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國皇家驛館門外,一身深藍色長袍的孤也弓月跪得筆直,一旁的侍衛雖偶爾投來目光,但並不像之前那般極力的勸阻他起身了。


    想來,他們見寒雁迴都不給他麵子,加上他在門外跪了許久,驛館內也沒有人出門相勸,眾侍衛自然覺得他是犯了什麽大錯,身份也沒那麽尊貴。


    “公主,公主你有何事且說,你莫要跑,當心腳下!”


    “住嘴!你不許跟著我,都迴去呆著去!”


    驛館內遠遠的傳來一女子的焦急的叫聲,還有著另一女子的嗬斥聲。


    一身水粉色衣衫的寒如華飛也似的奔向驛館門口,淩亂了一頭的珠釵翠環。


    眾侍衛見寒如華急匆匆的跑了出來,急忙低頭拱手問好:“公主殿下!”


    寒如華來不及去理會那些個侍衛,因為她看見了驛館門外跪著的孤也弓月。


    他雖跪得筆直,但看著有些狼狽,眼神飄忽,身子也有些搖擺,眼看著就要昏了過去。


    寒如華在看見他的瞬間眼睛就濕潤了,她緩步走到孤也弓月身邊,蹲下身子抬手要去觸碰他。


    “如華,如華我錯了。十六叔,你莫要將如華嫁給他人,求求你,不要!”


    寒如華剛蹲下身子,就聽見了孤也弓月低低的呢喃之聲。


    聽見這等聲音,寒如華的心頭一跳,她未曾想過孤也弓月會愛她至此。


    她嘴唇輕輕蠕動著,伸手撫摸著孤也弓月的臉龐輕聲說道:“弓月,我來了,你起來好不好。你放心,除了你,我誰都不嫁!”


    孤也弓月努力睜開了迷離的雙眼,轉頭看著寒如華,瞬間綻開了笑容。


    “如華?如華你來了!如華我錯了,求你原諒我好不好?你跟十六叔說,他若想踏平西遲我不攔著,隻求他莫要將你嫁與他人!如華……”


    孤也弓月還欲說些什麽,卻被一雙纖纖素手蓋住了嘴。


    淚水迷蒙了寒如華的雙眼,她卻透過了孤也弓月那雙深藍色的眼眸看見了他的深情與真心。


    寒如華微微搖頭,笑著流淚說道:“弓月,你莫要再說了。我說了,我的婚事隻有我能做主。你放心,我這輩子非你不嫁!


    十六叔那……我去說。別看他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小的時候他是最疼我的,定然會聽我的!


    這樣,你先起來,好不好?要不然,你的身子會吃不消的!”


    若是靈引子在場,她定然會驚得眼睛都掉出來了。


    寒如華對待孤也弓月的態度和之前比那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更不可思議的是寒如華這溫柔似水的表情和語調喲,靈引子定會覺得這輩子都不會被寒如華如此對待。


    孤也弓月別人的話不聽,寒如華的話確是聽得的。


    他默然點頭,在寒如華的攙扶之下緩緩起身。由於跪著的時間太久了,他的雙腿都已麻木,若非寒如華攙扶著,險些就摔倒了。


    寒如華笑著和孤也弓月對視一眼,留下一行清淚。


    孤也弓月十分溫柔的用自己的衣袖拭去寒如華臉上的淚水,然後被寒如華攙扶著走入驛館內。


    ……


    寒雁迴巡邏完畢之後,為了避免看見孤也弓月,他從角門進入,搖著紙扇悠閑地走入自己院中。


    他左瞧瞧右看看的觀賞著夜間的美景,哼著小調前行,恍若一個京城中的世家紈絝子弟。


    走到自己屋門口的時候,寒雁迴的腳步一頓,繼而冷哼一聲合上紙扇背著手疾步走了過去。


    “十六叔且慢!”在寒雁迴院中的寒如華開口說道。


    寒雁迴腳步一頓,卻並未迴頭:“今日天色已晚,如華有什麽事明日在說吧!還有,你乃是我大楚的嫡公主,切莫和一些個不三不四的男子來往,汙了自己的名聲!”


    言罷,寒雁迴抬腿就要走。


    “縱使汙了名聲,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你說什麽?”寒雁迴轉身冷著臉沉聲說道。


    寒如華攙扶著一瘸一拐的孤也弓月走到寒雁迴身旁:“十六叔,弓月已經道歉了,你為何不能原諒他?他畢竟是一國之君,萬一在我們下榻的驛館因為我們出了什麽事,誰來負責?


    我知道,十六叔你這是為了我好,不希望我受一點委屈。但是……我相信弓月他對我是真心的!”


    寒如華雖是一副暴脾氣,但在麵對寒雁迴的時候總還是收斂些了的,總不至於讓場麵難以收拾。


    畢竟……她到底還是有些怕這位鐵血將軍叔叔的。


    寒雁迴見寒如華態度尚好,加之寒如華說的不無道理。


    他輕瞥了眼孤也弓月那雙一瘸一拐的腿,甩開紙扇輕輕搖動,然後轉身擺了擺手,隨意的說了句:“進來說吧。”


    寒如華心頭一喜,和孤也弓月對視了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她這個十六叔她是最熟悉不過的,麵冷心軟,但是認定的事誰都無法改變。若是今日之事沒有說話的餘地的話,他就不會叫人進去說話了,這便是讓步的表現。


    寒如華清楚,如今隻需她好好努力一番,此事就可翻過去不提了。


    ……


    寒雁迴在侍女上完茶水之後就擺手讓眾人離去了,他悠哉悠哉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看向寒如華和孤也弓月,並不言語。


    寒如華見此狀急忙開口說話:“十六叔,之前在雲夢國皇宮之事我已知曉了。這件事……的確是弓月他說錯話了,也是他太過張揚、目中無人自以為是了。我都說過他了,您、您就看在他跪在門口許久的份上,原諒他吧!”


    寒雁迴眉頭微挑,並不迴答寒如華的話,隻是將目光轉向還在暗自揉動自己的膝蓋的孤也弓月。


    “本王從未聽說過西遲皇帝孤也陛下是個啞巴啊?難不成,是本王孤陋寡聞了?”寒雁迴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孤也弓月,輕聲淺笑。


    孤也弓月不是傻子,自是聽出來了寒雁迴言語中的諷刺之意。


    於是他急忙強撐著起身,拱手欲跟寒雁迴說話。


    寒如華見孤也弓月竟站起了身子,急得站起來欲將他按迴椅子上。


    “弓月,你這腿受不得站著,你莫要站起身了,快坐下!”


    孤也弓月微微搖頭,將寒如華的手撥開:“如華,你莫要勸我了,這點苦我還是受得了的。今日在此,我定不會失禮於十六叔!”


    寒如華自知孤也弓月和寒雁迴一樣,也是個倔強的人,便不再開口勸他。她隻是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繼而轉身迴到了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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