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一行日夜兼程,終於抵達了軍刀堡。


    “莫雷小少爺,大少爺在書房等你。”安迪在城堡門口充當了管家的角色。事實上軍刀堡作為一個要塞,根本沒有管家這個職務。


    莫雷快步走進城堡,奔向了二樓書房。


    “父親!”莫雷終於見到了久違的親人,這個給了他歸屬感的男人。


    “迴來了,坐吧!”對於自己的兒子,伊雷有著特殊的情感。


    在莫雷複活前,對於這個以自己摯愛的血肉生命才換迴來的兒子,自己除了憐惜還有自己都不敢正視的厭惡。討厭他的到來給自己家族帶來的災難,討厭他奪走了那個如雪蓮花般溫柔純潔的女人。所以除了物質上的保障,精神上伊雷並不願對他多做關懷。


    但等到莫雷因為可笑的被豬羅獸撞擊腦補危在旦夕後,自己這才明白自己做了些什麽!他將愛妻塞林娜即使忍受生剝血肉之苦也要保下的孩子,扔在一邊不聞不問十幾年,最後居然還要因為自己的疏忽再次經受生死的考驗。


    每每想到這,伊雷仿佛就有百蟻噬心之痛!所以這些年他拚命和惡魔鬥和兇怪搶,一方麵是為了醫治莫雷的身體,另一方麵隻有把自己搞的傷痕累累才能感覺自己被救贖,減輕之前的罪過。


    這些年,父子關係從一開始的如陌生人到現在的彼此關心,心念對方,伊雷這才有些如釋重負。


    “父親,我的身體已經修養好了。完整的冥想我已經可以做到,我是法師了!”莫雷語速平穩但卻帶著一絲顫音。


    沒有人能明白,莫雷的前任為了獲得父親的褒獎暗中有多努力。


    他總是認為自己不被父親關愛是因為自己無法成為職業者,無法成為傳奇術士。所以這些年他拚命學習煉金術,他想要用煉金術的成績重新獲得父親對他的認可。


    所以哪怕這些年伊雷對他不聞不問,他也依然固執的認為隻要自己做出成就,就可以重新獲得父愛。


    豬玀獸騎士聽起來那麽可笑,可他認為既然食人魔可以騎魔荊野豬,那麽人類也可以騎著改良了血脈的豬羅獸戰鬥。所以他給豬羅獸注射了狂暴劑,所以他死在了證明自己的道路上。


    莫雷既然繼承了他前任的全部記憶,這種期盼自然也深深刻在他的腦海裏。雖然之前莫雷設想要以平靜的語氣敘述這件事情,但到了此時他仍然有些情不自禁。


    “好,好,好啊!”伊雷連說三遍好,拍了拍莫雷的肩膀,語氣平穩,麵露讚許示意他坐下說。


    但在他轉身為莫雷找椅子時,莫雷卻看見了一抹瑩瑩的水光。


    “說說,你怎麽突破的?”深吸一口氣的伊雷麵對麵坐坐下好奇的問莫雷。


    莫雷的情況自己最清楚不過,每年即使有龍肝豹胎一樣的補品補著,但也沒有到彌補莫雷靈魂虛弱的地步。


    莫雷自然將自己發生的事情都講了,隻是隱去了血月和自己異界之子的信息,隻是將靈魂修複的原因歸結給了神秘存在的饋贈。異界之子不用說,這血月幹係太大,他也不想自己父親為此擔心,而且知道的越多威脅越大。


    “祂一定是某位強大的存在,想不到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存在,隻是分念就可以禁錮神靈靈魂……”伊雷一邊感歎祂的強大一邊暗自慶幸。如果不是莫雷幸運碰到了祂,不說彌補靈魂傷勢成為法師,就連性命都要不保。


    “聽說你已經是二級法師了!”伊雷又想起了一事。莫雷才成為正式法師才多久就又晉級了。


    “是的,父親!可能是那位的饋贈,我理解法術來特別容易,所以前些日子又突破了。”既然不能提血月,自然就將所有不正常都推給那位就是了,自己倒是找了個好借口,以後但凡有不合理的直接拿這個做擋箭牌。


    “不,這應該是你原本的天賦才對!”莫雷搖搖頭卻是給了不同的看法,在為自己的孩子取得成績高興的同時,他也有點遺憾,“如果是術士,那就更好了!”


