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了一次守城以來,最重大的危機。


    滿城士兵,包括文武百官皆放下心來,城中到處張貼告示,宣揚近來的戰事之利,以安百姓之心。


    嶽淩也舒緩了一口氣,並沒察覺到多少異常之處。


    可自這一日始,情況便有些不對勁了。


    冬月十三,嶽淩身在東直門,北蠻攻西直門。


    冬月十七,嶽淩身在德勝門,北蠻攻彰義門。


    冬月廿二,嶽淩身在安定門,北蠻攻崇文門。


    不管嶽淩身在何處,北蠻往往攻打的是與他相反向的門,而且是兵力最為薄弱的城門。


    這令嶽淩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巧合,還是真的有細作能實時與北蠻通信。


    嶽淩都不禁要懷疑了,是不是還有穿越者帶著對講玉佩而來,能夠實時通信如手機綠泡泡一樣。


    這個世道肯定是沒那麽多怪力亂神的。


    可每一日的布防,除了將領不換,兵力的布防都是嶽淩每日調換的,北蠻又是從何得知的呢?


    如果通過地道或信鴿等手段,是根本達不到實時,而且極容易暴露,最為可能的還是通過某種暗語,為北蠻人指引了進攻的方向。


    “會不會是有人偷偷在城牆做了記號?”


    冬月廿七,


    嶽淩坐鎮城池中央,而北蠻攻打的是守軍力量最為薄弱,且無重炮支援的朝陽門。


    這一日的軍情最險,由於半月以來的長期堅守,士兵們的精力都有些不支了,可北蠻還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甚至步兵險些將內城門撞開。


    還是嶽淩率了騎兵,以及披甲步兵,堵住了城門,將北蠻人在甕城中屠戮了個幹淨。


    我軍雖然一次次得勝,可一次比一次軍情更為險急,北蠻雖一次次未能攻破城門,可士氣越來越高漲,總以為下一次便能破城了。


    而截至目前,北蠻仍有七萬餘可調動的騎兵。


    這令嶽淩不得不認真反思起來。


    冬月廿九,響午,


    樞密院,政事堂,


    一日風平浪靜,北蠻今日也是停戰休整,嶽淩便將城牆上的諸將請下了城門,又喚了諸班大臣,一同來商討軍政要事。


    嶽淩坐在正位,環視了遍近來連日操勞,臉色都是十分難看的大臣們,搖頭輕歎了聲,道:“如今城中的事態愈發危險,關鍵還是在於戰爭的主動權是掌握在北蠻手上,而不是我們。”


    “我們必須每一日小心提防,不管何時都得繃緊一根弦,而他們戰便是戰,休便是休,即便敗了也能調整到最佳狀態,改日再戰。”


    “這對我們十分不利。”


    “故此,我欲要夜襲劫營,打北蠻一個措手不及。”


    聞言,原本昏昏欲睡的大臣們,盡皆清醒了過來,似有些脊背發寒,以為嶽淩的想法太過大膽。


    理國公府,阜成門守將柳芳第一個開口問道:“這劫營,大都督欲派何人前往?”


    眾人聚精會神的盯向嶽淩,隻待從他口中聽得一個名字。


    嶽淩徐徐道:“我,我來統率。”


    “不行!”


    柳芳立即站出來反對道:“這些日能守住城牆,不說全賴大都督一人之力,可也得虧大都督四處救火,才能保住這京城。若大都督一旦夜襲不得,被敵軍騎兵包圍,可還了得?京中誰可為統帥?”


    知樞密院事盧淵,也是勸說道:“嶽淩,你別衝動。北蠻騎兵馬匹腳力,強過我們。便是你襲營得手,如何逃過北蠻的追擊?夜襲還是兵行險著了,守城要得是穩妥,不可冒險啊。”


    兩人的話,代表了在座大部分人的意見,都不願嶽淩出城冒險。


    見到曾經不願令自己就任大都督的官員,如今卻是成了不願他冒險,嶽淩心裏未免也有些唏噓。


    適時,賈代化站出來道:“老夫同意大都督的說法,如今正該是兵行險著的時候,如果不做出些變陣,隻是一味守城,這城早晚要被攻破。隻是這統帥之人,有待商榷。”


    “老夫我本就是罪責加身,此次率死士前去北蠻大營夜襲放火,正是合適。老夫不求官複原職,便是馬革裹屍,已是最大的心願了。”


    眾人聞言又是歎息不已。


    忠順王起身道:“本王,也支持嶽淩這個戰法。”


    看了一旁賈代化一眼,忠順王又搖頭道:“不過選統帥,賈老將軍,你當真不合適了。事先說好,不是本王輕視你,實在是老將軍年歲已高,突襲這等事還是交給年輕人吧。老將軍報國之心令人欽佩,可做不出成效來,不就是白白送死了?”


