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敢啊!”周虞用指腹珍惜地擦拭著蔣碧薇臉上的淚水,“怎麽臉上弄得這麽髒?迴去以後非得用熱水多泡泡才洗得幹淨。”


    “還不是怪你,這個地方根本就不適合女子生存?”蔣碧薇嘴角含笑,乖乖地仰起臉,好讓他更容易夠上。


    周虞的手一頓,過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重複剛才的動作。


    “你輕點,好痛耶!”這麽一停頓,手下的動作就重了。那些幹涸的麵粉同柔嫩的肌膚粘在一起,下手稍微重一點,整個臉皮都扯到了似的,疼得蔣碧薇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要掉不掉。


    有人疼惜,蔣碧薇整個人一下就變得嬌氣得很,一點痛都受不住,眼淚說來就來。


    見到她委屈的眼淚,周虞一下就變得手足無措。


    “對不起對不起,弄痛你了。這樣怎麽樣,還痛不痛?”他的動作越發輕柔,邊動手擦拭,邊低聲詢問著蔣碧薇,就如同對待稀世珍寶般仔細虔誠。


    “別擦了,等穩定後用熱毛巾多敷敷才行,這樣幹擦,還不知道要擦多久。”


    蔣碧薇拉下周虞的手,不讓他再擦下去。如今局勢不明,頂著張看起來坑坑窪窪的臉,比頂著盛世美顏更加安全。


    “我們來說說話!”蔣碧薇拉著周虞,“我聽聽你記起來多少。”周虞還能記得自己是她的男友,讓她心情好了不少。


    周虞麵色沉鬱,“我到了安桃鎮不久,就被韓三爺的人發現了。”他的臉上浮現出恐懼的神情,“他帶著我,說帶我去找韓三爺。半路上被另外一個人抓住,送到了實驗室。”


    “後來我醒來就看到了你們。”他用手點著蔣碧薇的腦袋,笑歎,“你還真會占我便宜,什麽時候你變成我姐姐了,小丫頭片子!你比我小那麽多,還好意思以小充大?”


    蔣碧薇縮著腦袋去躲他,“你還記得啊?”她狡黠一笑,“那你還記得你張口閉口就叫人叔叔的事嗎?”那兩個可是他的同齡人,以後這段場景就變成了周虞的黑曆史。


    周虞臉色一黑,想起那段曆史也覺得尷尬。見到蔣碧薇靈動的雙眸,不由得咬牙切齒:“你這個沒良心的,也不幫我澄清,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我出洋相。”他大力揉著蔣碧薇的頭發,直把她的頭發揉成了一個雞窩頭才心滿意足地放過她。


    周虞苦笑:“這些人就好像做夢一樣,就好像是另外一個人在用著我的軀體生活,而我隻是一個旁觀者,而非參與者。薇薇,你知道這樣的感受嗎?”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種感受。


    “這還不好?這段曆史還挺新奇啊!你就當自己這段時間夢遊不就成了?”蔣碧薇這種一點不以為意的態度反而很好地緩和了周虞緊繃的神經,他被她的形容逗笑,”就知道胡說八道!”


    蔣碧薇振振有詞,不服氣地反駁道:“哪裏胡說八道了?你以前那樣的狀態不就是一體雙魂嗎?知道什麽叫做一體雙魂嗎?”


    周虞愣愣地搖頭:“不知道。”


    “所謂一體雙魂,顧名思義,就是一個身體裏容納了兩個靈魂。我們的身體就相當於一間小小的屋子,本來隻有一個靈魂的位置,偏偏擠入了兩個靈魂。一個靈魂住得舒舒服服的,多了一個靈魂來分享身體,配套設施跟不上,擠得慌,就容易打架。”


    “有些外來的靈魂不講理,偏偏有強壯,把原住民,也就是最開始住進這個屋子的靈魂揉吧揉吧塞到角落裏,另外一個靈魂就有了大半個空間住著。原住民就不服氣啊!凡是都有個先來後到,本來這間屋子就是我先占著的,你這個後來的為啥不去找空餘的屋子,反倒要把我這個原房主趕走,這也太不公平了。”


    “而後麵那個靈魂也覺得自己有理,誰的拳頭大就聽誰的,誰叫你力不如人,落後就該挨打。誰管什麽先來後到,哪怕我是後來的,隻要打架打贏了,房子就該歸我住下,而你輸了,要不就安靜地縮在角落裏不要妨礙我;要不就乖乖滾到,另外去找個合適的身體住著。”


    “什麽亂七八糟的說法,我怎麽聽不懂你說話,薇薇。”周虞聽著蔣碧薇這一番高談闊論,隻覺得雲裏霧裏,根本就不懂女友說這話的依據在哪裏,“我就是周虞,周虞也就是我,哪裏來的什麽一體雙魂,你是不是看小說看多了?”不知不覺做起了白日夢。


    “你怎麽不明白呢!”蔣碧薇見他聽不懂,急得直撓牆,“這麽跟你說吧!你前段時間太痛苦了,靈魂實在是無法支撐住,就陷入了沉睡。為了讓身體保持活力,潛意識就催生出另外一個人格,而這個人格心智不健全,他的記憶隻停留在你七八歲以前的記憶裏。”


    “那我現在又記起來以前的事,又是怎麽一迴事?”


    “這很簡單的道理啊!你現在的人格畢竟是健全的人格,接管身體的時間遠遠超過那個心智不健全的人格,你的身體修複了一些,主人格就會奪迴身體的控製權,而那個次人格就退避三舍,直到你的主人格支撐不住,又會重新出來爭奪你的身體。也就是說,你是周虞,可是你又不是周虞。現在聽懂了嗎?”


    周虞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前的行為異常,是因為我想逃避,想迴到七八歲以前的生活裏去?”


    “因為你覺得七八歲以前的你最幸福,你很懷念那段時光,你很想迴到那段日子裏去。因為這個願望太過強烈,因此衍生出你的次人格。”蔣碧薇補充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嗎?”


    “為什麽?”


    蔣碧薇一本正經地說:“我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的主人格,卻不是很喜歡你的次人格。我喜歡當你姐姐,卻不喜歡同弟弟談戀愛。”


    “什麽意思?”


    “周虞,我不要你心理負擔,每個人都又想要逃避現實的願望,不用著急,你慢慢走出來,我會等你。”


    “你都知道了?”周虞隻覺得五味雜陳,一時之間隻能問出這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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