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夏問道：“韓老先生怎麽樣了？”“夜裏睡了半個時，正醒著等著見人呢。”她一臉激動，沒想到她能把人帶來。季涼夏蹲下來，整理著男孩的衣領，又把他的頭發理順，“進去以後一定要禮貌知道嗎？孩子要孝順老人哦。”“哦！”男孩有點緊張，“可是你要幫我照顧好我的大白。”他的狗在樓下的車裏。“嗯。”她溫柔地道：“還有啊，見到爺爺要開心。”“好吧。”季涼夏這才帶著他，進了病房。嚴厲遠遠地看著，她剛剛的樣子，像個成熟溫柔的大人。進了病房，見韓老先生穿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地坐在床上，看到孫子，眼眶就濕了。男孩則嚇了一跳，這個光著頭、瘦骨嶙嶙的人是自己的爺爺嗎？他記憶裏的爺爺，是有白頭發的，胖胖的，像畫裏的老爺爺。“孝先，你來了，”韓老先生聲音激動，向他伸出手，“快過來，讓爺爺看看！”男孩這才認出這個人就是他的爺爺，他有些緊張又激動地走到床邊，“你怎麽瘦成這樣子了？這裏的飯不好吃嗎？”季涼夏：“……”老先生緊緊地將他抱在懷裏，男孩心疼地摸著他的臉，“你的頭發和胡子哪裏去了？”季涼夏退出病房，將門關上。沈佳人一直等在門口，“我是怎麽把人帶過來的？”她又好奇又興奮。她眨了眨汪汪大眼睛，自己連哄帶帶騙還加威脅把孩子弄過來了，估計她聽了會尖叫。和沈佳人相處的這幾個時，她知道她是一個單純善良的人，做的都是基礎工作，規矩本份，也膽怕事。她笑笑，“我跟他們講道理。”沈佳人更好奇了，道理他們主任講了不少，就沒把人帶來，她到底了什麽？她正要問，就看到一個警察氣勢洶洶地衝著她們來，後麵還跟著一個婦女，正是韓老先生的兒子和兒媳婦。她一看他們興師問罪的樣子，當場嚇傻在原地。季涼夏走上去，擋在她的麵前，不等韓家夫婦開口，她先開口道：“韓先生，你先別激動……”韓勇正兇巴巴地打斷了她，“我兒子呢。”“在裏麵。”“我呆會兒再找你算賬。”他著抓著扶手就推門去找兒子。她一把抓著他的手臂，“韓先生，我知道你對你父親有各種想法，但是我希望你隻是把他當成你的父親，給了你生命的父親。”韓先生一愣，這個護士看起來挺年輕的，而且還是新來的，但這氣勢還有點壓人。他一用力就甩開她，推開了門。他是警察，力氣出奇的大，再加上沒有他的允許就把他的兒子帶過來，要不是看她是個姑娘，他就動手了。季涼夏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是沈佳人扶著她，她才站穩。嚴厲遠遠地看著，心髒一起一落，臉色也變了變。剛剛那麽一瞬，他真害怕那個警察對她動手。他鬆了一口氣，將手輕輕落在膝蓋上，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腿。如果自己能站起來，就可以隨時出現在她的身邊，他真的很想站起來。那婦女看了季涼夏一眼，著急兒子，也跟著進了病房，就看到丈夫傻站在門口，兒子正坐在病床上，和爺爺玩，兩人有有笑。“爺爺，你能陪我和大白玩足夠嗎？”韓老先生聲音哽咽，“我……”他轉過頭來，看著門口的兒子。韓勇正呆呆的，這個人，就是自己的父親，他瘦得不成人形，老淚縱橫地看著自己，他突然就明白了季涼夏那句話，他隻是你的父親，給了你生命的那個男人。他看到的，也隻是這樣的一個人。“兒……兒子，你來了……”“慧……慧如，你也來了……”梁慧如看了眼丈夫，她忙走上去，“你感覺怎麽樣了？”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麽，一個老人家，病成這個樣子，其他的也就無所謂了。韓勇正慢慢走了過去，喉嚨發哽，“沒繼續化療嗎？”醫院的人去過他們家幾次，他病得很嚴重，他以為是危言聳聽，沒想到真病得這麽嚴重。季涼夏和沈佳人守在門口。沈佳人雙手抱著胸口，“完蛋了，你綁架了孩？”韓家夫婦是衝著孩子來的。季涼夏：“……”“沒有，我真的是跟他好好講的。”如果男孩子不配合，她真的會綁架。“你別擔心了，”她看了眼關著的門，“沒事的。”你們的人相處和諧，不然他們早就衝出來了。沈佳人稍稍安心下來，“我還是想想怎麽跟主任交待吧。”季涼夏是實習的，昨晚剛到，問罪也罪不到她頭上。季涼夏看她著急的樣子，安慰道：“韓家夫婦都是好人，他們要真看到韓老先生的樣子，一定會心疼的，他們之前不來看他，是因為心裏堵著一口氣，人見不著，就那麽堵著，現在見到了，也就過去了，他們不鬧，咱們就沒事。”沈佳人打量著她，“你怎麽知道？”她愣了一下，這些年，她跟著季薇，三兩頭在外麵和所謂的富二代朋友鬼混，她就在外默默地觀察著各形各色的人，她太孤獨了，就把這個當成樂子，久而久之，就看懂了很多人。普通的人，會因為衣食住行忙碌不停，會下了班趕著去接孩子放學，會在醫院排一整夜的隊陪孩子和老人看病，會早早地趕到菜市場給家人買新鮮的蔬菜……普通的人，會因為孩子生病心疼不已，覺得都塌陷，會為了給家人買房有個住的地方，沒日沒夜地加班……他們很容易發愁，也很容易感動，他們很感性……季涼夏笑笑，沒有跟她。兩人在門外坐著，十幾分鍾過去了，沈佳人的緊張度過了，等到半時的時候，她就一點不緊張了。病房門開了，韓勇正走出來，她們兩人轉過身來，看著他，發現他的眼睛紅紅的。他看著季涼夏，“姑娘，之前對不住，是我太魯莽，我向你道歉。”他已經意識到，如果他今不來，這件事會一輩子留在他的心裏，造成負麵影響。沈佳人驚得下巴就要掉下來了，他竟然道歉！季涼夏笑笑，“沒事，我的方法也有些不妥當，還請你理解。”兩人會心一笑，這件事就算了結了。“我們的家人會留下來照顧老人的，你們也辛苦了。”“有什麽事就找我們，我們一直有人在。”兩人好了，韓勇正又迴到病房。沈佳人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這家人的態度突然變了，他們之前可是死活不來看人的。嚴厲一直在病房對麵的走廊看著，看到那個兇巴巴的警察給東西道歉了，才徹底放心下來，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這些事，根本就難不到她，她隻是現在還無法扛起季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