    “而且,一擊不成,北蠻便有了提防,若再想劫營就更難了。”


    賈代化眉間一跳,慍怒道:“趙國廉頗,耄耋之年都還在統兵打仗,老夫不過七旬又有何不可?劉子升,你是不是想與老夫出去比劃兩下?”


    賈代化的火爆脾氣,便是同樣直來直去的忠順王也覺得頭疼,“本王當然不是那個意思。”


    兩人作勢要吵,實在鬧得嶽淩頭大。


    平章政事東方治,開口道:“兩位這麽有精神還是用在戰場上吧。”


    再看向嶽淩,東方治道:“我也同意嶽小友的戰法,而且也支持他統帥騎兵出城。嶽小友是聰明人,不是莽夫!”


    東方治有意無意又掃了忠順王和賈代化一眼,氣得他們吹胡子瞪眼,才道:“當嶽小友說出這個戰法的時候,他必定也為自己想好了退路。故此,還是讓嶽小友統兵出城,最為牢靠。”


    眾人一聽也皆以為有理。


    樞密院副使柴樸疑惑問道:“我倒沒想出來,嶽大都督能有什麽妙計能保證有去有迴。”


    嶽淩環視周遭,笑著道:“並非是不信任各位,還容許我賣個關子,隻待我得勝歸來,再與諸位分辨。”


    神武將軍馮唐,道:“罷了,您現在是大都督,您如何做決定,我們就如何執行。您若需我做副將,那我便做您的副將,隨著出城。”


    左相安景鍾也是道:“有理,殿下和陛下托付的重臣,自沒我們指手畫腳的道理。還望嶽大都督能夠謹慎些,安然歸來。便是劫營不成,這京城裏有大都督,也能守上一陣子,事情未必不會有轉機。”


    嶽淩點了點頭,“多謝左相……”


    眾人最終達成了一致意見,這一場作戰會議開得還算完美。


    待眾人走後,嶽淩又在紙上勾勾畫畫起來,理著心頭的思緒。


    “如果細作在這些大臣之中,且有暗中通敵的手段,那今夜夜襲,我自然不會順利。如果並沒有暗中通敵的手段,那與北蠻通氣,自然還是城牆上有鬼。而且是白日,隻有白日北蠻才開始進攻。”


    嶽淩心裏打定了主意,在堂上來迴踱著步子。


    “大人。”


    門口有小吏,打斷了嶽淩的思緒。


    “進來吧。”


    小吏先行了一禮,而後道:“方才聽戶部那邊說,近日京城戰事嚴峻,城中的物價也有些遏製不住了,尤其是糧食。不知是誰在宣揚,如今京城還要再守半載,而多數百姓的過冬口糧都隻能吃到開春。開春之後,沒收冬季的作物,便得想辦法挖野菜充饑了。”


    “可如果到時候城門依舊緊閉,那怕是要餓死街頭。如今遷徙進城的百姓,是人心惶惶,砸鍋賣鐵的去買糧。”


    嶽淩皺了皺眉頭。


    “還有這迴事?”


    小吏忙遞上了一封文書。


    嶽淩通讀下來,一合手掌,恨不得自己馬上去查,到底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擾亂京城的秩序。


    可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總得為夜襲做足了準備,這可是生死攸關的時刻。


    嶽淩慍怒道:“去讓戶部開倉放糧,所有平民之家皆可領十日口糧。再在城四角,設粥棚,連設十日。放完之後,在城內貼告示,京城糧食富足,所有皇商鋪麵,均以平價售糧,按戶定額購買。”


    “我就看那些囤貨居奇的奸賊怎麽辦。”


    “急死他!”


    小吏連連點頭,“是大人,我這便去。”


    ……


    與此同時,


    遼東,寧遠鎮,


    殷太和攻打廣寧城幾日不下,每次收獲的戰果寥寥,軍中怨聲載道。


    正因為戰事不利,越發激發了他的好勝心,一次兩次不成,三次四次不成,依舊要打第五次。


    可軍隊的士氣,早就大打折扣了。


    當他再領兵出城,由堡寨攻向廣寧城時,卻是連城也沒能靠近,被額亦都料定了戰法,早在大軍行進的路上,設下了埋伏。


    由於女真人的騎兵占優,未能及時展開防禦軍陣的大昌軍隊,在這一次吃了大敗仗,可等他們收拾殘軍,欲要再退迴城中時,也是被人截斷了退路,一時無法從堡寨前往寧遠鎮,隻能等待寧遠鎮來救。


    而此刻,寧遠鎮中也發生了變故。


    守城士兵遠遠就望見本該歸國的高麗船,又靠在了岸邊,正有隊隊人馬由船登岸,不知是何等緣故。


    原本最該謹慎看管的城中大倉,一時間似是火龍過境,燃起了熊熊大火,將城中的糧草輜重,付之一炬。


    城中一時慌亂,趕忙將消息報入了秦王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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