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這些錢先放在我這裏,等你要用再找我要。”周虞怎麽都不肯要那一半錢,蔣碧薇並沒有強求,自己想了一會說出前麵的那番話。


    周虞摟著蔣碧薇的肩膀,笑著對她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咱們先別談,今天那個幫我主刀的專家就迴來了,中午過來同我確定了手術方案。但是還有一個問題,需要找個人幫我簽字!薇薇,你來幫我簽好不好嘛?”他好像小狗一樣蹭著蔣碧薇,渴望地望著自己的女友。


    蔣碧薇有些不解:“手術同意書嗎?本人不可以簽嗎?”


    周虞搖了搖頭,迴答:“專家說不能讓本人簽字,隻需要自己最信任的人幫著簽就行。”專家的原話並不是這麽說,他建議最好是就直係親屬幫著簽字,如果親屬抽不出空來簽字,那由本人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幫著簽也不是不可以。


    他就理直氣壯地鑽了這個字眼,“薇薇,我最信任、最親近的人不就是你嗎?”


    蔣碧薇隱約記得醫院裏是有這麽一條規定,原則上說醫院考慮到患者的承受能力,一般不建議患者本人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簽字的第二順位應該是由患者的近親,如父母、配偶,子女簽字同意。


    周虞接觸到女友了然的神情,不由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委屈巴巴地在蔣碧薇的耳朵邊輕聲懇求:“薇薇,我的父母親緣淡薄,很小的時候,我的媽媽同父親離婚後一年,就去了過國外定居,幾十年都沒有迴來過。”周虞自嘲道,“聽說她在國外另外結了婚,還生了一對雙胞胎。我是她同前夫婚姻失敗的紀念品,我想,她之所以出國後就再也沒有同我聯係過,就是不想麵對我這個失敗品吧!”


    “至於我的父親,”周虞一提起自己的父親,神情低落,“他再婚的速度比我媽還快,剛離婚一個月,就迫不及待地把他的姘頭給領進門來。”說起這件事,他的眼角掛著一縷冷嘲,“可笑的是,他口口聲聲地指責我媽不體貼他,明明他隻是可憐那個女人是個寡婦,才對她多了幾分關照。而且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要離婚,都是我媽脾氣太過剛烈,說話做事不留餘地,他被逼的沒有辦法才不得不同我媽離婚,其實他的心裏一直想著要挽迴這段婚姻。”


    “他的鬼話誰相信,”周虞的語氣變得尖銳起來,“他一輩子就知道為自己開脫,好像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被別人逼著做決定。他夢想著不辜負每一個人,偏偏每個人都被他辜負了。前有周韓的母親,我母親同他離婚痛苦了一年後,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再婚,”周虞的聲音忽然變得很低很低,要不是蔣碧薇緊貼在他的胸膛上,都聽不清楚他接下來所說的話,“薇薇,大家都以為我是怪我父親同我母親離婚,所以才很早就出來當兵。”


    “其實不是這樣的,壓抑的日子過久了,整個人就容易崩潰。其實我很高興我的母親能夠走出那段霧霾,重新走入一段更好的婚姻生活。我不怪她出國以後從來都不給我寫信,更不會迴國來看我,我隻是恨我自己沒有早點讓我媽媽提出離婚。”


    蔣碧薇心疼地抬起手去擦周虞的眼睛,周虞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眼淚流了下來,他反手抓住女友的手,像小孩子一樣,把腦袋往蔣碧薇的頭上亂蹭,解釋道,“我們家的這些事你們聽起來一定覺得很狗血吧,就連電視劇都演不出這些情節。我這麽久都沒有同你說這些事,就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同你講。怕你覺得我這個人連家裏的矛盾都處理不好。”


    “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放著,等哪天想起來願意同我說,那再說。”蔣碧薇輕撫著男友粗硬的頭發,據說長著這樣發質的人性情剛硬,而且脾氣執拗,會偷偷地把自己的柔軟給藏到別人看不見的深處。可是這種人一旦遇到自己信任的人,就會像某些貓科動物一般,把自己的肚皮給亮出來任其撫摸。


    蔣碧薇腦海中就出現了一個麵容酷似急周虞小時候的孩童,在大人吵架,甚至是不顧形象的在一起撕扯時,爬到房間裏床上,用厚厚的棉被把自己包裹起來。躲在被窩裏偷偷地哭泣到睡著為止。第二天早上起來又擺出滿不在乎的表情。


    父母婚姻破滅的小孩子其實是最為敏感的小孩子的,大人們的每一句有意無意的惡意,都會在他們幼小的心靈中刻下深重的烙印。雖然周虞說得隱晦,但是蔣碧薇哪裏還明白不過來?周虞的父母親還沒有謀麵,蔣碧薇心裏就對他們有很大的意見。


    既然雙方在一起這般痛苦,還不如好聚好散,何必撕扯得那般難看?她對周虞的父親還沒有那麽反感,對他的母親卻一點都看不上眼。含辛茹苦生下來的孩子,說不要就不要了。大人的錯誤再怎麽樣,也不能他無辜的小孩子來買單。你們做父母的,把小孩子給生下來,也沒有征求小孩子的意見啊!


    “周虞,別管其他的人,以後有我來疼你!”蔣碧薇說得霸氣十足,“我有錢有房,你以後想要什麽隻要同我說,我就送給你什麽。”


    “不就是手術同意書?周虞,放在哪裏?現在拿過來我替你簽了!”蔣碧薇伸出手找周虞要手術同意書,嘴裏還不忘記安慰男友,“以後我的爸媽就是你的爸媽,我的哥哥也是你的哥哥。你隻管放心!我們一家看到你一定會喜歡上你。”


    這不是蔣碧薇說假話,隨著她的歲數的十位數朝著二這個數字邁進,對她的親事,蔣父蔣母逐漸變得著急著忙起來,但凡看到個平頭正臉些的男人,就要給她寫封信介紹一番。要不是自己的孫子太小,他們忙著照顧實在是脫不開身,說不準還真會買上兩張車票直接來雁城來,押著自己去解決終身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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