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話趕話,碰巧了嘛!”胖主管慢條斯理地斟了一杯茶,放到唇邊品了一口,才抬起頭問來人,“這事你別管,我心裏有數。倒是你,你自己的差事做完了?”急吼吼跑這裏來興師問罪,也不知道現在端誰家的飯碗吃飯。


    大光頭一屁股坐在門口的沙發上,唉聲歎氣道:“別提了,那些兵油子不見兔子不撒鷹,非要我們先拿好處出來才鬆口。跟那些人周旋了半天,都沒有得到一星半點的準信。”看他們那些人虛偽推脫的臉色,他差點忍不住掏出槍來崩了這些討厭的家夥。


    胖主管歎氣:“你盡量壓著火,最好別出紕漏,還有,韓三爺那邊要有人來問,你也先別給人臉色看,畢竟哪一邊我們都得罪不起。”


    大光頭大大歎了一口氣:“不管哪個上位,我們賭場日子都不好過,都得納貢啊!”他麵露兇光,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個斬首的動作,問,“我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兩邊都幹掉得了。”自己扶自己上位,自己做自己的主,多好。


    “就憑我們賭場的一幫打手?”胖主管斜睨大光頭一下,啪的一聲把茶杯放在桌麵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打手都是從外麵招募而來,有奶就是娘。今天他們能跟著你們幹,別的人給的價格高,就跟著別人了。”沒有培養出忠誠度的隊伍就如一盤散沙,一打就會潰散。到時候好處沒有得到,反而惹了一身騷。他們可不能幹這種賠本的買賣。


    想到這裏,他告誡道:“你可別自作主張,”他指了指頭頂,“上頭還有大老板呢,咱們隻管老老實實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別總想著幹票大的,要知道上司最忌諱的就是越過界。


    大光頭垂頭喪氣地把身子重重地砸迴沙發上,抱怨著,“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老板年紀越大就越膽小。最近幾年行事也越發保守。”以前的威風都不知道去哪了。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累得他們底下的人都不能出頭。


    “這些話你在這裏說說可以,在外頭別亂說。”胖主管沉了臉,一隻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知道知道!我是那些沒有成算的人嗎?你把你當自己人,才在你麵前跟你說真話。”大光頭煩躁得很,“跟著大老板久了,怎麽你也染上了他膽小怕事的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大老板跟著韓三爺去了外麵。”


    他走到他老大身邊,討好地湊近他,低聲問:“韓三爺八百年都沒有挪過窩了,怎麽這次想著去外麵?”連夜就急匆匆地走了,要是他還坐鎮安桃鎮,底下人也沒有膽子蠢蠢欲動。


    “聽說是去找醫生做檢查去了。”胖主管又喝了一口茶。他們這些人自有渠道得到這些消息,“活久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可不得好好檢查檢查。”


    大光頭機靈地把剛才的事聯係起來:“所以他現在才忙著為外孫鋪路。”他張開手掌,“嘿嘿”笑起來,“所以老大你才賣了他一個好?”乳臭未幹的外孫上位總比老謀深算的張爺上位來得好。


    “我什麽都沒說,你別亂猜。”胖主管笑而不語,端起茶送客,“別一天到晚帶著一幫兄弟在外間瞎逛,賭場裏裏外外事那麽多,你也學著幫幫我的忙,這麽大的人了,也別總讓人操心。”


    他意味深長地說:“閻王打架,咱們可得躲得遠遠地。咱們賭場最近人手不夠,你先幫下忙,外麵的事先拖一段時間再說。明白了嗎?”


    “明白了,我這就把兄弟們撤迴來維持咱們賭場的秩序。別的事情先放在一邊,等不忙了再說。”不就是兩邊都不站隊,等塵埃落定,再謀後定嗎?他都懂。大光頭給了胖主管一個笑臉,拉開門就要走,“那我先出去了...你幹什麽?”話說了一半,一陣驚叫之後,大光頭就像是卡住了喉嚨般,再也沒能說出話來。


    胖主管聽得不對,胖胖的身體不但不臃腫,反而顯得異常的靈活。他飛快地拉開抽屜,拿出一把勃朗寧手槍,迅速地對準門口。


    房門拉開,一個小個子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手槍頂著大光頭的腦門,押著他進了門。正好把他當成了槍靶子頂在身前:“你開槍啊!盡管對準了了打。你開槍了,開槍啊!”大光頭哭喪著臉,兩手舉高過頭頂,做出投降的姿勢,在槍口的逼迫下,一步一挪進了房間。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兄弟,我們不動,兄弟,您手可千萬要穩住,千萬要穩住!”胖主管嚇出來滿頭冷汗,他一眼也不眨地盯著那把手槍,生怕來人一個不小心扳下扳機。


    “你想要什麽我們好好商量,你先把槍放下來!”


    “廢話少說,老子數三下,你先把槍放下來!等老子數完三,你不把槍放下來,老子就送你這兄弟去見閻王。”來人惡狠狠地說。


    “你是阿鵬,阿鵬,我們都是自家兄弟,自家兄弟之間哪有隔夜仇...”


    “一”


    “阿鵬,哪有用槍對準自家兄弟的道理,你先把槍放下來,有話好好說!”


    “二”


    “阿鵬...”


    “老大,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三”


    胖主管一下把槍遠遠地丟到桌子上,飛快地說,“你別開槍,我丟,我丟了還不行嗎?”胖主管委屈地說,“你看我們兩個手上都沒有武器,現在你可以把槍放下來了嗎?”


    來人手中的槍拿得穩穩地,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現在站起來,打開左邊的抽屜,對,把裏麵的繩子拿出來。”


    “我這就拿,這就拿!”因為緊張,胖主管額頭上的汗如瀑布般往下流淌,在抽屜裏摸索的手就有如都抖篩一般直發抖,半天都沒有拿出繩子來。阿鵬不耐煩了地槍口往大光頭的腦門處多送了一寸,“再磨磨蹭蹭就開槍了!”他恐嚇道。


    “這就找到了,這就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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