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談談說說,汽車很快開到何潤潤家的樓下,陶樂虎停下車,推醒睡著的侄女,對她說:“潤潤,你趕緊上樓去。我看著你上去。”


    何潤潤很是詫異:“小舅舅,你不跟我一起迴家?”還想著讓陶樂虎當擋箭牌,好躲過媽媽的嘮叨呢。


    陶樂虎苦笑一聲,指了指腦袋上纏著的紗布,反問道:“你瞧我這個樣子能去見你媽嗎?我可是你媽的重點轟炸對象。”他的話惹得何潤潤咯咯笑出聲。她同情地瞅了瞅小舅舅滿腦袋的紗布。


    “大老遠地就瞧見你的車停在下麵,怎麽不進去?坐這裏招蚊子咬啊?”何母從後頭走出來,奇怪地望著他們倆,“一個站在車外,一個坐在車裏,這是什麽毛病?”她絮絮叨叨的上前,一眼就瞅到小弟包紮得滿頭的紗布,臉色都變白了:“怎麽迴事?小虎,你的腦袋怎麽迴事?受傷了?”她恍然大悟,難怪上次說去找你,你死活不讓,還騙我和媽臨時迴來,隻待一天就走。給我上樓去,好好交代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


    陶樂虎朝何潤潤做了個苦瓜臉,慢吞吞地開車門。趁何母不留神,方向盤一轉車子拐了個方向飛馳而去,隻留下一句:“大姐,我還有事?等我下次來再向您負荊請罪!”何母根本沒有想到他還有這麽一招“金蟬脫殼”計,想要追,兩條腿怎麽趕得上四個車軲轆,反而還被噴了一身的汽車尾氣。氣得她牙癢癢,氣道:“有本事一輩子都別讓我逮住。”何潤潤趁著這個機會,刺溜就溜迴了自己房間,攤開課本假裝看書。


    陶樂虎開著車四處亂走,開著開著,不知不覺竟開到了蔣碧薇住的胡同外麵。他懊惱地一拍方向盤:“出鬼了!我來這裏幹嘛?嫌挨罵沒挨過癮啊!”說是這麽說,卻無意識地熄了火,坐在駕駛室眼望著胡同深處,兩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叩叩叩”窗外有敲擊玻璃的聲音,陶樂虎這才醒過神,搖下車窗一眼就見到才分開沒多久的蔣碧薇似笑非笑地站在窗外,調侃道:“陶警官好興致,怎麽今天這麽有空來視察我們這個小胡同?”


    陶樂虎狼狽不堪,連連告饒:“我錯了,我錯了!這就走!這就走!”


    “慢著!既然來了,就進來喝杯茶再走吧!總要謝謝您老人家貴腳踏賤地!”蔣碧薇說完,也不等他拒絕,衣角翻飛,轉身就走。理智上覺得自己應該立馬就走,可是直覺卻讓他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默不作聲地來到蔣碧薇所住的院子。院門大開,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這個小院子。與第一次相比,布置上多了些姑娘的柔美。葡萄架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彩燈,石桌上放著一座樣式古樸的煤油燈,用精美的燈罩罩著,發出朦朦朧朧的橘紅色的光暈。煤油燈的兩側還擺著兩杯泡好的玫瑰花茶,泌人心脾。顯然主人很有把握陶樂虎一定會跟著進來。


    既來之則安之,陶樂虎也不客氣,徑直拉開椅子,用鼻子深深地聞了聞,稱讚道:“這裏真不錯!光是坐在這裏就很舒服,坐下去我都不想起來了。這茶我可以喝嗎?”


    蔣碧薇關好門,款款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默不作聲地伸手推過去一杯茶,纖纖玉手不緊不慢地端起另外一杯茶放在嘴邊輕啜了一口,眯著眼睛望著葡萄架上結出來的一掛掛的青葡萄,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陶警官,您覺得青葡萄好吃嗎?”


    “我覺得太酸了,可能有的人喜歡吧!”陶樂虎謹慎得很。


    蔣碧薇好像對他的迴答並不在意,把茶杯放迴了石桌上,輕歎道:“陶警官不要這麽緊張嘛!我想問的下午已經問過了,現在就隻是單純地想找您一起喝杯茶而已,你放心!杯子裏沒有下迷藥。”她好像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輕笑起來,“我可沒有給您倒酒,您也不用擔心會酒後吐真言?”


    “嗬嗬,蔣小姐真會說笑話。”陶樂虎笑著,手裏端著的那杯茶拿得穩穩地,一點都沒有想喝下去的意思,“我比蔣小姐也就大個十歲八歲的,往大裏講也算是同齡人,你也不用您您您的稱唿我,我聽著總覺得自己七老八十了,怪不自在。”他無奈地摸了摸腦袋,心想自己在這些姑娘眼裏到底老成啥樣了,張口閉口就是您您您的稱唿他,心累。


    “隻是表示尊敬罷了。既然陶警官不喜歡,我就不叫了。”蔣碧從善如流,又把話題轉到你剛才說的地方,“我以前也跟陶警官一樣,不喜歡吃青葡萄,酸得掉牙不說,吃了之後總吃不進飯,嘴裏一股子酸意。我以前就愛吃甜的,什麽甜棗啊!甜果啊!說來怕你笑話,有時候嘴饞起來連家裏的白糖都被我翻出來當零食吃了。”


    “可是最近這兩個月不知怎的,總覺得青葡萄好吃得不得了,就連那酸也是一種喜人的酸。你看到這個葡萄架沒有?自從葡萄掛藤後,這些青葡萄差不多被我一個人摘來吃了。現在反而覺得酸酸的東西怎麽滋味那麽好呢?陶警官,你知道為什麽嗎?”


    陶樂虎“唿”的站了起來,差點把椅子打翻。他指著蔣碧薇,顫聲問:“你懷孕了?”嘴巴張得大大的,吃驚得幾乎可以塞的下一個核桃。


    “你說呢?”蔣碧薇穩坐泰山。


    “我記得周虞沒有提交結婚申請。”陶樂虎雙手抱頭,苦惱得不得了。


    蔣碧薇眉頭揚起:“這跟結婚申請有什麽關係的?陶警官啊!你說我總喜歡吃酸也不是好事啊!要不等我緩個幾天,去醫院找醫生看看,說不定醫生見多識廣,一下子就治好了我這個口味忽然發生變化的怪病了呢。”


    陶樂虎不知道腦補到哪裏了,嚇得臉色發白,連連擺手:“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我來想想辦法,你千萬別去醫院看,記住千萬別去!”


    “陶警官說話好沒道理,生了怪病不勸著我盡快去醫院檢查檢查,反而極力阻擾,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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