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周虞才戀戀不舍地從蔣碧薇的嘴唇離開,卻不肯遠離,腦袋在她脖子上輕輕蹭著。她被男人粗粗的短發撓得癢癢的,輕笑著躲避:“好癢,你走開點。”明顯腫紅的櫻唇上依稀可見被咬破的痕跡,從解開的衣領裏往下看,起伏連綿的溝壑若隱若現。周虞心裏一顫,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思又騷動起來。他喉嚨滾了滾,艱難把頭轉到另外一邊,努力克製自己的衝動。


    蔣碧薇卻是嬉笑著,將他的腦袋強行扳向自己這一邊,饜足地舔了舔唇瓣,如大提琴般動聽的聲音甜如蜜糖:“周...虞....”微微的從唇齒間吐出來他的名字,顯得格外繾綣。隻聽得周虞血氣上湧,從尾椎骨往下都顫栗起來,他下意識夾緊了雙腿。


    “你別招惹我!”這個場合太不合適,也太不莊重了。他拚命壓抑著自己,咬牙切齒地說。蔣碧薇咯咯笑著,一雙手閃電般伸出,從他的脖頸處直探而入,冰冷徹骨:“給你降降溫。”再過一個禮拜就是春天了,但是在這之前仍然是一年中最冷的季節。車裏沒有暖氣,手放在外麵久了還是冰冷一片。


    極致的熱乍遇寒冷,讓周虞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同時也把他從痛苦的煎熬中清醒過來,他無奈地抓出蔣碧薇的手,放在掌心捂暖:“調皮!”暗啞的聲音還殘留的起初的餘韻,“薇薇,我們結婚好不好?結婚後我們先在雁城住,兩年後我就畢業了,畢業後我的軍銜會提一級,正好達到家屬隨軍的級別。到時候我下放到部隊,你也跟著我一起走,這樣我們就能永遠不分開了。”這個念頭已經在心裏盤旋很久,今天終於找到機會說出來。隻有把人牢牢栓在自己身邊看著,才能讓一顆無處安放的心有所著落。


    黑黝黝的眼睛深邃如旋渦,那麽專注的盯著她看,仿佛他的世界裏隻有她一個人存在,她差點溺斃其中。結婚的話題讓蔣碧薇的理智迴籠。她推開他,坐直了身子:“不行,我不同意。”如星光般璀璨的眼眸瞬間暗淡下去,仿佛一隻找不到食物的狼崽子。他安慰著自己,自己說得太急,薇薇被嚇住了,沒有反應過來。雖然這樣幫著找借口,心裏卻是一片苦澀。他咬著唇,半天才問:“為什麽?”談戀愛最終的目的不就是結婚嗎?為什麽不同意?


    “我才十八歲,還有很多想做的事還沒有做,不想那麽早就結婚生孩子!”蔣碧薇煩躁地轉身,談場單純而快樂的戀愛不是很好嗎?幹嘛非要圍著柴米油鹽醬醋茶轉。


    “十八歲正好是法定結婚年齡,我們結了婚會讓你沒有後顧之憂。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我不但不會反對,反而會支持。”周虞有點不明白她不同意的點在哪裏,結婚和想做的事之間也沒有衝突呀。


    “要房子沒房子,要錢沒有,我現在連工作都沒有,拿什麽結婚?”蔣碧薇總不能說自己在未來的計劃中根本就沒有結婚這個選項,隻是貪念美好的肉體和有趣的靈魂。幹脆胡攪蠻纏起來。周虞卻認為她隻是為未來的生活擔憂,緩了一口氣,笑著伸出手指算給她聽。


    “這些事你別擔心,房子的問題好解決。結婚後我們可以租個跟你現在這樣的院子住,反正我們在雁城隻是過渡期,以後隨軍到了部隊,部隊會有房子分配給我們住。”


    “我在部隊一個月津貼六十,這兩年學校還另外給發補助,每個月六十斤供應糧和三十的生活補助。這些錢都給你管。”


    “即使你不上班,我也可以養活你。小孩子又吵又煩,我們還年輕,等以後想生的時候再生好了。”


    周虞也不想那麽早有孩子。那種一言不合就嚎啕大哭的熊孩子想起來就頭皮發炸,對養孩子這種事也不是很熱衷。見蔣碧薇一言不發,周虞莫名有些忐忑,他想了下,該說的都說的。薇薇好像還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對了,我還有一千兩百塊存款,你覺得租房子沒有家的味道的話,那我再找人借點錢,咱們一步到位在雁城把房子買了?”周虞絞盡腦汁,好不容易又想到一條,“以前的布票都給了戰友,今年的還沒發下來,有了全給你。”


    “你怎麽存了這麽多錢?”蔣碧薇嚇了一跳。


    “部隊有吃有穿,錢拿在手裏也用不著就存了起來。”周虞露出一嘴的大白牙,笑得傻氣,以為蔣碧薇動心了。他加大力度許下話,“以後這些都歸你支配,你隻管花,不用替我省。”


    這些人人豔羨的條件換個姑娘估計早就同意了,所謂嫁漢嫁漢,吃飯穿衣,方方麵麵都幫你想到了,錢可著你花用、人又長得帥、嫁進來就能享福,這麽好的條件,很多姑娘擠破腦袋都想要。可是遇到的卻是不走尋常路的蔣碧薇。聽到這些承諾第一反應卻是鬱悶。


    要房子老娘自己會買;要錢老娘自己會買;要工作老娘自己會找,這些東西終究是你給的,怎麽聽都透露出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施舍。手心向上伸手要的,終究不如自己能掙有底氣。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靠樹樹會搖,靠人人會跑,靠人不如靠自己。上輩子她沒有仰人鼻息,堂堂正正的自己賺錢自己花;這輩子她也不想靠著男人對自己那點子愛生活。


    蔣碧薇也清楚,像周虞這樣已經算是極其有誠意的表現,就是因為這樣,蔣碧薇才覺得棘手,總不能高喊老娘就隻想談戀愛,不想結婚吧?雖然周虞年輕鮮活的軀體正是讓她著迷的時候,如果這麽放棄她還真有點舍不得。但是再舍不得也不能抵消她對婚姻的恐懼。如果周虞步步緊逼,她也隻能遺憾地放棄。


    不過她還想努力一把:“我現在還不想結婚,我隻能說,如果哪天我改變主意,我們倆的感情還深,那我一定首先考慮你。”拖泥帶水從來都不是蔣碧薇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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