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何一柔,比上一次看到還要蒼老頹廢了不少。她滿臉疲倦地拉著張華蘭,“華蘭,你跟我迴去!”


    “媽,我不跟你走!”張華蘭用力收迴自己的手,滿是不願跟著母親一起迴去,“我還要跟著蘭芳芳一起去挑首飾呢!”她看到何一柔的臉色不對,自覺機靈了一把,連忙向她母親解釋,“這次我可沒有找蘭芳芳要東西,是她主動提出要送我首飾。”蘭芳芳送出手的首飾就沒有便宜貨,而且她審美在線,每次送給她的首飾都很合她心意,她才舍不得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


    何一柔的臉色難看,“華蘭,我是少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你犯得著這般眼皮子淺的?”顧忌到周圍來來往往往的人群,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外人不湊到她們三人身邊,都聽不到他們到底在談什麽。


    張華蘭一聽這樣的話就暴躁起來,“我就眼皮子淺,誰叫我小時候自己的親媽一心撲到學生身上,自己的小孩卻甩到腦後,不管不顧呢!”


    “你?”


    蘭芳芳見何一柔臉色不對,連忙上前解圍,“老師,這次不關華蘭的事,是我想到華蘭生日快要到了,就說要送她一樣首飾,你消消氣,不要再罵華蘭。”


    “芳芳,我自己生的姑娘哪裏不知道她是什麽心性,就算這次是我冤枉她了,那還有以前呢。”何一柔麵色晦暗,指著張華蘭身上穿著的旗袍,轉向自己的女兒質問道,“不說別的,華蘭的,你現在身上穿著的旗袍從哪裏來的,你自己心裏沒有數嗎?”


    張華蘭臉上一僵,很是不自然地側身躲了躲,想要躲開母親銳利的鋒芒。她此刻身上穿著的這套旗袍正是從蔣碧薇那裏拿走的那一套,也不知道何一柔從哪裏知道了消息,拿出來堵她。


    她們三人站著的地方,並不是什麽偏僻的角落,何況她們三人中有兩個都是華夏國威名赫赫的人物,周圍來往的人群見她們站在原處不走,早就有不少人用好奇的眼光盯著她們看。再這般爭執下去,遲早會引來媒體記者的關注。那些媒體記者可不會管這麽非禮勿視,為了博取獨家新聞,可是什麽沒有底線的事都做得出來。


    蘭芳芳想到這裏,決定分開何一柔母女倆。她當機立斷拉著張華蘭的手,對何一柔說,“老師,這事一時半會也說不完,我已經跟人約好了要去挑首飾,這事咱們以後再談。您不是還有個酒會要參加嗎,我讓助理開車先送您去?”


    張華蘭本來氣鼓鼓地想要反駁母親的話,聽到蘭芳芳說要帶她去挑首飾,轉怒為喜,乖乖地跟在她身後,不再說話。何一柔也發現這不是個適合談話的好場合,也點了點頭,對蘭芳芳說,“我過來也是有事找你。”她從手袋裏拿出一個大信封,交到蘭芳芳手上。


    “你同蔣碧薇關係好,你看到她,把這個信封交給她。”


    蘭芳芳並不問大信封裏裝著什麽,徑直接過來問何一柔,“老師,這事急不急?薇薇才迴了酒店去休息了,急的話,我讓人現在就送去她房間。”


    “也不算很急,等明天給她也是一樣。”何一柔也知道蔣碧薇晚上要參加的那場安德魯導演組織的小型酒會的重要性,看了女兒一眼,想要叮囑些她什麽,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忍了又忍,終究還是要臉麵,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數落,跟著蘭芳芳叫來的助理離開了。


    倒是留下來的張華蘭還是一臉的忿忿不平,“現在才想起來裝慈母,早幹嘛去了!”


    “華蘭,你就少說幾句,老師也是為你好!”蘭芳芳捂著額頭,隻覺得頭痛不已。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母女之間的矛盾積累多了總有一天會爆發,她夾在中間倒是左右為難。


    “你當然向著她說話,我媽從小到大最偏愛的人就是你蘭芳芳,她同我在一起的時間,都沒有同你待在一起的時間多。她哪裏把你當成了學生,分明就把你當成了她的親生女兒!”即使何一柔已經離開,張華蘭依舊還是怨言不斷。


    “張華蘭!”蘭芳芳有些生氣,稍微提高了嗓音。見她真的生氣了,張華蘭到底還是慫了,悶著聲音不再開口,生怕蘭芳芳一怒之下不再送首飾給她。看著張華蘭這種神情,蘭芳芳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都是成年人了,該懂得的道理都懂,自己就願意鑽牛角尖,怎麽拉都不出來,那旁人也沒有辦法。


    “走吧,我先帶你去挑首飾。”蘭芳芳有時候也想不大通,老師家家境也不差,張華蘭從小到大該有的都有,有時候到國外去演出,還會特意在當地買了禮物帶迴國送給她。小時候看不出來,長大了以後反而養成了這樣一幅撿到什麽東西都想扒拉到自己懷裏的脾氣出來。


    要說是專門針對自己倒也認了,可是張華蘭卻是遍地撒網,惹得在影視圈裏的風評並不好。要不是礙於蘭芳芳和何一柔的麵子,張華蘭還不知道要被人教訓多少次,可是她偏偏就沒有自知之明,總是對著人耀武揚威,眼睛都快長到了額頭上。


    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每次碰到她,不是埋怨別的導演不給她機會,就是抱怨劇組裏的演員有意無意排擠她,要不然就是指天罵地,全身上下散發著無數的負能量,蘭芳芳好幾次都要說她,可是想到她小時候的確是因為自己受到了老師的疏忽。


    就這樣縱容下去,才發現張華蘭都已經結婚生子,卻還是這樣一幅人嫌狗憎的壞脾氣。意識到不對,想要糾正,卻發現她性格已經定型,很難板迴來。想到老師說起張華蘭的那張愁苦的臉,蘭芳芳還是決定再努力一次。


    “華蘭,你現在也沒有事做,我身邊正好還缺一個助理,你要不要過來幫我一下?”蘭芳芳問道。


    “好啊好啊!那你一個月開給我多少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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