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著自己的想法,把退休以後的日子安排得好好的。原以為生活就會按照她所設想的那樣過下去。誰知道,事情卻發生了不小的變故。有一天下班後,老婦人本想直接迴家裏去休息,走到半路上,忽然想起家裏的肥皂用完了。


    可是又懶得迴去拿工業劵,想到附近有認識的人家,就想著先找熟人借一張工業劵買了肥皂。等明天上班過來的時候,再還給熟人。大家都是常來常往的人,也不存在什麽借了不還的事。


    不巧那家熟人不在家,老婦人敲了半天的門都沒有放反應。再不願意,也隻能迴去拿工業劵。就在她轉身時,隔壁鄰居的門開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走了出來,一下就叫住了她,並告訴她那家熟人去了鄉下閨女家看望外孫子,要過一兩個月才能迴來,特意托他幫著看房子。


    小夥子知道了老婦人找熟人要辦的事,就說自己家正巧還剩下一張工業劵,可以先借給她,等她有空再還就是。這麽一個陌生的小夥子,老婦人起碼的警惕心還是有的,就沒有同意拿她的工業劵,而是謝過他之後,還是自己迴家拿了工業劵出來去換購了肥皂。


    自此之後,老婦人在上下班的途中,十次就有五六次可以遇見這個小夥子。小夥子對她一直熱情有加,碰到她提重物時,還會主動上前搭把手,幫她把東西提迴去。這樣一來二去,兩人越來越熟,在路上碰到,還總會停下來聊一陣子天再離開。


    這樣的日子就過了兩個多月,老婦人漸漸對這個小夥子消除了警惕心,兩人在一起交談的時候也會聊些更進一步的話題。慢慢地,老婦人知道了這個小夥子從小沒爹沒媽,自己獨自一個人生活。而小夥子也知道了老婦人沒兒沒女,也是獨自生活。


    俗話說,同病相憐。一個老婦人,一個小夥子,都是孑然一身,自然關係就越發親近起來。終於有一天,兩人在一起聊天時,也不記得是誰提議,既然他們各自在世界上隻有自己一個人,那還不如合在一起共同搭夥過日子。


    兩人一拍即合,都覺得這個主意很妙。小夥子主動提出自己年輕,怕別人說閑話,決定認老婦人做媽,還信誓旦旦地發誓,以後要陪著她,以後給她養老。為了表示自己是誠心誠意的,還特意把自己所住的房子的房契拿給老婦人看,說決定要把房子給賣了,賣房子的錢就當做他以後的生活費。


    至此,老婦人完全相信了小夥子的話,很是自豪自己白得了一個好兒子。自此,老婦人很有作家長的自覺,看小夥子的房子比她老伴留下來的房子大,光線也好,就主動提出把自己的房子給賣了,自己搬到小夥子家來住,讓小夥子給她養老。


    另外,連自己有多少存款,一個月能夠賺多少錢這種事,都告訴給小夥子聽。她也是想著,自己反正有個白得的兒子養老,以後這些身外之物也是留給這個兒子繼承。提前告訴他,也讓他覺得自己這個當母親的還是挺為他著想。


    “你們不知道我那幹兒子有多孝順,我在食堂工作,炒菜時總免不了要顛勺。每次炒完菜迴去,都會覺得整個胳膊都是麻麻的,酸痛得很,就好像胳膊不是自己的。”老婦人說著說著又哭起來了,“我那幹兒子每次看到我這樣,就會主動過來幫我這個做姆媽的按摩;每次我迴到家,還會特意給我燒洗腳水,蹲下來幫我洗腳。”


    迴憶到這裏,老婦人傷心得很,“我過世的老伴都沒有給我倒過,哪怕一次洗腳水,更別提說是蹲下來幫我洗腳。”何況還一口一個“姆媽”、“姆媽”的叫得歡喜,這一切都讓老婦人認為這個半道認來的便宜兒子,是真心實意要當她的兒子,要給她養老。這不是連自己的房子都願意賣掉,把錢白給她。


    “嗚嗚嗚,哪裏知道他竟然是騙我的啊!”老婦人哭起來臉上溝壑叢生,越發蒼老。令人看得隻覺得鼻子發酸。可憐這個老婦人孤獨半輩子,原以為真得了個兒子,誰知道這個兒子卻是個狼子野心的假兒子。


    幾個老師互相看了一眼,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不約而同的同情,和對接下來事情反轉的了然於心。果然,隨著老婦人的講述,整個事件的脈絡也清晰地呈現在幾個老師的麵前。


    便宜兒子越來越體貼,老婦人心裏感動的同時,也越發信任他。前幾天聽他說買菜的錢不多了,準備過幾天去找個工作好更好地養老婦人。她就主動把他交給自己的買房錢給了便宜兒子。前一個月前,她自己原來的那棟房子被便宜兒子賣掉了,但是房主給的錢一點都沒有留,全部給了老婦人。也是因為這一點,才讓老婦人堅信這個小夥子是真心實意要照顧自己。


    便宜兒子開始還推搡著不肯接這個賣房子的錢,還是老婦人堅持要給,才勉強收了下來。那幾天小夥子天天早出晚歸,老婦人就以為他是去找事做,還很是心疼他,有時候在食堂裏剩下的好吃食還會特意帶迴來給他吃。


    前一天,這個便宜兒子忽然很早就迴到了家,興高采烈地告訴她一個好消息,說自己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工作,工資待遇很高,隻是不在雁城,而是在另外一個城市。那晚上便宜兒子花言巧語,說不想讓老婦人養他,不願意養老。鼓動她辭了工作,去他工作的地方上班。說已經同領導說好了,可以讓她在自己新工作單位重新找個廚師的工作。


    老婦人想著自己以後總是要依靠兒子生活,也就答應了要跟著離開的要求。隻是在來食堂辭工的時候,想著萬一進不去兒子的新工作單位當廚師,還可以迴到雁城這邊繼續工作,也就沒有提辭工的事,而是說要迴老家一段時間,請兩三個月的長假。到時候另外一個城市工作真的搞定了,再把這邊的工作給辭了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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