    莫雷當初可是獨一無二的龍魔混血,天賦一流,就連晨光之神駐聖槍王國的首席祭祀特蕾莎女士也是稱讚莫雷成年後必定是傳奇術士的。


    伊雷隨後就將強森,安迪和艾奧斯將去紅葉城輔佐他的事情告知了莫雷。


    “莫雷,這次長老決議雖然很不近人情,但暫時的話我們還是遵守的好,紅葉城雖然不是家族最好的城市,但對於現在的你可能才是最好的選擇!”伊雷並不想將自己的計劃告訴莫雷,一來莫雷實力太低知道太多反而對他不好(好默契的父子),二來作為父親總是想為自己的子女撐起一片天,所以總是自己頂在前麵為子女遮風擋雨。


    莫雷並不知道自己父親的驚人計劃,他也覺得接受這個結果沒什麽不可以,反正自己有血月,實力提升靠的可不是那些所謂的“修煉資源”。至於強森,安迪和艾奧斯,自己老爸的好意自然也得接受,隻是,他還怕自己還會受到暗殺?


    見到莫雷點點頭表示同意,伊雷舒了一口氣。自己最怕就是莫雷覺得自己可以靠自己打出一片天,不接受三人,雖然可以暗中叮囑三人照看紅葉城,但那終究是不如光明正大出現在紅葉城的。


    “那就這麽定了,強森就作為紅葉城的警衛隊統領吧!安迪你見過,他做個書記官綽綽有餘,至於艾奧斯,同為法師你可以向他學習法術!”


    知道這些都是父親的親信,莫雷自然不會拒絕。強森這位半獸人是敢打敢拚的猛將,自己在家族中多有耳聞,據說有插著滿身箭矢,亂軍中取敵將首級的傳奇經曆。安迪.法伊斯特作為家族旁係子弟,“快劍”安迪的名號也是如雷貫耳。至於法師艾奧斯就神秘多了,隻知道這人威望很高就算是強森和安迪這些人對艾奧斯也是敬畏有加的。


    伊雷將莫雷送出了書房,這次父子間的談話過後更加堅定了他執行浮空城的計劃。


    莫雷的天賦漸漸開始浮現,他就算不能成為傳奇術士,傳奇法師莫雷還是很有希望的。在這個時候,自己決不允許家族成為莫雷的負累,不光不能獲得家族實質的支援,反而每年都得花費大量時間為家族利益打拚。


    這不是擔憂而是可以預見的事實,伊雷當年就是這麽過來的。出身旁係的他,每年為了那些象征性的家族補助,卻需要花大力氣去為那些嫡係子弟擦屁股。所以他以曆練為借口,擺脫了家族的桎梏,這才終於為自己登上傳奇邁出了第一步。


    誰想得到多年後,自己的兒子將來也會有這種遭遇。


    “這種驕傲還真是嵌在骨頭裏啊,一百年沒出傳奇都沒有打醒他們?!”伊雷不屑的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對於所有術士家族來說,都有一種唯血脈論。越是嫡係在家族中地位越高,這倒也不是法伊斯特家族一家的特例,但是整整百年嫡係沒有出現過鎮壓一方的強大戰力,還能理直氣壯享受家族特殊扶植的,那就隻有法伊斯特家族了。


    造成這種現象的正是法伊斯特的大長老,恩格.法伊斯特!


    他曾是法伊斯特家族的天才少年,所以即使出生旁係,但他獲得的資糧卻是和嫡係子弟一樣的。和嫡係子弟一起接受長老團中長老的教育,一起切磋,一起戰鬥,甚至還和嫡係出生的女子結為了夫妻。


    因此對於嫡係成員他是感恩的,正是因為有了這麽一個前傳奇女婿,嫡係不光沒有受到打壓,反而更加跋扈張揚。沒看到即使是傳奇,也對我們嫡係報以感恩嘛?沒有我們祖先的拚死相搏,哪有法伊斯特家族!


    恩格也是看不透,要不然怎麽會被那些蠢貨拖累到幾十年實力毫無進步,最後被別人打落傳奇!對於恩格這位師長前輩,伊雷除了對他遭遇的遺憾,也有一種怒其不爭的情緒。


    堂堂傳奇,天之驕子卻甘為家族蛀蟲的走狗,想到這伊雷感同身受的一陣憤怒。


    無法遏製的怒火,不自主激發了身體內的惡魔力量。惡魔氣息慢慢彌漫開來,無形的氣息濃烈到將伊雷的身影都模糊了。


    所有軍刀堡的人都感受到了這股強烈的氣息,讓人心悸的氣息帶給眾人卻是異樣的安全感,莫雷卻暗暗發誓終有一天自己也要到達這個程度的。


    “大統領這已經是高階傳奇了吧!好強!”強森這也是多年後再次感受到伊雷的全部實力。


    “那是,少爺才是我們法伊斯特家族最大的天才,恩格那個老家夥在大少爺麵前提鞋都不配!”安迪也是一臉腦殘粉的形象,就連日常懟強森的欲望都沒有了。


    艾奧斯卻不那麽樂觀,情緒失控導致的氣息外漏如此嚇人,一方麵說明伊雷的實力之強,另一方麵也說明這些年不計後果的南征北戰,已經留下了足夠的暗傷,導致伊雷對自己力量的失控。


