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喪禮很順利,來了很多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是衝著季氏和季薇來的。


    季老的事,季薇也想很快過去,所以她一直很留心季涼夏,也私下叮囑過季源希,不要和她爭吵。


    季涼夏一直跪在棺材旁,默默燒著紙,她隻想好好陪著爺爺。


    林銘和嚴老來上香的時候,她都沒有發現。


    在她的眼裏,季涼夏就是一條可憐蟲,不值得同情。


    林銘來上香,也隻是為了來看嚴厲,孫子對這個丫頭的關心,超出了她的想象。


    出了靈堂,她在花園裏四處走走,就看到嚴厲坐在後花園裏,他身邊的花圃裏種滿了白色的玫瑰,他穿著黑色的西服,看起來格外沉靜。


    她走到他的麵前,打量著他,他看起來很好,絲毫沒有受到腿傷的影響。


    嚴厲抬頭看著她,她穿著束腰的黑色大衣,一頭銀發挽在腦後,頭發梳得一絲不苟,他的奶奶,是個高雅的人,越老越精致。


    “你就一直在這裏陪著?”她神色肅穆,心裏很生氣。


    “這個時候,如果我不在,外界媒體會亂傳,嚴家不再罩著季涼夏了。”


    “你還真是認真。”


    “奶奶難道不希望我做個認真有擔待的男人?”


    “奶奶當然希望,但是你要明白一個道理,不管我們做什麽,都無法改變別人的人生。”


    “不管我們做什麽,都無法改變別人的人生,”他仰頭看著奶奶,“所以,奶奶,你不用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


    林銘一咽,麵如土色。


    他淡淡一笑。


    看著他一笑,她心頭一柔,這個孩子……


    兩人了幾句,林銘就跟嚴老迴去了。


    嚴厲目送他們,遠遠地,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走在白色的園道上,年輕男子身材修長,看起來十分紮眼,來往的賓客都不由多看他幾眼。


    嚴厲瞳孔一鎖,是簡淩。


    簡淩的出現,他並不意外。


    前幾,他都跑到自己的別墅去要人了。


    隻是不知為何,這一次,他發現他身上有些不一樣。


    簡淩徑直走進靈堂,給季老上了香,來到季涼夏的麵前,蹲下來,“夏夏。”


    季涼夏抬起頭來,她的視野有瞬間的模糊,很快就看清是簡淩,“簡淩……”她的聲音沙啞。


    簡淩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撫她的臉,她一直沒睡好,嘴唇脫水,臉蒼白,眼睛發腫,看得他心疼極了。


    他的手就要摸在她的臉上,跪在她身邊的唐子謙“咳”了幾聲提醒他,“這位先生,上完香了,請你出去。”


    簡淩迴過神來,知道自己失態了。


    他淡淡地看了唐子謙一眼,向季涼夏道:“夏夏,我在做一件事,等事情處理好了,我來接你。”


    完,他站起身,走出靈堂。


    唐子謙看著他,眉頭緊皺,這人誰啊,好像跟夏夏很熟的樣子,看起來不是普通人,他眉心一皺,多了幾分防範。


    第二,季老順利出殯,埋在海濱墓園,埋在季涼夏母親的旁邊。


    夜漸晚,人群疏散,空裏下起淅瀝雨。


    季涼夏一個人立在墓碑前,左邊是媽媽的墓碑,當年那場火很大,媽媽的骨灰都沒有了,墓地裏隻埋著從火場裏掃起來的灰塵。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已經斑駁,但仍能看清媽媽的笑臉,再看著爺爺,照片上的笑容一成不變的慈祥。


    墓園變成唯一能夠羈絆她的地方。


    她嘴唇嚅動,“爺爺,媽媽,我好想跟你們在一起……”眼淚奪眶而出,和著雨水,流下臉頰。


    遠處黑色的勞斯萊斯裏,嚴厲臉上一片陰鬱,仿佛下一秒就要雷霆大怒。


    王害怕地道:“少爺,我去給季姐送傘。”


    “推我下車。”嚴厲的聲音裏全是火藥味。


    “少爺……”王不敢反駁他,將輪椅推下了車,他正要為他撐傘,嚴厲已經推著輪椅向季涼夏去。


    他來到季涼夏的身後,憤怒道:“季涼夏,你還有完沒完?”


    季涼夏轉過身來,木訥地看著他,她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無法逃離。


    嚴厲看著她,濕透的衣裙貼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看起來令人心疼,他的聲音低了一些,“你到底想怎麽樣?”


    季涼夏轉身看著墓埤,“我想要爺爺,想要媽媽……”


    “你沒資格去見他們,”嚴厲沉聲道:“你讓你媽媽留給你的公司落入了別人的手中,她不會想見你的。”


    “哇……”季涼夏再也沒忍住,放聲哭了出來。


    嚴厲靜靜地看著她,這才是她內心深處軟弱的樣子,以往的紈絝,都是偽裝出來的,原來,她是這麽的軟弱。


    季涼夏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最後,她的腦海裏隻剩下一個意識,自己把媽媽留給自己的公司弄丟了,媽媽泉下有知,會不高興的。


    雨窸窸窣窣地落在墓地的草坪上,嚴厲看著季涼夏軟軟地倒在墓碑前,他眼下一片濕潤,雜夾著雨水,他能夠體會到她的絕望,一個人失去至親之人的絕望,以及眼睜睜看著至親死在自己麵前的那種自責,他該如何照顧好她?


    兩周後,季氏大廈,總裁辦公室。


    午後的陽光從落地窗裏照進來,橘紅色的陽光將辦公室裏鍍了一層暖色。


    嚴厲抬起頭來,就看到對麵辦公桌前的季涼夏,桌上放著一台台式電腦,周圍堆滿了各種工具書和教科書,還有公司各部門的相關文件,她通過工具書,電腦,來解讀公司的文件,了解公司。


    嚴厲淡淡地看著她,隻見她不時翻閱著工具書,查閱著電腦,時而眉頭緊皺,時而眉開眼笑,那模樣,有趣極了。


    她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半個月了,晚上迴到家裏,她吃完飯就抱著筆記本去書房,有的時候會呆上一整夜,困了直接在書桌上睡著了。


    他突然發現,季涼夏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她盯上一件事,就會一頭紮進去,無休無止。


    王推門進來,將粉色的禮盒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手裏拿著請柬,“簡氏的請柬和禮物,都是給季姐的。”


    嚴厲皺眉,直接拿過請柬,這是一份貴賓請柬,他打開一看,簡氏三後在希爾頓酒店舉辦宴會,邀請季涼夏出席。


    他將請柬放下,直接拆禮盒,禮盒打開,是一套藍色的鵝絨晚禮服,上麵放著一套鑽石項鏈和耳環,下麵放著一雙水晶高跟鞋,一套都齊了。


    這麽奢華的禮服和首飾,簡淩到底想要幹什麽?


    嚴厲“砰”的將禮盒蓋上,向王,“鎖到櫃子裏去。”


    王:“……”這可是送給季姐的,真的連看都不給她看嗎?


    就在這時,季涼夏的手機響了,她從文件堆裏把手機翻出來,接通了電話,裏麵傳來簡淩的聲音,“夏夏,收到我的禮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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