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雁迴這番話,完全出乎了她的想象。可仔細想來,又覺得他說的十分的有道理。


    試問她在這幾年裏,不正是像寒雁迴所說的那樣,說是自己的錯,可日日夜夜都在否認著,自欺欺人。


    捫心自問,她確實有錯。既然這樣的因果關係是事實,那就不要再逃避了。


    “十六你說的對,我這幾年的確像你所說的那樣,不斷的掙紮,不斷的逃避。我與那女子雖素未謀麵,但我總覺得她在日日夜夜的怨恨著我。


    於是乎我開始逃避,不斷的否認,告訴自己這件事跟我沒關係。可我自己心裏知道,這終究是自欺欺人,徒增煩惱。


    聽你說完之後,我倒是有些豁然開朗了。不錯嘛,小十六!你倒是同我一樣,慣會開導人的。”


    幽睞長舒了一口氣,輕聲一笑,開始和寒雁迴說笑起來。


    寒雁迴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其實也不知能不能說通幽睞,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幹這等事。說起來,他倒是為了這個孤也幽睞做了許多從未做過的事,這感覺頗神奇,亦是他平生從未感受過的。


    “你能這樣想就很好,人生在世幾十年,若為事所累,日夜不得安寧,豈不是白白來這世上一遭了?


    你是個好姑娘,心中始終存有善念,不然也不會因為一個女子間接的因為你而死去,你就愧疚了這許多年。所以,你應當有一個美好的未來,而不是在愧疚之中。”


    寒雁迴微微點頭,對於幽睞的領悟能力十分的滿意,同時對於自己的開導能力也十分的滿意。


    幽睞爽朗一笑,咧著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齒,一雙天藍色的水眸笑意盈盈的看著寒雁迴。她伸出一隻修長的手,猛然拍了下寒雁迴的肩膀,因情緒有些激動,手上的力道用的過猛,生生將寒雁迴的肩膀壓了下去。


    “哎呦!”寒雁迴一時沒注意,幽睞突然用力,讓他毫無防備。


    “幽睞,雖說你有武藝傍身,可說到底也是個女子,怎的如此粗魯?”寒雁迴輕皺眉頭,語氣中頗帶擔憂之意。


    幽睞倒吸了一口氣,剛想跟寒雁迴說些好言好語,卻生生被他逼迴去了。


    她似笑非笑的伸出手,再度向寒雁迴伸出了魔爪。這迴,她使上了十分的力氣。但寒雁迴自知又惹得幽睞生氣了,也就有所防備了,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十六啊,我原以為你不過是於情商上有些欠缺,不知怎麽說話比較合適。可現在我才發現,你是單純的嘴欠,說話讓人手癢啊!”


    說話間,幽睞又重重的拍了幾下寒雁迴的肩膀。寒雁迴本欲躲開,但想著若躲開了,或許幽睞會更加生氣,隻得作罷。


    幽睞說的沒錯,他真真就是嘴欠。平日裏他也並非如此,縱是與靈引子平日說話,也從未說過這麽多,更未經常調侃她。


    說來說去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何種原因,今日經曆的種種,仍讓他覺得十分的奇妙。


    幽睞拍了半晌,寒雁迴也沒什麽反應,便有些興趣缺缺,收迴了手。


    “好吧好吧,我也沒什麽可跟你計較的。哎?方才你說人生在世幾十載,不能白白來一遭,是也不是?”剛收迴了手,幽睞轉悠著眼珠又開口說話,眼眸中藏著些許精明之意。


    寒雁迴眨了眨眼,雖覺得幽睞不知又會說什麽,但終究是猜不透,隻得開口說道:“對、對呀,你可是又想起了何事?”


    雖不知道幽睞要說些什麽,出什麽招,但寒雁迴下意識的做出了防禦的姿勢,好似這樣就能抵擋幽睞的言語攻擊一般。


    幽睞嘿嘿一笑:“那就請王公子告知小女子你家住何處,家中人口如何,我好上門提親呀!這人生在世幾十年,我自然是要做想做的事,不然豈不白白來這世上一遭了?


    哎!王公子,你可莫要拒絕我。縱使不是去提親,你我怎麽著現在也算的上是患難知己,生死與共的兄弟了吧,告知一下家中住址,家中有何許人,這不為過吧。


    再說了,我可都將我自己的所有情況赤裸裸的擺到了你的麵前了,你卻滴水不漏,甚至於連真實的姓名都不肯說與我聽,未免也太不夠意思了!”


    說到後麵,幽睞瞪著眼,頗帶著些威脅之意。


    寒雁迴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最後終究都化作了一聲歎息,一絲苦笑:“看來,我還當真是小瞧了幽睞姑娘你了。如此看來,你倒是比你的那個傻侄兒強多了,他……總之蠢笨的很。”


    聽到此處,幽睞輕笑一聲,剛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卻並未說出來。原因無他,是在他們周圍突然閃過一個影子,似人似魅,幾乎是漂移著過去的。


    “十六……”幽睞瞬間湊到了寒雁迴的跟前,緊緊的揪著他的衣袖不撒手。


    寒雁迴輕輕拍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莫要驚慌,然後豎著耳朵聽聲音,一雙眼睛也是來迴的轉悠著緊盯著周圍的狀況。


    “莫要出聲,這一迴……恐怕來者不善。”寒雁迴說罷,又在手中撚著靈訣,輕聲念著口訣,然後手直指火堆,說了句‘滅’,那熊熊燃燒的火堆瞬間就熄了火,隻餘下幾縷青煙,緩緩升到上空。


    “你怕被人瞧見火光?”幽睞問道。


    寒雁迴沒說話,隻迴給幽睞一個‘這還用問’的眼神。


    幽睞收到眼神之後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蠢笨了些。


    “我知道了,我說你們這些人不凡嘛,偏你還用這種拙劣的掩人耳目的偽裝方式。若我所料不差,你就是那個令四國之人聞風喪膽的大楚逍遙王吧!


    你那侄女便是要來西遲與我那侄兒成親的大楚皇帝的嫡公主——如華公主,那位王昱公子就不用說了,定也是個王爺。


    聽你方才的話,言下之意是我那侄兒與如華公主早已相識?哎,那他們二人的感覺如何,可有一見鍾情,兩情相悅?”


    久久不見周圍的動靜,幽睞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拉著寒雁迴開始輕聲談論起方才他們說的話。


    寒雁迴心頭微訝,不得不對幽睞正視起來。她能猜出自己用不是真名這並非難事,可她又是如何能準確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寒如華和寒昱的身份的。


    寒如華雖是大楚公主,但知曉她的閨名的人並不多,正如寒雁迴並不知道西遲先皇的公主叫孤也幽睞一般。幽睞遠在西遲,對於這些事卻十分的清楚,令人十分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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