    “這一次的地下之行不容樂觀啊!”雖然艾奧斯表麵神風平浪靜,但暗地裏的擔憂卻是越來越重了。


    對於穆裏礦場的交接,莫雷已經委托紅楓鎮的科裏全權處理。自己一行人直接去了紅葉城。


    “據說你已經是二級法師了,莫雷。”馬車內艾奧斯曼斯條例的倒了一杯奶茶給莫雷。


    法師不能利用咖啡和煙草提神醒腦,因為這會造成法師對這些物品的依賴,影響自己的潛力。所以這種紅茶和牛奶混合的飲料就成了法師中的流行飲品。


    接過自己法師顧問遞來的銀色茶杯,將奶茶一飲而盡,發出了一聲痛快的嗬氣。這種難得的和前世相同的飲料,總會給自己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是的,艾奧斯叔叔,我現在已經是二級法師了,法術已經學習了油膩術和......”


    莫雷開始介紹自己的情況,對於這個自己父親介紹的法術老師,自己還是很敬重的。


    在行進的馬車上,一大一小兩名法師伴隨著骨碌碌的車轅聲低聲交流起法術技巧。


    紅葉城人口一萬兩千餘人,因為附近有大片紅葉樹所以得名。


    紅葉城主要的收入就是砍伐紅葉樹,此木因為木質緊致,還帶有奇特木香而聞名。紅葉木出產少,且隻有紅葉城出產,又帶有奇香,是少有的遠東出產的奢侈品,擁有一款雕花紅葉木梳妝盒一直是聖槍之城許多少女的夢想。


    紅葉城的稅收大多來源於出售砍伐許可書的收入,每年秋季的拍賣許可的大會時,公國各大商會會將紅葉城的賓館擠得滿滿當當。平日難得一見的豪商、大管事,在那幾天可是抬抬眼皮就能看到一打。


    這些商會得到砍伐許可以後,必須雇傭當地人砍伐樹木,這是早就約定俗成的東西。因為當地人雇傭的費用也不會比自己帶工人高到哪裏去,所以那些商會也願意賣法伊斯特家族一個麵子。


    砍伐了之後,商人會將部分普通的紅葉木就近在紅葉城加工為首飾盒一類的小件,來節省運輸成本,而一些精品的紅葉木則會運迴去交由木雕大師精心設計雕琢。


    “所以少爺,這紅葉城商業氣氛甚至不如我們小鎮。”科裏交接完紅楓鎮的手續,甚至比莫雷還早一步到紅葉城。這法伊斯特家族的人也是太懶,出產紅葉樹的叫紅葉城,附近有紅楓就叫紅楓鎮,幸好沒有漁村,要不然遠東還得多出一個鹹魚村。


    紅葉城的經濟太依賴紅葉樹的砍伐,所以在秋季這樣的旺季人口甚至會多出一半來。但若是淡季的時候,則整個城市門口羅雀。


    伊雷為莫雷索要紅葉城作為封地,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地理上,它是距離軍刀堡最近的城市,騎馬不過半天的時間;經濟上,紅葉城並不輸於那些礦城,而且因為紅葉城季節性的交易模式並沒有其他城市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和小家族,正是適合白紙一片的莫雷施展拳腳。


    站在原來的城主府俯瞰整個紅葉城,莫雷不由的有種難以置信、懼怕和激動的交錯的複雜情緒。


    這個巨大的城市就這麽交給還不滿十八歲的自己掌管,一萬兩千餘口人的生死掌握在自己手中,除了掌握權柄的激動,但說實話莫雷更多的卻是不知所措的。


    莫雷前世隻不過是屌絲一枚,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複活以來雖然地位顯赫,紅葉鎮也曾短暫的成為自己的封地,但那都是伊雷幫助自己在管理,自己就是一個甩手掌櫃。但現在聽自己父親的意思,居然真的將紅葉城這麽多人的身家性命全部壓在了自己的肩上,他有一些恐慌。


    自己真的能夠成為一名稱職的領主嗎?


    “伊雷,你是不是給莫雷太大的壓力了?要知道因為靈魂虛弱的原因,直到四年前他才開始接受貴族教育,對於......”


    “好了,瑪緹娜,雛鷹不離開懸崖上的家,可是永遠學不會飛行的。”


    “但是......”


    “安心吧,我們不如先來討論一下進入地下城的路線?我覺得......”


    女子看著故作倔強的男子閃過一絲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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