”


    薩米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之後,便拉起店長準備出門。


    去遊樂園的捷徑就是把城堡點亮,這樣就可以看見城堡後麵通往遊樂園的小路了。


    “小小米,你是怎麽知道幻想世界的?”


    薩米一隻腳都邁出去了,花無子突然冷冰冰地發問。


    “不關你事。”


    “如果是藍薄荷告訴你的話,我就把她和她的爸媽都做成‘花無子牌實驗品’,讓他們體驗一下真正的人生哲理……”


    “順便一說啊,聲離也是我的實驗品喔,她並沒有精神類疾病,隻是我給她下的詛咒而已。她一開始也不是孤兒,是我把她偷出來,然後給她爸媽洗腦來著……”


    花無子實驗品並不是什麽科學實驗,而是人性實驗。


    花無子會將抓來的人洗腦,放置在不同的環境中,讓他們進行生死抉擇,人性考驗,生存挑戰,大逃殺等等。


    比如讓一個人遭遇世界上所有的不幸;再比如讓一個人在兩個自己所愛的人之間做出選擇;還有故意讓一個一無是處的人與天才搞好關係,看關係什麽時候崩壞;再比如把一個人從小囚禁起來,觀察她的認知……太多了。


    隻為了觀察人類的感情極限,生存本能,和理性崩壞等等。


    目的?花無子就是為了好玩。


    花無子又變成了笑嘻嘻的樣子,好像殺人隻是像捉迷藏那樣簡單的遊戲一般,但最後藏起來的孩子誰都沒有找到,真的死掉了一樣。


    “不是藍薄荷,我要走了。”


    薩米的衣服刷的變紫,握緊的拳頭隱隱發光,她隨時可能爆發力量,但眼神還是那般淡然沉著。


    “不要走!”


    這次是假繪琉華急切的聲音,薩米迴過頭,看見的臉卻是麵無表情。


    是啊,她也不過是個殘缺實驗品而已。


    “給我取個名字吧!”


    假繪琉華原本是有名字的,可自從被洗腦之後,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繪琉華這個名字,是那個人的。


    她自從有意識,就在這座暗無天日的城堡裏。與外界沒有任何接觸渠道,隻能靠著記憶裏殘存的認知,以及一肚子的疑問在無盡的未知中不斷摸索。


    無法害怕,無法悲傷,無法絕望。


    無法心懷希望,無法渴望陽光,無法努力抓住什麽。


    無法幸福,無法快樂,無法去感同身受,無法被人珍視。但卻並不會為之寂寞。


    明明一無所有,卻連為之悲憤的權利都沒有。


    隻能每天都在問自己那些相同的問題——


    我經曆了什麽?為什麽我在這裏?為什麽我不吃不喝仍然能活著?為什麽這裏一直沒有陽光?


    問幾千遍,幾萬遍也不會有答案的。


    “如果想不出答案,就去相信那個你最想相信的。”


    但前提是,隻有不知道真相,才能永遠當一個沉浸在幻想裏的小傻瓜。


    真相就是,薩米也是個沒有感情的殘缺品,我們無論再怎麽相處,再怎麽互相依賴,都不會有什麽腺體分泌什麽激素的。


    我現在這樣,都隻是依賴本能的一廂情願而已,事實上,人家薩米已經有人陪伴了,而我還是隻能抱著滿腦子沒有答案的疑問,永遠空虛下去。


    如果讓我去相信那個最美好的可能性,我是不是可以幻想,薩米聽到我的唿喚會停下來,會願意成為的朋友,會願意陪在我身邊?


    我是不是可以幻想,我和薩米會離開這裏,去外麵更廣闊的世界,去親眼見證,親自尋找問題的答案?


    我是不是可以幻想,薩米其實生來善良,她本來就願意分一些溫暖給我?


    我是不是可以幻想,我和薩米都會從頭再來,我們不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腦子裏沒有那些問題,薩米不需要拯救世界,我們就是兩個普通學生,每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吐槽哪個食堂的飯很難吃,一起嫌棄那個老師上課很無聊……


    我是不是可以幻想,薩米在未來的某一天,還會再迴來將我帶走?


    不需要身騎白馬,不需要腳踩祥雲,隻需要一個擁抱……


    我可以去相信我的幻想嗎?


    “好。”


    薩米收起鋒芒,她合上了門,將店長關在門外,無視了捧著爆米花的花無子,直接抱住了這個呆呆的女孩。


    “你本來就應該有一個自己的名字的。”


    “你喜歡傘嗎?”


    “我喜歡這個字,我覺得這個字很配你。”


    薩米的衣服變成了湖藍色,她握緊傘伊的手,輕輕說


    “你一定可以成為遮擋淚雨的傘。”


    因為沒有感情,所以從來不會悲傷,眼淚也就沒了意義吧。


    直到薩米離開,傘伊都還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同樣是無感情,為什麽薩米的眼神能夠如此溫柔……


    “害,小黑性格塑成搞得還是很棒的,我玩了藍薄荷那麽多年,藍薄荷都不行……”


    花無子絮絮叨叨的時候,傘伊突然想起來花無子跟她說過,世界上有兩種很罕見的人,純善和純惡


    隻有這兩種人可被稱之為記錄者,無論是人類還是人形師,就算存在消失了,這兩種人還是會記得有關他們的一切。


    花無子好像還說這是什麽機密設定,隻有她和繪琉華本人知道…..


    薩米在失去感情之前,一定是個很招人喜歡,真真正正純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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